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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高云阔,万里无云。 已近十二月,无风,空气也足以冷得骨头缝里。
沈存希送贺雪生去了佰汇广场,地下停车场里。黑色劳斯莱斯里,沈存希搂着她的腰,不让她下车。上班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他就是不放人。
贺雪生唇红肤白,一双丹凤眼里波光潋滟,尤其动人。此刻男人正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她气喘吁吁道:“沈存希,够了,停车场里有监控,我已经迟到快半小时了。”
早上有会议,一干高层都等着她,她却被男人缠得脱不开身。云嬗已经打来一通电话,听到她嗓音暧昧就挂了电话,知趣的不再催促。
沈存希揽着她的腰肢,从来没这样渴望将她囚禁在身边。24小时都不要离开他的视线。他的脑袋埋在她肩窝处,张嘴啃着她精致的锁骨,“不想放开你,怎么办?”
贺雪生受不住的轻颤起来,她已经被他逼到贴靠在车门上,再无处可躲,眼看他要再没完没了下去,她只得放大招,“晚上给你惊喜,好不好?”
“什么样的惊喜?”提到惊喜,沈存希果然放开了她,抬起头望着她。
贺雪生脸颊微红,躲闪着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嗯,既然是惊喜,说出来就没惊喜了。好了,我先上去了,下午见!”
贺雪生说完,伸手去开门,车门打不开,他刚才已经反锁了,她转过头去望着他,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意有所指道:“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贺雪生疑惑地望着他。
沈存希长指轻点了点自己的薄唇,暗示她。贺雪生想到正等着她开会的高层,无奈的倾身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男人并不满足,擒着她的下巴。薄唇碾压过去,直到将她的唇吻得又红又肿,他才满意的放开她,伸手解了中控锁。
看她开门离去,他趴在车窗上,目光暧昧地盯着她修长笔直的双腿,忽然想起昨夜这双腿缠在他腰上的窒息感受,他心神一荡,吹了个口哨,提醒她,“晚上别忘了你说的惊喜哦。”
贺雪生急忙跨上台阶的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她回头瞪着车里那个风骚的妖孽,他抬手给了她一个飞吻。她脸颊更红,连忙转身,匆匆走进电梯间。
沈存希看着她差点撞上玻璃门,眸底笑意更浓,目送她进了电梯,他才重新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
搁在橱物柜的手机响起来,他伸手拿过蓝牙耳机戴在耳朵上接听,“人带过去了吗?”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带过去了,没有任何人跟踪。”
“我20分钟后到,看着她,别让她跑了。”沈存希摘下蓝牙耳机扔在一旁,眼神变得格外阴鸷。脚下用力,劳斯莱斯飞驰出去。
20分钟后,黑色劳斯莱斯驶入某高档小区。经过重重身份验证,车子直接驶入地下车库。沈存希乘电梯上楼,走出电梯,公寓门口守着两名粗壮的黑色保镖,两人向沈存希问好,随即打开了公寓门。
公寓不大,60个平方左右,窗户被封死,就像一座牢房,让人插翅难飞的同时,又感到窒息。
沉黑锃亮的皮鞋踩到地砖上,屋里顿时亮了起来,屋里无声无息站着两个黑衣保镖,看见沈存希进来,朝他行了个礼。
黑色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此刻披头散发,神情狼狈,突然亮起来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眼睑,待看清楚走进来的男人是谁,她像看到救星一般,连忙扑过去,抱住沈存希的双腿。
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她声音抖得不成调,“四哥,救我,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他们要将我绑架到这里来,你救救我。”
沈存希垂眸看着她,她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是被人从床上拎到这里来的。他薄唇微勾,目光冷酷阴戾。他扫了一眼那两名保镖,他们立即上前,将女人拉开。
其中一人,搬来一张椅子,沈存希在椅子上坐下,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冷冷地睨着神色惊惶的女人,他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指间捏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幽蓝的火焰时明时灭,映衬得他的脸形如鬼魅。
连清雨倏地睁大眼睛,脸色精彩纷呈,有惊讶,有恐惧,有难以置信,她不停摇头,“不,不是你,四哥,你告诉我,不是你。”
不是他,她爱慕的男人怎么会这样对她?她不相信,她一定出现幻觉了,要不然就是在做梦,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会痛!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沈存希点燃了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神情破碎的模样,想到依诺曾受的那些苦,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惜,冷声问道:“真正的小六在哪里?”
他的话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连清雨从头冷到脚,她仰头望着他,他离她这么近,却又这么陌生,“四哥,我是小六啊,我就在这里。”
沈存希凤眸微眯,她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在我还有耐性和你说话时,老老实实回答我。”
“呵呵,反正你不信我,是不是宋依诺在你面前挑拨了什么?我早就知道,你信她不信我。”连清雨歇斯底里的喊道。
沈存希冷笑一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砸在她身上,“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折叠起来的纸棱角尖锐,从她脸上划过,划出一道轻微的血痕来,连清雨顾不上疼,她捡起来,颤抖的打开,看到上面的dna鉴定报告时,一股寒气从脚心蹿起,她咬紧牙关,迅速浏览了一遍,看到最下面的结果,她瞳孔一阵紧缩。
沈存希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她的反应,他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dna鉴定报告是假的,四哥,我真的是小六,这份报告一定是宋依诺给你的,她陷害我,四哥,你不能信她的话,否则她会害得你众叛亲离的。”连清雨连忙驳辨,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宋依诺身上推。
“事到如今,你还想挑拨离间,真是不知悔改!”沈存希怒火狂烧,他倾身蹲在她面前,目光冰冷,“在我怀疑你不是小六前,依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是你的所作所为引起我的怀疑,依诺说得对,你是自取灭亡。”
“不,我不相信。”连清雨拼命摇头,她没有露出破绽,一直扮演着妹妹的角色,就连对他的爱慕,她都小心藏在心底,他怎么会怀疑她?
“你是不是小六,你心里最清楚,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真正的小六在哪里?”沈存希没有什么耐性再与她废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
沈存希皱眉,神情狠戾,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他站起来,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说:“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把她关起来,不准给吃的喝的,也不准上厕所。”
连清雨看他要走,她扑过去抱住他的腿,仰头望着他,却只看到男人冷酷的侧脸,“沈存希,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七年前,我把你当成救命恩人当成妹妹,明知道你在我背后玩小心机伤害依诺,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你没有闹出大事,我都纵容你。但是现在我悔不当初,如果在你第一次算计依诺时,我就送你离开,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因为我对你的姑息,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也差点失去我最爱的女人。连清雨,你伤害我可以,但是你不该伤害依诺,她是我的底线。”沈存希眉目苍凉,念着这份情,他从未想过要把连清雨怎么样,但是现在,他不能再纵容下去。
“沈存希,我伤害她了吗?七年前我要想伤害她,滚下楼梯的就是她,而不是我。当年我赌的是,你会为了我让她被警察带走,而让她关进拘留所的人是你,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无法释怀,就想把所有的罪推到我头上么?”连清雨心知有些事情兜不住了,她也不想让沈存希好过。
沈存希暴怒,他咬着烟,神情凶狠,他俯下身去,出手如电,死死掐着连清雨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微微举离了地,他眼眶腥红,“这就是你打的主意?让依诺关进拘留所,好让那些人把她带走?连清雨,看来我真的小看了你的居心,我杀了你!”
连清雨的气管被他的大手死死卡着,她瞳孔微凸,眼前的男人暴戾阴沉,完全没有平时的优雅,她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真的掐死她。
新鲜的空气越来越少,她脑中一片发白,求生的本能让她双手掐住他的手,指甲深陷进他的皮肉里,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连清雨,带走依诺的是些什么人,说!”沈存希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
他竟一直对她心存仁慈,却不知道她心如蛇蝎,如此歹毒!
“我……咳咳咳……我不知道……咳咳咳……”因为缺氧,连清雨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双眼凸出来,形容可怖。
站在沈存希身后的黑衣保镖面面相觑,连忙过来一左一右的拉开他,不能在这里闹出人命来。
沈存希狂躁地扫了他们一眼,两名黑衣保镖头皮一阵发麻,只得松了手,沈存希没有再使劲,看着她在他掌下挣扎,他薄唇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还嘴硬?放心,我不会就这样杀了你,否则太便宜你了。”
说完,他用力一甩,连清雨如破败的布娃娃一样飞出去,身体撞在茶几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同时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
刚才有一瞬间,她以为沈存希会真的杀了她,他浑身杀气,犹如地狱归来的使者。
沈存希站在那里,他两指捏着烟,轻烟袅袅,他满身煞气,微眯起凤眸,举步踱到她面前。沈存希对待敌人,向来绝不手软,他一脚踩在她的心窝上,微微俯下身,“连清雨,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对待敌人,我有千种方法让她开口,你可以继续嘴硬,我也期待着你的骨气,看你能熬过第几关!”
连清雨心惊胆颤,眼前这个男人太陌生了,他不会轻易发怒,但是一旦动怒,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当年与杰森的血战,就能印证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如今,他也要把对付杰森的手段用到她身上么?
“沈存希,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开口的。”连清雨说着突然笑起来,“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小六在哪里,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也别想找回你妹妹,哈哈哈。”
沈存希大怒,踩在她胸口的脚用力碾压下去,他目露凶光,“行,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连清雨疼得闷哼一声,尖锐的笑声中断,她又开始咳嗽起来。
沈存希收回腿,转身离去前,他对保镖道:“用尽一切手段,让她开口,但是别把人弄死了。”
“哐当”一声,公寓里再度陷入黑暗,连清雨还趴在地上,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将她拽起来,往浴室拖去,然后下一秒,她被按进了浴缸里,耳边传来保镖的逼问……
……
沈存希离开公寓,他坐进车里,胸臆间的愤怒还徘徊不去,他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点燃,连清雨比他想象中更坏,她除了冒充小六,害依诺被拘留,设计化妆舞会踩踏事件,找人去佰汇广场闹事,她还参与了什么?
七年前依诺被人从拘留所带走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情?
知情的吧,否则她为什么要拼上性命也要害依诺被拘留,就为了争取这一点点时间。太狠毒了,原来他一直不曾怀疑过的人,竟如此狠毒,在他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
沈存希吸了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半晌,他掐灭了烟,将烟蒂扔出车窗,然后发动车子驶离。
贺雪生从会议室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倚在玻璃墙上的沈存希,他一手插在裤袋里,另一手夹着烟。烟雾缭绕中,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但是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低迷的负面情绪。
她脚步一顿,缓缓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沈存希抬起头来,目光深炯地望着她,贺雪生心颤了颤,下意识移开视线。他忽然出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
职员们都看过来,贺雪生有些羞赧,在这样大庭广众下,与他搂搂抱抱。她挣扎了一下,却换来他紧的怀抱,紧得她呼吸都为得困难了。
“怎么了?”贺雪生低声问道,早上离开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沈存希的下巴搁在她脑袋上,眼眶有些发烫,连清雨有一句话说对了,不管当时有多少人算计他们,如果他力保她,就不会给敌人可趁之机,是他将她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别人都在看呢。”贺雪生越来越紧张,他这样不声不响的,让她挺担心的。
半晌,沈存希哑声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我走了。”
贺雪生站在原地,看见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一阵无语,他一个日理万机的老板,突然跑到这里来,等她开完会,还真是只想抱抱她。
贺雪生摇了摇头,也没有细究他的反常,她转身回到办公室。云嬗跟进来,贺雪生忽然抬头望着她,“云嬗,那天我让你帮我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云嬗一愣,前两天雪生小姐将她叫进办公室,让她去帮她配长期避孕药,她这两天悄悄去配了,她没问,她就没有拿给她。
“雪生小姐,医生说过,不管是长期避孕药还是紧急避孕药,对身体都有副作用,如果可以,你让沈总做做措施。”云嬗虽然是女汉纸,但是说到这种私密之事,还是忍不住脸红。
前几天是贺雪生的安全期,这几天安全期过了,她不想怀上孩子,多了牵绊。以沈存希在这方面的需求,她不想要孩子,就只能吃长期避孕药。
贺雪生瞧她脸红,故意道:“男人在这事上,一急起来,哪顾得上戴套,我吃药保险一点。”
云嬗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耳根子也红透了。贺雪生问起避孕药,她忽然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雪生小姐,那个,我问你啊,进到一半,会不会怀孕?”
“什么进到一半?”贺雪生被她问得云里雾里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嬗窘迫道:“就是那个啊……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去拿药给你。”说完,她落荒而逃。
贺雪生盯着她比兔子还跑得快的身影,忽然明白她说的什么,她抿着唇笑起来,天哪,云嬗这么纯情?难怪她这几天都有点心不在焉,可是她这是有男朋友还是没男朋友?
云嬗迟迟没拿药进来,后来还是让另一个秘书拿进来的。贺雪生按照说明,和着温开水吞服了。收捡药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沈存希刚才异样的举动,他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摇了摇头,没怎么放在心上。
下午贺雪生和云嬗讨论新品的风格时,云嬗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也没有避讳贺雪生,当着她的面接了。
贺雪生在新一季宣传图册上勾勾划划,耳边传来云嬗惊讶的声音,“找到目击者了?已经带回警局了……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云嬗挂了电话,她转身就撞进贺雪生的目光里,“雪生小姐,他们找到了杀害凶手的目击者了,我要去警局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贺雪生放下铅笔,合上宣传图册,走过去拿起大衣。
云嬗点了点头,和贺雪生一起离开办公室去警局。
她们到了警局,目击者还在审讯室里,警察正在例行询问,甚至还有犯罪侧写师坐在旁边,根据目击者的所见画出嫌疑人大致的轮廓。
云嬗的师兄见她们到来,朝她们点了点头,云嬗问道:“进展得怎么样了?”
“目击者称,事发时,他和他情人正在事发地点后面的草丛里野战,听到枪声,两人都吓了一跳,目击者匆匆忙忙提起裤子,偷偷看过去,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将一把银色的枪放回口袋里,然后骑上赛摩急驰而去。”那位师兄道。
云嬗蹙眉,“既然他亲眼目睹凶案发生,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报案?”
“和他野战的是小三,他担心这件事曝露出来,他老婆不原谅他出去偷腥,就一直没有报案。后来实在不安,又看到新闻,才来报案。”
贺雪生站在大玻璃窗前,她知道里面是黑的,根本看不到外面。那位目击者肥头大耳,看起来像暴发户,脖子上挂着一根很粗的金项链,看得出来,他不是狡猾的人,他所说的话很可信。
“他看到凶手的长相没有?”云嬗又问。
“他说离得太远,没看太清楚,不过侧写师在里面,应该能根本他提供的线索,画出嫌疑人大致的轮廓。”师兄站在镜子前。
“他提供的消息可靠吗?”
“看样子,不像说谎。”
云嬗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侧写师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绘画本,上面列举了几个目击者提供的外貌特征,还有一张侧面简画。
看到云嬗,他同样是很热络的打招呼,看得出来,他们是同届的校友,热络过后,云嬗接过他手里的绘画本,贺雪生望过去,看到绘画本上的侧面简画,她如见鬼一般,脸上的血色尽数全失,整个人晃了晃。
云嬗连忙伸手扶住她,瞧她脸色难看,她连忙问道:“雪生小姐,你没事吧?”
贺雪生慌乱的移开视线,她抚着额头,有意躲开这三个精明得堪比侦探的人,她说:“可能是低血压,有点头晕,我去外面透透气,你出来叫我。”
“也好,那你不要离开警局,知道吗?”
“嗯。”贺雪生抬起异常沉重的脚步离开走廊,心里却是崩溃的,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变成噬血无情的杀人狂魔。可是她在街上看到的那道身影是怎么回事?还有跑车上那张熟悉的侧脸。
贺雪生心里一团乱麻,走出长廊,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一不小心就撞到人,那人手里的资料掉了一地,她回过神来,连忙蹲下去帮她捡,“对不起,我帮你捡。”
“没关系,我自己来。”略带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雪生抬起头来,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制服,头发绾在脑后,露出一张姣好的脸,她怔怔地看着她,隐约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那名女警见她盯着自己,她抬头望向她,看清她的长相时,她手下一抖,刚捡起来的资料全部落回地上,她连忙低下头去,迅速捡资料。
贺雪生狐疑地看着她,她看见自己会紧张,为什么?
帮她捡起资料,她把资料递给她,女警向她道谢,正要离开时,却被贺雪生叫住,“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没见过。”女警失口否认,否认得太快,反倒让人怀疑,她稳了稳心神,又道:“我朋友都说我是大众脸,可能是这个原因,你才会觉得我们见过。”
“是这样吗?”贺雪生疑惑地看着她,却是越看越眼熟。
“是的,沈太,我先走了。”女警说完,疾步离去。
贺雪生站在原地,如遭雷击。一句沈太,勾起了她某些记忆,七年前,新婚之夜,她被关进拘留所。当时韩美昕要见她,她答应了。期间有一个女警送了两杯白开水进来,她口渴,没有防备的喝了。
美昕离开后,她被押回拘留所里,后来她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最后倒在地铺上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绑,眼睛也被黑布蒙着,像是在车上,车子一路颠簸。
绑走她的人发现她醒了,又给她喂安眠药,让她继续睡,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时,她已经被关在了一间房间里。
她一直想不通,那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不可能睡得着,现在回想起来,一定是那杯水有问题。而刚才那个女警,肯定做了亏心事,看到她才会那么心虚。
她突然拨腿追过去,如果女警给她下安眠药,那么在警局里,她一定有同伙。当年带走她的那个局,设得那么大,甚至为了掩饰劫走她,还不惜制造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爆炸,牺牲无辜,这不可能是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
她要知道还有些什么人牵扯在后面,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人如此费尽心机?
她刚追到走廊尽头,就被云嬗一把拽住,她被迫停下来,“雪生小姐,你在跑什么?”
贺雪生用力去掰她的手,她现在没时间向她解释,她要追到那名女警再说。云嬗发现她的异样,连忙问道:“你是要追什么人吗?告诉我,我帮你追。”
贺雪生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她心里清楚,现在不能再追了,追过去就会打草惊蛇。当年的事她没有证据,全凭猜测,那名女警来个死不认账,她也拿她没办法。
她摇了摇头,“没有,你好了吗?”
“嗯,已经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云嬗点了点头,瞧她神情淡了下来,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另一侧的走廊,那里什么都没有,雪生小姐到底在追什么?
贺雪生转身离开,云嬗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出警局,云嬗去取车,她站在警局外面,看着警局上面那个代表正义的国徽,她目光十分复杂。
当年的事情,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真相?这个真相,又会将她推向何种境地?
身后传来喇叭声,贺雪生收回目光,转身缓缓踱到车旁,拉开后座坐进去。车子驶离,警局二楼的局长办公室里,一个宽皮大脸的中年男人站在窗帘后,目送轿车驶离,他转身看着站在宽大办公桌后瑟瑟发抖的女警,一双鼠目里迸射出严厉的光芒。
“你说她还记得你?”
女警心里惶恐,毕竟七年前那件事若被人端出来,她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看样子,是记得我,只是不太确定,毕竟已经七年了。”
中年男人抿了抿唇,若是宋依诺还记得她,那就麻烦了,如果让人怀疑到是警局里的人做的手脚,他们迟早都会被拽出来,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
“你们说了什么,你一字不漏的重复一次。”
女警将刚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她话音刚落,一个名牌砸了过来,她躲避不及,额头被砸中,额上流下血珠来,随即传来一股钝痛。
她吓得后退了几步,就听中年男人大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叫贺雪生,你上赶着叫她沈太,不是存心让她怀疑你?你在警局这么多年,就连这点镇定都没学会?”
女警捂住额头不敢吭声,她这辈子做过最心虚的事,大抵就是这件事了,突然见到宋依诺,她怎么可能不慌张?
中年男人瞪着她,看到她的手迅速被鲜血染红,也是刺眼得很,他烦躁的挥了挥手,“出去吧,你暂时回去休假,过段时间,我把你调去县城,你暂时不能再在贺雪生面前晃,以免引起她的怀疑。”
女警心中有委屈,知道她这是被下放了,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已经转身背对着她的中年男人,颤巍巍道:“局长,我还能再调回来吗?”
“等这件事过去了,会再调你回来。”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女警心定了定,捂着额上的伤转身出去了。
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中年男人一个人,他转过身来,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眼里掠过一抹杀机。忽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声音压得极低,“不是说好了,我没联系你前,你不能联系我。”
“我听说那天的事有目击者,你想办法干掉。”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冷漠得不近人情的声音。
中年男人心里一惊,“你还杀人?你知不知道最近桐城死了多少人?”
“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联系你。”男人的话无疑是中年男人心里渴盼的一线生机,当年他帮他瞒天过海,设下重重圈套,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宋依诺。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那么疯狂,制造一场爆炸,将他彻底拖下水。
听到他松口说是最后一次,他眼中的光刚亮起来,又熄灭了,“我如何信你?”
“我们同在一条船上。”男人的声音冷是没有一点温度,简简单单的提醒了中年男人,他不信也得信,因为船翻了,他也得沉下去。
“我知道了,希望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说完,中年男人狠狠掐断电话,用力掷向墙壁,手机应声而碎,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个疯子!
……
一路上,贺雪生都在走神,云嬗抬眸看向后视镜,见她偏头看着窗外,目光放空,她突然想起刚才师兄开玩笑说的话。以团叨扛。
“贺小姐的反应,是不是认识这个嫌疑犯?”
云嬗收回目光,注视着前面的路况,她思及最近发生的事,被杀的人或多或少都与贺雪生有关系,她真的认识那个嫌疑犯吗?否则为什么看到他的侧写,她的反应那么大?
理智及时拽回,若不是正在开车,她真想敲自己的脑袋。贺雪生是她的当事人,她的职责是保护她,而不是怀疑她,就算她和那个嫌疑犯认识,也与她保护她没有任何冲突。
“雪生小姐,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们是直接回公司,还是送你去沈氏?”贺雪生最近都住在沈存希家,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贺雪生回过神来,她说:“送我去医院吧。”
“医院?”云嬗诧异地看着她。
“嗯,我想去看看赫医生。”赫宇还没有脱离危险,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因为她,他才遭受了如此大罪,她至少应该去看看他。
云嬗没再多问,在前方路口右转,向医院开去。
医院里,贺雪生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她旁边站在主治医生,她透过玻璃窗望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赫宇,心里揪了起来,“医生,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有脱离危险,生病特征时强时弱,能不能撑过去,能不能醒过来,都要看有没有奇迹发生了。”主治医生惋惜道,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同行,只不过他是救死扶伤,而赫宇治的心理疾病。
贺雪生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眼里满是愧疚,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我叫护士带你去换无菌服。”主治医生点了点头,招手叫了护士过来。贺雪生将包递给云嬗,让她在外面等她,然后跟着护士走了。
换了无菌服,贺雪生走进重症监护室,她站在床边,看着赫宇苍白泛青的俊脸,失血过多,再加上伤及肺腑,医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原本是一个单纯的心理医生,却因为有了一个她这样的病人,就招来了杀身之祸。她在床边坐下,看着他鼻子上方的氧气罩,里面凝结了许多小水珠。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赫宇时,她根本不让他靠近她,一次又一次将他抓伤,他却从不气馁,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她。他的坚持不懈,才让她恢复正常。
她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他搭在床边的手,手上满是针孔,手背水肿泛着青色,应该是输液打针引起的。她哑声道:“很疼吧?对不起,因为我,让你遭遇这些。”
赫宇双眼紧闭,没有一点反应,重症监护室里,除了心脏监控仪发出嘀嘀的声音,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赫医生,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你醒来,告诉我好吗?”
从重症监护室出去,贺雪生意外地看着倚在墙壁上的男人,云嬗则站得离他远远的,她诧异的挑了挑眉,“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来医院了,好几天没看到你,就过来看看你。”除了他们各自出差,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她,“他…对你好吗?瞧着你的气色比之前要好很多了。”
“哥哥又拿我开玩笑。”贺雪生羞赧地垂下眸。
贺东辰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走吧,带你去吃饭。”
贺雪生脚步顿了顿,看向重症监护室的方向,眼带忧色,“哥哥,赫医生会醒过来吗?”
“会!”贺东辰斩钉截铁道。
贺雪生心里也像有了信念一般,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他会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贺东辰没说什么,揽着她朝医院大门走去。走出医院,三人来到停车场,云嬗把包递给贺雪生,道:“雪生小姐,既然大少爷和你一起,我就先回公司了。”
贺东辰扫了她一眼,瞧她避嫌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你是雪生的贴身保镖,谁允许你擅离职守的?”
云嬗被训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郁闷极了,反正他现在是变着法儿的折磨她,“我知道了。”
贺雪生瞧云嬗脸色难看,她皱眉道:“哥哥,有保镖跟着一起,没事的。”
“保镖只负责跟着你,不会近身保护,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找谁问责去?”贺东辰完全是借题发挥,就是不想让云嬗好过。
“我跟你在一起,不会有事。”贺雪生郁闷道。
“越是亲近的人,就越要提防,云嬗,你读军校的时候,你们教官没教你?除了你和被你保护的人,所有人都不可信,所有人都是敌人,随时会危害你的保护对象!”贺东辰掷地有声道。
贺雪生看了云嬗一眼,她差点忘记了,贺东辰曾是特种兵,对自身的要求很高,更何况是对云嬗。而且她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他训斥云嬗了。
云嬗一开始还不服气,觉得他是因为昨晚的事在借题发挥,这会儿却被训得心服口服,“是,大少爷,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