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还连着血脉,薄子衿在想什么,他这个做堂哥的还是能才哥七七八八的。
他知道薄子衿心急如焚,可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冷静,冷静到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置身事外的路人甲。
薄子旭笑,笑的猖狂,哼哧哼哧发不出声音,顾不得脸上的青紫,因为笑容扯出的疼痛,比起这个痛,他知道薄子衿的心里疼的滴血。
他蹲下来,看着薄子旭,揪住他的衣领,目光冷淡,嗓音更是平和:“你告诉我她在哪,我把所有能给你的全部都给你,包括我的命,哥,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任何人,这一次,我求你,好么……”
薄子旭震惊,很小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很要好,薄子衿也会喊他哥哥,可是后来,薄正明当上薄氏集团的总裁以后,两个孩子渐渐疏远,大人们也总是拿两个孩子作对比,薄子旭总是被踩扁的那一个。
这个堂弟再喊他哥的时候,他总是会很生气的怒吼:“我不是你哥。”
长久之后,薄子衿便不再喊。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久的,让他们都忘记了彼此的亲情,忘了他们还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
薄子旭感慨,正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感慨变成愤怒,他如今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还受过牢狱之灾,变成哑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薄子衿造成的。
看到薄子旭张嘴却发不出声,薄子衿眼底划过诧异,陆晔华解释:“在里面伤着了。”
因为他的那一声哥,灰暗的眸子陡然闪着光芒,张嘴发不出声音,光芒再次暗淡,变成一片死灰。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一切都太迟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薄子旭闭上眼睛,一副不在言语,不在有任何情绪的模样,让薄子衿顿时发狂。
他秉承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再一次对上自己堂哥的脸。
“既然你不顾叔叔,婶婶们的死活,那我成全你,一直以来,你也不是什么孝子,但是他们却不能当做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知道吧,父母对子女,除非是丧尽天良,否则都会护着的。”
薄子旭的父母,当然不是丧尽天良的。
他用苏青青的安危来折磨薄子衿,薄子衿现在便用他的安危来折磨叔叔婶婶。
不对,薄子衿陡然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一把推开薄子旭,看着废墟的泥土,好像是翻新过的,而且不只是一处。
“你埋了她?”薄子衿几乎是咬牙切齿。
陆晔华心跳也跟着加速,经过刚才这么一闹,十几分钟已经过去了,苏青青要是被埋在泥土里,那……
两人对视,迅速找到翻新的地方,用铁锹挖着。
没铲几下,他拦住陆晔华:“不要铲,你会伤到她,你会伤到她的。”
他扔掉铁锹,一把跪在地上,开始拔土,满脸惨白,心神慌乱,嘴边呢喃喊着:“青青,我来救你了。”
薄子衿双目猩红,像是疯了一样,跪在泥土上,疯狂的拔着,直到他扯到泥土里的衣服,才停下。
小心翼翼的扯着,生怕伤到苏青青,一点点拨开衣服上得泥巴,轻声的安慰着:“没事,我来了,青青,别害怕。”
他以为里面是人,结果却只是衣服。
“不,不……”薄子衿扯出衣服,看着空荡荡的大坑,忽然崩溃,不顾满手鲜血,混着泥土的脏污,将倒在地上的薄子旭抓起来。
“薄子旭,你用什么方法杀了她,我就用什么办法对你,千倍万倍的奉还,你知道,我一定让你痛苦,哪怕是陪了命。”
薄子旭当然知道他说到做到,正打算抵死不理,只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是薄子衿下手,直接用匕首削掉他背上的一块肉。
“说……她在哪。”
薄子衿用那满是脏污的手,紧紧扯着那块被割下的皮肉,如果薄子旭再不开口,他就把那连着的地方一并撕下来,就像拨皮。
噗呲一声,背上的肉一直拉到他的后腰,是硬生生扯下来的。
薄子衿如此凶残的样子,连陆晔华看着都害怕,触目惊心的场面,他实在看不下去,在翻新的泥土里继续扒着。
飘扑的大雨陡然下起来,薄子旭疼的浑身颤抖,依然咬牙不说话,他从来都不知道一向淡冷的薄子衿还有这样残忍的时候。
今天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不过也好,有苏青青作陪,他死了也值了。
雨水混在泥土里,稀释了泥土,如果人埋在里面,肯定早就不行了,薄子衿没有功夫再来折磨薄子旭。
他疯狂的挖着泥土,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陆晔华知道,苏青青没救了。
上前拉住薄子衿:“别挖了,这么久了就算挖出来也……”
“别他么的给我胡说,滚,滚开,我要救她,我要救青青。”
薄子衿一把推开陆晔华,像是愤怒而又悲鸣的野兽,满身危险,只要靠近就会被撕的粉碎。
“你冷静一点,别挖了,快点回去治疗,要是你们都不在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你要他们没有了妈妈之后,还要没有爸爸么!”陆晔华上前,一把揪住薄子衿的衣领,将他扯着,要离开这里。
他不理会继续挖着,陆晔华恨铁不成钢,一拳砸在他的身上,薄子衿一个踉跄摔在水洼处。
他整个人躺在水里,自责自己的无能,一拳一拳砸在水里,悲痛欲绝,大声的吼着:“苏青青,苏青青!”
发泄之后,看着浑浊的水洼竟然是淡淡的血红色,循着血红,他发现高处的水流,都往这个低洼的废墟汇集,夜幕即将降临,借着白天里的最后一点亮光,他不仅闻到了血腥味,还看到一条血水的痕迹往他这里流过来。
血迹。
薄子衿看着远处的薄子旭,他在流血,可是血迹也不会流到他的跟前的,顿时明了,连忙从稀泥土上站起来,循着血迹往一处上坡的小仓房里跑,血迹是从这里来的。
他踹开门,发现里面堆满货架。
“青青,青青……”他喊着。
陆晔华也紧随其后,看着眼前一片凌乱的货架,连忙大喊:“快找,失血过多,会死人的。”
总比埋在土里好,这么久了,要是埋在土里,肯定被憋死。
此时的苏青青已经离死不远,眼前出现幻觉,手脚也是冰冷,双眼涣散,黯淡无光。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好像听到薄子衿叫她,她想答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嗓子干的快要裂开。
直到最后,一股清凉的湿气,扑面而来,她才感觉到所有的世界都正过来了。
眼白充血,疼的睁不开,只感觉,一个宽阔的胸膛止不住的颤抖,熟悉的龙涎香,她费力的吞口水。
“子衿,是你么,是你来救我了,对不对,子衿,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本能的呼唤着。
耳旁除了嗡嗡声,只剩下细心裂肺的哭声:“我不离开你,青青,我再也不要你开你,不怕,我来救你了,我带你走。”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