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听这么懂事,让南帝心中更加的愧疚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中总是过于难受。如果不是有后面的事情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些事情了,弦听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的确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毕竟是从小就当成亲生儿子的,看他这么懂事的样子,心里会觉得很是愧疚。
南君看着弦听,慢慢地说道,“弦听,叔叔一直都知道你是很懂事的,懂事的让人觉得很心疼。子衿的事儿,是我们对不住你。也不是说非要如何,只是,大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吧。无论是子衿还是你,都该有幸福的路要走,艰难点儿也好,如何也好,只要走下去,就很好了。”
弦听都知道的,也不是一个很执着的人,话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他也不会那般的纠缠下去。子衿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也是当成了妹妹一般,试问对一个妹妹,他又怎么可能会存着其他的心思呢?这样说清楚了倒还好一些,不会有一些奢念,也不会把自己逼的退无可退。
对于这段,也只是像笑话一样罢了,他从来都不曾拿的起过,又谈什么放下呢?对于没有拿的起的,他也放的很开,现在就不会再去执着那些了。子衿喜欢的那个人,他其实也是见过的,温文儒雅却足够深情,子衿和他在一起,也的确是幸福。不像他,很多时候他步步算计,为的都是自己的权利,感情什么的也开始越来越薄凉了,他首先想的就是自己能得到多少,才回去考虑其他的事情。这样的他,和不染纤尘的子衿相配,的确是勉强了。
从第一次见到子衿的时候开始,他看到的是子衿的空白,她是一张白纸,这是她的优点,同样也是她致命的缺点。白纸固然好,什么都不懂,不谙世事的样子的确是不错,可一旦是沾染上了俗世,很容易就被染上了。让子衿以后去争宠,在他的后宫佳丽中,给自己留一个位置,对于子衿来说,也的确是残忍。
很多事情看开了也就好了,就不会再去那么执着,那么在意的追问着为什么。现在再看起来,更多的是平静,足够的平静,让人也更能放空自己。弦听的所有情绪,早就已经发泄出来了,所以现在的他很平静。
“叔叔,谢谢您。这一路上,是叔叔指点弦听,让我懂得了许多。弦听知道自己的要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从来都不曾想过要给谁造成困扰,这样就挺好的,不必去计较这些那些的。我也很希望子衿能够真的幸福快乐下去,她已经及笄了,很多事情也可以自己做主了。只要子衿觉得可以的,我是子衿的哥哥,自然是支持的啊。”
南后本来还担心不知道改怎么说的,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这边对不住弦听,可当弦听能这么说,给了所有人台阶下了之后,心里踏实了不少。南后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弦听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孩子真的很乖,乖的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心疼。弦听躲在素年的身后,有些怯怯的,可又迈着步子过来,小小的样子,怯怯的样子,让人根本忘不掉,即便是一眨眼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会觉得记忆犹新。
太过于深刻,才会烙印在心中那么久,现在也还会想起曾经的那个小小的、怯怯的弦听,只是弦听已经长大了,庆幸的是,他虽然长大了,还是有小时候的一些影子,那些影子从来没有随着时间而变过,这点是让人觉得欣慰的。也难怪阿澈那么喜欢这孩子,她也喜欢的打紧,也觉得弦听不错,只是没有到用疼爱子阁、子谦他们的方式来疼爱弦听罢了。
萼婉皇后递给了弦听一个小盒子,弦听接到后,转手想放在一旁,可萼婉皇后却让他打开看看。他打开的时候,盒子里有一对长命锁,对于这长命锁弦听的记忆是比较模糊的,所以有些费解。
萼婉皇后既然决定拿了出来,也就是打算说一个故事,一个很久很久的故事,那时候弦听、子衿他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可以追溯到他们还没出生的时候。她与弦听的母亲素年关系不错,虽不及和依墁的娘亲樱歌关系好,可也算是无话不说的。
那会儿还在一起的时候,话自然就多了一些,那个时候,她、樱歌、素年是南朝帝都的将军之女、丞相之女、公主,在一次意外之下,三人结识了,成了闺中密友,无话不谈,只要得空,就约出来一起玩儿。她们的关系,是让帝都的其他大家闺秀所羡慕的,这样的铁三角保持了很久,三年?五年?甚至更久?
后来,她们遇上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萼婉皇后也就是言婉碰到了现在的南帝,樱歌则是和镇南王结成连理,虽说素年是因为和亲才嫁给东岳国现在的君主方锦时的,可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素年和方锦时早就认识了,且都有好感,只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了,两人也是相敬如宾。
本来,看起来也是美满了,且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只是三人中性格最好的樱歌出事了,她死的时候,素年回来了,在樱歌的灵柩前哭的半死不活的,她向来是三人中最高冷的,看起来没有什么事可以击垮她,可樱歌的死却让她崩溃了,彻底的崩溃了。言婉又好到哪儿呢?素年走后,她和樱歌经常一起闲谈,虽很少出去游玩,可就是随便闲聊几句都觉得是很开心,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她怎么可能会不崩溃?
再到后来,樱歌的死横在言婉和素年之间后,她们的关系并没有越来越深,开始淡了起来,再不是无话不谈了,疏远了。起初的时候,素年还会带弦听过来,慢慢地就未曾出现过了。言婉知道,就算是素年未曾再出现过,可她心里还是挂念樱歌的女儿依墁的,每年也会让弦听带些东西给依墁,只是都不曾说破罢了。
她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有裂痕的时候,都想着掩饰过去,想着过段时间就好了,都不曾管过。后来发现,那些伤口根本就没有结痂,反而再溃烂,想修补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法子了。所以,慢慢地淡出去,偶尔还是会想起曾经的快乐时光,自己回味,也总比见面时的痛苦好。
正因为都知道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再强求什么,不说,一直放在心里,把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也就更加的成熟。她们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到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经历了太多,其中的痛苦再不想经历第二次。
樱歌的死,也无疑是让所有人都成长了。
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后,言婉还是不曾想明白,明明她也在竭力挽回,为什么素年还会恨她?对啊,是恨,素年是恨她的,从樱歌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恨了。素年的声声质问,到现在已经悄然过去那么多年了,言婉还是觉得记忆犹新,从来都不曾王立国,也不曾放下过。素年恨她,她怨素年,她们就这样,看起来相安无事的度过了这些年。
言婉开始慢慢地讲起了长命锁的故事,语气有些苍凉,像是再讲述一个剜心的故事。
“这对长命锁是你母后赠与子衿的,说是等到子衿嫁过去的时候,带些长命锁,给你一个,两人结同心,从小时候就开始结同心,互帮互助,成为更好的人。现在,子衿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长命锁也就不必留在这儿了,你便带回去吧。若是你母后问起,你便说,是我说的。她若是问起有什么话是我要对她说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只需要跟素年说,从十一岁到现在的年近四十,怨过恨过,或许说是一直怨着恨着,现在想想,仿若是是一场梦一样,该放下的也该放下了。依墁这孩子身子不好,如果可以的话,就见见她吧。她和樱歌很像,又不像,见见也好。我书写了一封信,你带回去给素年,她看了之后也就知道。很多事情,我知道你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知道的并不全面,只是一星半点。这些事情,也并非是弦听你能钻研明白的,不管不顾倒是好的,替我像你母后问声好吧。多年未见,只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言婉的手在发抖,南君紧紧的握着,他知道婉婉有多害怕,他知道婉婉和小妹之间的一些事情,这些年也看到了婉婉为了把关系弄好,付出了多少,只是全都是于事无补。看到这样努力,却什么都得不到的感觉,真的很心疼。
弦听轻声嗯了一下,他想到了母后跟自己说的话,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阿姨,母后跟我说,她有一句话想告诉您。她说,已经失去了的回不来了,无论再怎么用心去修补,也依旧是于事无补,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