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门,晓行夜宿,过了彭城,到达淮城。这一路上乘坐马车颠颠簸簸,吴登瀛觉得坐船可能要舒服一些。主仆二人来到大运河边上。
大运河里,碧波粼粼,一只帆船正顺风破浪南行。吴江扯起嗓子喊道:“哎——船家,带我们一程!”
这只帆船是替商家到南方贩买丝绸的。船主觉得捎带两个客人,不误事情还能赚点外快,何乐而不为?就落下帆来,把船靠到岸边。问明了去处,谈妥了价钱,两名伙计搭上跳板,一个扶着登瀛,一个帮着吴江拎上行李。等到客人上了船,两名伙计拿起竹篙将船抵离河岸,扯起帆来。大船很快又行驶在河中心。
已到了十月天,萧萧的北风中,帆船切开水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常言道:“听得船头说话,日行百里上下。”过了三天,帆船经过应城到了庙湾驶入串场河,不久到了盐渎县的地界。
“这里就是自己将要治理的土地!”吴登瀛站立船头,见到河坎坍塌,时常有棺木裸露出来,任凭河水拍打冲刷,内心不免有点酸楚。
两岸多为水田,一片水色茫茫。觅食的鸥鹭时不时地叫几声,听起来怪凄凉的。稀稀拉拉的风车大多蓬桅不整,微风中,慢慢腾腾地转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不时看到有农夫耕田。他们拿着长鞭,驱赶着水牛,哼着犁田曲:“啊哈嗬——噫咧咧哟——”声音苍凉、凄切,让人听来听去都觉得像是在长哭。
吴登瀛心情沉重得近乎窒息,一种为官的责任感不由得袭上心头:要使得百姓不至于颠沛流离过上安稳的日子,那可真不易啊。可是,不论前面路途有多艰难,自己都要走稳走好。这次若不是恩师斡旋,自己还不是同周老先生一样,终老都是布衣之身?只有在这块土地上干出一番事业,才能不负黄御史的知遇之恩,也不枉自己多年的寒窗之苦与贤妻的一番苦心。记得史书上记载,三国时孙坚曾在这块土地上做过一任县丞。他勤勉治县,生活简朴,老父亲在衙内的空地上种瓜种菜,供家人食用。这是留有先贤足迹的地方。在这里为官,即使不能流芳百世,也绝不能像庞世德那样给人留下骂名……
又过了几宿,这天早上用膳后不久,船家招呼道:“客官,前面就到盐渎了。”
盐渎县的县城就叫盐渎,位于串场河的东岸。听船家说前面就到盐渎了,吴登瀛连忙从船舱里钻出身子,眼见到了自己的任所,他有点激动起来。
“盐渎怎么啦,渡口两边乱哄哄的,出了什么事啦?”船家嘀咕道。
站在船头上,看到前面两三里的地方,河岸两旁黑压压的全是人。一片吵嚷声老远都能听到。
吴登瀛心里一沉:不好,渡口出事了!他嫌船行得太慢,叫道:“船家,是不是可以将船开得快一些?”
船主喊来两个伙计道:“快点,把布帆给我扯满!”
帆船在河中心穿行,随着哗哗的响声,划出的水波箭似的向两旁穿射过去。水边枯黄的杂草被冲刷得伏下身子,待水头过去之后才慢慢地重新竖立起来。
在离出事地点不到半里的地方,帆船停靠下来,吴登瀛辞别船家,带着吴江上了岸。
这天盐渎街上适逢庙会,进城的人多,渡船上挤满了人。撑到河中心时,风大流急,颠得厉害。许多人站立不稳,一下子歪向一边,船身失去平衡侧翻,所有人都掉进河水之中。
听说渡口的渡船失事,人们都朝那里涌去。河两岸人头攒动,一片声浪。
等吴登瀛两人到了渡口,救人的人已开始上岸。河面上,几只渔船拉动滚钩,试图把沉进水中的尸体拉出水面。
上水头几只船正忙着把河西面的人渡到河东岸来。
东河岸渡船码头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具尸体。
几个被救上岸来的落水者惊魂未定,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冻得浑身发抖。住在附近的好心人拿来干净衣服让他们穿上。
人们在交换着自己看到的情形,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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