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忽大笑起来,正当他笑声出口之际,一个猛厉的口音已在楼梯下蓦而响起:“小子,给大爷闭上你的鸟嘴!”
莫邪笑声闻声而止,双目中煞气射,锦衣中年人却鄙夷的一哼,将目光自他肩头斜过,向梯下的人打着招呼:“师兄来得正是时候,咱们在这世上跑了十来年,在这里混了半辈子,不料今天却有人胆敢当面拂须,背地里秽语污言的胡说八道。”
梯下之人嘿了一声,蹬蹬蹬的奔了上来,在莫邪身旁擦过,正眼也不瞧一下的走到那中年人面前,沉稳的道:“师弟,为兄到师叔隐居之处打了一转,是而来晚了,师弟是不是挨了欺负。”
中年人笑道:“没有我们弟兄都在,他们能把我们怎样,就专等候师兄你的大驾了。”
二人一搭一言,意态洒脱,丝毫未把莫邪放在眼中,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狂傲得厉害。
莫邪表面上虽然毫无显示,内心里却早已起了杀机,愤怒至极,但是,坐在屏风那边的欧阳千殇和欧阳常峰并没有任何表示,莫邪也不便贸然造次,在这酒楼上大打出手。
与那锦衣中年人交谈的角色,是一个体格魁梧…长相威猛的紫脸膛大汉,年纪比那锦衣人稍长,约在四旬左右。
这时,二人已谈得差不多了,紫脸膛大汉回过头来淡淡的扫了莫邪一眼,冷漠的道:“小兄弟看你不像本地之人,离乡背井,最好少惹麻烦,在下“飞天剑”天虹,适才出口虽然冒犯朋友,却也是为朋友你这条小命着想,我这贤弟,还没有这样容忍过谁呢,小兄弟你见好就收吧,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那锦衣中年人,此刻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却故做坦然大量之状,一派不与该辈一般见识的模样,大剌剌的道:“算了,师兄,放他走吧,也真是,这年头人都狂得不知道自己是斡什度的了,我若是与迫些人生气,只怕天天都气得吃不下饭呢”
“飞天剑”天虹大声笑道:“贤弟果然大人气量,对,一方豪雄便该有此气度,老朋友,你请便吧,那唱词的妞儿也叫她快滚。”
两个堂倌早已直起腰来啦,一个媚笑着道:“小的就说嘛,谁不惹,偏偏专惹胡、天二位大爷,唉,也真亏二位老爷子宰相肚里撑得船,又加以一向爱护小店,不然哪,可就真难说呢…”
这时,打屏风里又出来三个中年汉子及一个油头粉面的年青人,一面大步迎上,一面轰笑道:“天大哥来晚了,该罚该罚…”
这时,自梯下跑上来那肥得像个东瓜的红鼻子掌柜,诚惶诚恐,打躬作揖的向诸人请安,于是,店小二又开始神气活现的推着那可怜的一老一少往楼梯下行去。
莫邪此时也不发怒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迹近可笑的闹剧,直待店小二再度开始动手拉扯那老人家及少女的时候,他才冷沉沉的一笑,往栏干上微微一靠,威狠的道:“伙计,拿开你那只脏手,我本不想为难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
这句话有若一声霹雳一般,霎时,所有的谈笑声都停止了下来,每一双眼睛都惊讶而愤怒的向莫邪瞧来。
莫邪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道:“胡剑客也好,飞天剑也罢,包括你们这几个兔子王八贼全部在内,却是一窝杂碎,懂么?一窝杂碎!竟然把我师傅要请的人给轰出去,更可气的是你们竟然欺负一个老人和一个弱女子,真是天地不容。”
飞天剑天虹的紫色面孔在刹那间已涨得通红,他自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踏前半步,强忍着怒火,道:“朋友,你真的想太岁头上动土不可,那就别怪我兄弟了?”
莫邪傲然一笑道:“这位朋友,这句话原应该我说的,哈哈,就凭你们几个混混我还不放在眼里。”胡剑客蓦然大叫一声,吼道:“师兄,你还和这小子夫闲扯什么,走,咱们到外面去教训一下这混帐小子!”
那形似浮滑的青年,“唰”的一声脱去外罩蓝缎子长衫,露出一身紧扣英雄装束,怒叫道:“胡大哥,这小子何劳大哥你亲自动手?待我刘三剥他的狗皮!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另外三个中年汉子亦纷纷怒骂连声,磨拳擦掌,唾沫四溅,大有不杀死此人誓不甘休之势,人狂点没有关系,关键是要有自知之明才可以有狂的资本,不过这些人好像只是狂没有自知之明。这也就算他们倒霉了。
飞天剑天虹到底是见过一些场面,人也比较世故老成,他一摆手阻止众人喧叫,硬生生的道:“朋友,你这是强龙来压地头蛇,这是不给我们面子,我们不得不给你们们一些苦头吃,走,到街上去较量较量,免得伤及无辜!”
莫邪豁然大笑道:“老子把你们这一群疯狗好好整治一番,也好叫你们知道欺负人的后果,让你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罢,莫邪就要与这些人下楼,而在此时,欧阳千殇那瘦削而适中的身形已如鬼魅般飘出,嘴角上那抹古怪的微笑依然,洒脱地站在诸人右方三尺,淡淡的道:“莫邪,你和他们动手动脚,岂非有失身份,教训这群废料也用得着下楼么?”
莫邪恭谨的道:“是,师傅,请准许徒弟教训这些败类。”
欧阳千殇看着莫邪微微一笑道:“徒儿,你下去请那位老先生与姑娘先进里面休息一下,这些混帐东西由师傅施以薄惩就可以了!”
莫邪答应一声,下去护着那一老一少行上楼来,一旁的两个店小二却吓得不敢稍作动弹。
胡剑客怪叫道:“这还得了?在我的地盘岂竟容你们称强耍横?我胡某人今日不把你们几个搁在此地,便算我姓胡的没有眼睛!”
欧阳千殇眼看着莫邪已将那老人与少女护上楼梯,走到一旁,他才古怪而深沉的冷冷笑道:“这位,你认为你有能力拦住我吗?”
那油头粉面的三节棍抢上一步,嗤笑道:“就凭你这小子?”
欧阳千殇不愠不火,依旧毫无表情的道:“人有些狂劲是好事,但是,朋友,你这狂劲有些下流,现在我要给你四个巴掌?”
他三节棍护胸,才待张口大笑,欧阳千殇的右手已经轻瓢瓢的,却又闪掣如电的伸到他的面前,四记耳光只有一个声音,好像仅只打了一下似的,“劈啪”一声脆响,这位仁兄已经满天星斗的披打得“蓬隆隆”滚落楼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声响才起,那油头粉面的朋友已然到了楼梯下面,一阵惊呼还未于出口,又已笑道:“你也和他去做个伴吧!”
飞天剑天虹做梦也料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惊鬼泣神的诡异绝学,他才觉不妙,己方两人已经着了道儿,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已不容他在脑中思考什么,一种本能的反应,促使他向反方向跃身而起!
欧阳千殇冷森森的道:“你走的了吗?”欧阳千殇可是帝阶的存在岂是这一帮混混可以抵挡和逃跑的。说话中右手不停连探,左掌却迅如电闪般略一收缩,一阵劈啪响混合在咕噜噜的翻滚声中,余下三名中年大汉已堆做一口团滚下楼梯,飞天剑天虹也被欧阳千殇的左手指尖点了一下,就彷佛吃了一根巨杵在脚跟捣了一记似的打了一个跄踉,一坐倒在楼板上。
这些仅仅是在瞬息问发生的事,而在人们的眼皮子尚未眨完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几名在城中集响当当的人物,已完全尝到了生平未曾尝过的甜头。
欧阳千殇甚至连身形也没有移动一下,他这时轻描而洒脱的一拂衣袖,冷眼注视着他们几个自地上爬起,更漠然地注视着酒楼中早已鸡飞狗跳,乱做一团的食客们在惊呼避让。
欧阳常峰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好手法,只是老哥我却没捞住一两个玩玩。”欧阳千殇古怪的笑笑,道:“不用玩,早晚有得玩的。”
此际──楼梯下的几人已艰辛的站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却有一条红肿而鲜明的指印,嘴里的鲜血合着牙齿一齐吐了出来,身上的衣衫已撕破了多处,但是,他们却再也没有胆子冲上楼来重新较量一番了。
飞天剑天虹咬紧牙关,一步一拐的走到欧阳千殇身前,怒目瞪视着这位洒脱而秀逸的年轻人,狠毒的道:“朋友,你有种,今天我天虹等人算是瞎了眼,没有看出真人,栽得不冤,栽得应该,朋友,你留下个万儿来,天虹日后也好报答于你…”
欧阳千殇双手背负于后,两眼望着屋顶镶花的板梁,撇撇嘴道:“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叫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叫欧阳千殇”
一语出口,彷佛是一声巨雷击在飞天剑头上,他全身猛然一震,面孔已经变得扭曲而惨白,身躯抖嗦着靠在栏干之上,半响不能出声。他可是听说过这个新近崛起的高手,他总是不可思议打败对手,并且功力得到提升,近日有帮助天道盟平叛。这个名字现在已经响彻了,自己怎么会惹到他。
欧阳千殇毫不动容,宛如未见,其实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片竟然如此的有名。欧阳常峰在旁边道:“现在,朋友,你可以回去召集人手,筹划如何报仇了。”
这时──楼梯下面的胡剑士已含混不清的哑着嗓子叫道:“师兄,咱们回去,这口气怎么说也咽不下,回去请师叔他老人家作主!”
提到了师叔,飞天剑天虹能眼中一亮,他偷偷地看了欧阳千殇他们一眼,态度已恢复了许多,他彷佛考虑了一下,又勉强壮着胆子道:“好,你们等着!”
欧阳千殇轻轻悄悄的起了一丝卑夷与不屑的微笑,这丝笑意虽仅淡然一抹,却有着极度强烈的深入力量,他静静的道:“这些时间以来,我的心情不太好,却彷佛也看开了一点,否则,你们这几颗狗头,只怕已留不到现在了。嗯,与你们这些败类动手,实是人生之辱,回去把你们那位废料师叔叫来吧,我也正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如何会调教出你们这些欺压百姓的恶霸。”
飞天剑天虹的紫脸膛又再度涨成猪肝色,他愤怒,却又掩不住内心浓重的畏惧,嘴唇嗡合了一下,掉头下楼而去,当然,踉跄而狼狈。
莫邪望着这些锻羽而归的角色,低沉的道:“师傅,这几个小子武功并不算弱,只是他们却碰上了咱们,所以一个照面就败了,徒弟曾仔细观察,若在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最少那个天虹可以和徒儿交手数十招。”
欧阳千殇淡淡的笑道:“莫邪看来你成长了不少,你看得对,不错,换一个地方:它可以接你数十招,但是如果一上来就用杀招呢?他们又可以抵挡几招?”
说到这里,却见欧阳常峰对那拉弦的老人微微颔首道:“这位仁兄受惊了。”
老者慌忙拉着那青衣少女还礼,边惶恐的道:“英雄万莫如此称呼,老朽实在承当不起,不知英雄将老朽召回,有何吩咐,适才更劳烦英雄仗义援手,在老朽今日穷途潦倒之下,更是深切的感觉到人间仍有温暖…”
老人的语声颤抖得更厉害了,白发如霜,衬着他面孔上受过无数岁月摧残后遗留的皱纹,更显得多少凄伧。
欧阳常峰年岁也不小了,世上的沧桑他见得太多,也经得大多,很多在别人认为值得动情的事,在他却只是包含在一笑之中,这时,他轻轻一扶老人沉稳的道:“兄台与老夫虽然不识,但老夫却有一位小老弟欲向兄台打探一件旧日往事,刚才的一切,不值兄台如此感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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