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接风宴就在巡抚官署的官厅里举行,朱大典、陈应元、高起潜、张国元、赵烈、金国奇、刘泽清、吴襄、邓玘、祖大乐、祖大弼、祖宽、吴三桂等人尽皆出席。
在席上推杯换盏中,很多辽镇军将对朱大典、陈应元、张国元等人都是应付了事,倒是对高起潜极为的奉承,先后上前敬酒,让高起潜很快就是醺醺然了。
大明官场就是个筛子,天子任命高起潜监军辽镇的旨意早就被财大气粗的辽镇众将晓得了。
至于朱大典、陈应元、张国元等,可能是永远不见,犯得上过于热络吗。
当然刘泽清和黄龙就是不这么想了,这三位以后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谁敢不敬。
要说这里最孤单的就是赵烈了,身边就有黎有德一人相陪,再有就是赵烈特意叫来的杜立了。
当然不是没人敬酒,比如辽镇参将祖大乐。
“恭喜赵大人,贺喜赵大人,升任二品大员,在大明二品的武将屈指可数,大人才二十多的年纪升任这般高位,真是让祖某羡慕。”祖大寿笑嘻嘻的上前敬酒。
虽说赵烈是二品大员,同总兵一个官阶,但是他是卫所军将,因此祖大乐三品战兵参将还真没在意,全没有施礼而是大咧咧的上前。
杜立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就待发飙,被赵烈一手扯住。
“同喜同喜,祖大人同辽镇诸位大人也是马到功成,回返驻地后天子自有赏赐,也是衣锦还乡了。”赵烈笑呵呵的回道。
“哦,对对对,回去后万岁爷还有赏赐,这个脑袋,”祖大乐慨叹一拍脑门,但是他的语调和表情分明带着一丝不屑。
“本将此番就要回返辽东,在登莱遇到声震大明的赵大人可谓很是高兴。只是可惜赵大人还是卫所军将,嗯,也许万岁爷自有思量?”祖大乐说到此处,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赵烈要求总镇这个职务有心人已经晓得了。只是不晓得是从朱大典身边人还是高起潜的身边人那里说出去的,当然在大明官场太正常了。
如今赵烈没有得到这个职位,还是卫所军将,不过就是官阶涨了,可见一向传扬的天子很不待见赵烈的传闻都是真的。这得有多不待见赵烈。
赵烈数次立下的战功可比戚爷,但是看看戚爷当时的褒功,再看看赵烈的荣升,真是吝啬的可以。
作为赵烈手下的败将,辽镇一干人如何不弹冠相庆。
“本将家中世代登莱军将出身,只愿在家乡奉养爹娘足以了,好像祖大人也是如此吧。”赵烈看向祖大乐。
“嗯,是是是。”祖大乐笑着点点头,嘴角一抽动,心道。你就装吧,得不到总兵一职,拿这个当作借口,你能瞒过谁去,到底是黄口小儿。
“想来祖大人一家也是如此不愿离开辽镇吧,据说祖大寿祖总兵也是寸步不离开锦州,连宁远都不去,更不要说京师了。”赵烈笑眯眯道,他狠狠的讥讽了祖大乐一句。
祖大乐脸皮再厚也是抵受不住,祖大寿为了怕明庭加害。根本就是不离开锦州,这个朝野很多人都知道,背后非议的人不少,但是当面讥讽就是赵烈一人。祖大乐收起笑容,眼神冰冷的看着赵烈。
“祖大人回去可以告诉祖总兵,如有子侄在建奴一边,与某之麾下相遇时,千万绕着走,否则某的刀下绝不留情。定会让汉奸死无葬身之地。”赵烈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是眼中刺裸裸露出鄙视的眼神。
“嗤,”杜立极不厚道的笑了一声,“是啊,一不小心就像自挂涿州北城头的宁完我,成了人干就不好了。”
黎有德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胆战,满头冒冷汗,太特么的刀光剑影了,两方这是杠上了。
“你。”祖大乐用手戟指赵烈,须发彭张。
“自家做的出来,就得让人说,祖大人你说是不是。”赵烈用手将祖大乐的手臂推开。
赵烈的手势轻描淡写,但是祖大乐感到一股巨力传来,他急忙运力抗衡,但是赵烈只是轻轻用力,就将他送出去。
祖大乐踉跄几步,手中的酒都喷洒出来,将前襟浸透,极为的狼狈。
这时一直瞄着这里动静的辽镇祖大弼、吴三桂急忙抢前,扶住祖大乐。
“赵烈你这是做什么,想动粗吗。”吴三桂大喝道。
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此。
“有这么动武的吗。”赵烈一扬左手里纹风不动的满杯酒笑道。
祖大乐脸色血红,真是太特么丢人了,赵烈如果真是全力以赴也罢,朱大典、高起潜、陈应元、张国元等定会责怪赵烈。
但是赵烈不过是右手轻轻用力,身子都是纹丝不动,这是动粗吗,太过好笑了吧,他祖大乐如果借此吵闹,只会让别别人看不起而已。
“走,回去。”祖大乐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
他一扯吴三桂、祖大弼,祖宽。
三人不情不愿的离开。
“祖参将别忘了带给祖总兵那句话,遇到我军即刻逃散,别被挂在城头就不好了。”杜立笑眯眯的补刀。
“你说什么昏话,”吴三桂就待发飙。
一只手紧紧扯住他,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老爹吴襄,吴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子无状,冲撞赵指挥使,恕罪恕罪。”吴襄笑眯眯的拱手一揖道。
“哪里哪里,贵公子年轻锐气十足,听闻在辽东也是敢闯建奴军阵的猛将,当真是我朝之幸啊。”赵烈笑着回礼道。
两人笑语盈盈,转瞬间将刀光剑影化作无形。
让因为他们差点搅了酒宴的而有些恼怒的朱大典、陈应元、高起潜、张国元脸色缓转了不少。
祖大乐、祖宽、吴三桂等人看到上官都看着这里,当然不能太过造次,只能含恨而归。
“你回家后即刻禁足一月。”吴襄回到辽镇的桌前,笑着的脸即刻拉了下来。
“父亲,他羞辱我等您也是看到了。”吴三桂梗着脖子辩解道。
“你啊,”吴襄用手一点这个儿子,“你如果能如赵烈一般屡次大败建奴之时,再谈其他吧。你此时就是与赵烈冲突起来,你能如何。诸位大人就在一旁只能怪你无礼莽撞。”
“我,”吴三桂一时语塞,他不是不晓得,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赵烈数次大败建奴你以为是侥幸。他别看五大三粗的,但是极为狡猾,几次都是偷袭得手,你觉得这样的人行事不周全吗。”
吴三桂很想反驳,但是真是没什么可说出口的。只有继续运气。
“哼,他早就思量好了,羞辱我辽镇如何,大人们能让你等冲突起来吗,退一万步,就是辽镇举兵报复,你觉得能击败赵烈所部夺回登州吗。”吴襄小声道。
吴三桂很想说可以,但是在老爹面前这些废话就不用提了,野战都是不敌,何况赵烈所部如今据守坚城。
“待你日后实力大增。屡败建奴时有机会再说吧,记住,你如是想比过他,就得好好整军备武,赵烈也就比你大几岁而已。”吴襄太晓得自家儿子的秉性,得不时敲打,但是也得激励。
果然,吴三桂侧脸看看如鹤立鸡群般站在那里的黑大个,他握紧拳头下着狠心。
吴襄放下了心,成了。这个混小子不能惹事了。
晚宴就这样磕磕绊绊的结束了,对于赵烈同辽镇的冲突,朱大典、高起潜、张国元、陈应元都没有在意,这两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只要不刀兵相见就行了,反正明日辽镇就开拔了,出不了什么大事。
宴会结束后,其他官将都离开了,张国元却是将赵烈留了下来。
“赵将军,如今你是登莱都司都指挥使。大明正二品的大员,按照朝廷的规矩,你应当在一月内启程进京向皇帝谢恩。”张国元笑道。
朱大典、陈应元、高起潜也都是笑着看着赵烈,气氛极为的融洽,满屋里点着暖炉温暖如春,但是赵烈却是感到一丝丝冷冽。
“赵烈初登登莱指挥使之职,登莱经过孔贼变乱,如今残破不堪,正须大力整军备战,实在是无法分身啊。”赵烈表情也是很是无奈。
“只需到京拜谒陛下,来回月余足以,你要晓得这是当臣子的天大的恩宠。”高起潜差点就是指着赵烈的鼻子骂他不知好歹。
“哦,赵烈感铭五内。”赵烈恭敬的向北拱手,“只是如今战事确是吃紧,如建奴再次大举进攻东江,登莱如何自处,赵烈也是不得已啊,大人,辽东的祖总兵不也是无暇分身,无他,兵凶战急,月余时间主将不在,大战爆发,万事休矣。”
其他人一听祖大寿的名字还真是没法反驳,几次招祖大寿,祖大寿利用各种借口拖延就是不入京师,恶果在这里出来了。
张国元摇头道,“唉,可惜,万岁本待赵指挥使入京后再褒奖赵大人入五军都护府,再御赐老夫人诰命,如赵大人不去,恐怕。。。。”
呵呵,利诱啊,如果我是这个时代人,勋贵的头衔真是有够吸引人的,一个弄不好真有可能被你等忽悠到京师,恐怕一入京师就得被圈禁,成为赵家在京师的人质。
“这个不急,赵某深信下次大败建奴之时为期不远,到时定会亲往京师献俘陛下。”赵烈自信满满道。
张国元脸上一跨,尼玛,你特么是二十出头吗,你特么就象是个老狐狸。
晚宴到此为止,他在院中等候他多时的百余名护卫随扈下离开了官署,但是他还是隐隐感觉一丝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