大家仔细观察辨认古剑之时,刘大赐令人把木匣安置在供桌上,此时木匣猛然轻颤,卓藏锋心中一跳,心胸霍然明朗。
这只剑果然就是《剑品》中记载的,而且还被著者大书特书。
刘大赐兴致颇高,望着侍卫捧着剑挨个给大家传观,心中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暗淡。
花了大把时辰,既没人能说出剑的来历,更没能把剑鞘打开。
众人各自低头沉吟,这把古剑跟那少年带来的木匣一般。但是面对一把不能认出的宝剑,却没有人敢轻易运用神识,也不敢轻易发出玄劲。
一柄古剑,尤其是锋利的宝剑,剑上都带着犀利的剑意,上古神兵更是有剑元缭绕剑身,起到保护剑刃的作用。
剑元不是剑气,也不是剑意。剑气是元气在剑上的直接体现,而剑意就相当于写意画的意境气象;剑元则是元气的凝聚,不但有剑意的气象万千,也有剑气万里纵横。
一位剑修毕生都以凝聚剑元为追求目标,然而只有修为达到“四神境”巅峰之境的剑修才能淬炼剑元。
他们用自身的修为将星辰日月,山川河流中的精华注入剑身,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道无可匹敌的剑元。在这个过程中,自然剑的品质越好,所凝练的剑元也更精纯。
经过剑元涵养的剑,凌空几万里,飞剑斩人头,犀利无比,凌厉无铸。
修为不够,神识玄劲蚍蜉撼树,甚至遭到反噬,这也是刘大赐为何不敢将神识轻易投注到木匣中的缘故。
刘大赐不算多么聪明,但至少不是莽撞之徒。
木匣上的护体玄劲概然莫御,无法透入,这是其一,实则他是不敢,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
元德自不量力,出乖露丑,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卓藏锋看到木匣颤动,仿佛心灵相通,微微一笑,慢慢闭上眼。
这把剑的形状已经出现在脑海中,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剑上涵养的那种浩然无量的剑意。而奇怪的却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久别的朋友或者亲人。
沉默片刻,大家陆续讲出自己的见解。
“刘将军,此剑莫非神兵干将?”
立刻有人反对,“干将剑是吴越铸剑师干将所铸,还有一把莫邪,是雌雄双剑。若一剑出,另一剑也会出。若是干将剑,虽隔千山万水,也必然会感应到莫邪剑的剑意。然而此剑只有一柄,绝非干将。”
“依我看,此剑乃是承影。古人记载承影剑有影无形。现在看来,此剑不能出鞘,是因剑鞘是其影,也是其形,而真正的剑并不存在。”
一名形貌怪异的铸剑师立刻反驳道:“承影剑有影无形,然日夕沉暮之际,会现出一条淡淡的剑影,据刘将军所言,并无此兆,当非承影。”
“……”
听这些所谓名流高人胡乱猜测,卓藏锋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众人认不出古剑,刘大赐心下烦躁,此刻见他无故大笑,心头火气腾起,不耐烦对身边士兵道:“这少年再胡闹,就把他扔到死囚牢。”
一名背负长剑的剑修插嘴道:“刘将军未免仁慈,这少年毫无修为也请到楼上,真是耻于为伍!”
众人立刻附和,“没错!白鹤岂可与乌鸦共处?”
卓藏锋瞪了那名剑修一眼,心想,我都绑在这里了,你这狗东西还没玩没了。
元德怒恨不得立刻就让他血溅当地,忙道:“没人请他,是他死乞白赖求来的。”
刘大赐见群情激奋,都对这个少年表示不满的情绪,只得团团拱手道:“诸位见谅!是在下疏忽,这就让人把他送入牢房。”
卓藏锋见这些人吵吵嚷嚷,对自己百般奚落,厉声道:“你们这些沽名钓誉之辈,连一只剑都说不出名堂,还自称高人修士?渊湖水中有无数鱼虾鳖虫,还不赶快羞愧自尽!
元德岂可放过大好良机,立刻高声道:“少年人身份低微,又口出秽言,侮辱清修,按大乘律法,杀无赦!”
所有人此刻都注意到少年身上。
少年衣衫单薄,面容清秀,脸色苍白,但是却有一种无所畏惧的神态,他的眼中怒火灼灼,坚定而绝不动摇。
“处死吧!”
眼看群情愤愤,刘大赐轻描淡写对军士下令。
在盛唐国,不懂修行且又出身贫寒,本来就低人一等,再遇到实力强大的修士,决定生死,只在对方喜怒之间。
卓藏锋嘴角泛起笑意,因为深深的不平,因为他对眼前这些高人充满了不屑。
眼看众人逼近,卓藏锋忽然感受到那股奇异的响动,供桌上的木匣再次轻轻震颤,与此同时,那柄众人说不出名堂的宝剑也跟着颤动。
感受到一丝轻微的波动,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光奕奕,他竟然再一次笑了。
刘大赐见少年嘴角挂着古怪的笑意,一时不解。眼看亲随就要上去捉拿少年,他突然拦住。
“等等!你为何发笑?”
卓藏锋傲然望着他,“一柄剑难倒众生,我笑楼上尽是滥竽充数之徒!”
此言一出,自然引来料想中的阵阵怒斥,卓藏锋毫不理会,只是留神有人突然发难。
刘大赐忙道:“此话怎讲?你可识剑?”莫名其妙间,这位庙堂中的官员,突然把最后一把救命的稻草系在一个命若稻草的少年身上。
卓藏锋并不看他,叹气道:“识又怎样?不识又如何?还不照样接受众生顶礼膜拜。”
刘大赐听他话中有话,也不理会他的讥讽之意,上前一步,急问道:“你若说出此剑来历,我以上宾待之。”
卓藏锋冷笑,上宾?天底下哪有上宾被捆绑在柱上,接受大家辱骂。不过他只斜了对方一眼,说道:“我耻于上宾为伍。”
刘大赐道:“你若识得,我赐你百金。”
卓藏锋不答,耳听一人说道:“将军莫信他,一个穷酸少年又懂得什么?”
刘大赐想起自己有些急切,但是又绝不肯放过丝毫希望,慢慢踱回座位,平静了情绪,说道:“让他说说无妨,说不出,再杀也不算迟。来人,给他解去绳索。”
两名军士上去给他解开绳子,卓藏锋并不着急,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将将众人一一观看,他的神态举止,就像众人方才挨个观剑一般。
众人与他的目光相对,都不约而同感到少年的眼中有一种犀利的锋芒,就像是一柄刚刚开鞘的宝剑。
由于无人认出剑,古剑此时又放回供桌上。那名士兵看桌上放着木匣,就轻轻把剑放在匣上。
刘大赐大声道:“让他观剑。”
众人不再言语,让出一条通道,好让少年走到供桌前观剑。
此时卓藏锋身在外围,离剑五丈,左右两侧站着那些对他充满不屑的高人。
他并不着急,慢慢走前几步,然后站住脚,轻声道:“此剑古朴素雅,剑鞘为腾蛇皮所制,鞘上必定雕刻青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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