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吐蕃大军的押送下,卫宏和颜如玉,踏过平原,绕过崎岖的山路,最后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的背阴面停下。出现在卫宏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军营,里面篝火通明,数不胜数的兵丁在密密麻麻的营帐之间来回巡逻,可谓是戒备极其森严。此时天还没亮,根据行进的时间进行推断,卫宏断定这隐秘的军营距离岷州城绝超不出七十里怪不得吐蕃和象雄联军总是可以在任何时间对岷州发动袭击,原来在距离岷州城如此近的地方,藏匿了一个如此规模的军营,这简直就相当于前线军队的临时补给站
大战归来的军队,在赛玛噶的指令下,由其余的将领接手。等军营大门外只剩下卫宏和颜如玉以及看守的士兵后,赛玛噶驾马行至卫宏面前,高坐在马背上,头不低,只是将眼睛往下转动,以极高的姿态俯视卫宏。而后冲周围看守的士兵言道:“将女人押回去,男人带到我的营帐来。”
言罢,赛玛噶便驾马率先向营帐走去。结果没走两步,赛玛噶突然拉住战马,扭头看向颜如玉,轻言道:“这女子有些本事,将其关在军营中央,用牢笼扣押,莫要让其离开视线”
等赛玛噶离去,颜如玉甚是无奈的笑了笑:“这恐怕就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原来,在颜如玉被赛玛噶救下并控制住的时候,颜如玉曾经用计差一点逃走,要不是因为身上有伤,现在颜如玉恐怕已经回到京城了。这赛玛噶知道颜如玉诡计多端,哪怕是万军之中也不敢肯定颜如玉会乖乖就范,因此才出此下策。
卫宏还没来得及和颜如玉说个临别之语,就被两个略显瘦弱的士兵推推搡搡押往赛玛噶的营帐。而另外一十八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壮汉,则押着颜如玉往军营中间走。在这一刻,仿佛身份调换,卫宏成了毫无威胁的小娘们,颜如玉则成了需要十分谨慎对付的男人。
赛玛噶的营帐位处军营的正中心偏左的位置,营帐很大,在众多好像小山包一般的营帐之中,赛玛噶的营帐宛如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在营帐的顶端还立着一个枪尖,枪尖上绑着一根随风飘扬的红绸子。等卫宏进入营帐之内的时候,战场之上充斥鼻腔的血腥气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特有的浓郁香味,也不只是赛玛噶的体香,还是吐蕃的特产香料。与卫宏见过的所有营帐都不一样,赛玛噶的营帐内一尘不染,除了挂在营帐左边的盔甲之外,没有任何一件事物可以和战场挂上边。青纱帐、做工甚是精美的牛角弓、玩如艺术品般的箭筒,以及各式各样高档的茶壶杯具,恍惚间,卫宏还以为自己脱离了残酷的战场,回到了京城的安乐窝。
直到赛玛噶的嗓音响起,才将卫宏从恍惚之中拉回现实:“坐吧”
一直被营帐内装饰吸引的卫宏,终于将视线投放到赛玛噶身上。此时赛玛噶已经褪去了盔甲,换上一套白色的纱衣,被头盔遮住的容颜也尽显卫宏眼底。在看到赛玛噶容颜的一刹那,卫宏不由得一愣。卫宏不否认自己被赛玛噶的美貌震慑住了,但吃惊更多的是因为,这样一个美女,居然会是个驰骋沙场的将领,着实令人啧啧称奇。
营帐中间放着一个小黑色的小桌子,赛玛噶坐在桌子对面的蒲团上,左手拎着茶壶,往右手端着的茶杯里面倒。眼睛看着壶口喷涌出来的水柱,轻声言道:“听闻先生喜好喝茶,我特意从差人前往京城,花重金购得一些蒙顶茶,给先生润润嗓子。”
京城蒙顶茶听到这两个词汇,卫宏心里咯噔一下。吐蕃和象雄联军对大唐动兵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在这段时间内,吐蕃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涉足大唐境内的,更不会到达大唐最中心的地方。而赛玛噶差人去京城购买蒙顶茶,就说明早在吐蕃和象雄联军对大唐动兵之前,她就已经打探好了一切,当真是心思周密,眼光长远
卫宏不动声色的坐到赛玛噶对面做工精美的蒲团上,看着赛玛噶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杯,随手拿起来,小酌一口,在感叹好茶之余,话里有话道:“我卫宏何德何能,能令公主如此感兴趣”
赛玛噶将两个胳膊肘放在桌面上,十指交扣,看着卫宏的双眼,没有丝毫的避讳:“先生不是说过吗,高手过招,讲究的并非随机应变,也并非眼光长远,而是预判在敌人行动之前,就要判断出敌人的目的,摸透敌人的心思”
闻听此言,卫宏又是一愣这句话是卫宏在杭州的时候,被孙子航那厮陷害关进大牢里说的,知道的人并不多,这赛玛噶是如何得知在短崭的吃惊之后,卫宏也就释然了,既然赛玛噶连颜如玉这个妖女都能擒获,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把自己说过的话,干过的事,摸个清楚,也并非难事。
想到这,卫宏也就不再纠结,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把空杯放在桌面上,伸手在杯口处做了个请的手势。等赛玛噶将茶杯满上之后,卫宏并没有急于饮茶,而是看着杯口之上旋绕的缭绕雾气,语气沉稳道:“若是我猜得不错,你和我大唐内部的某个实力强大之人关系匪浅同时,这个人又与如玉关系非比寻常否则以颜如玉的谨慎作风,你何以能发现并且擒获她”
赛玛噶将十指交扣的双手拆分开,右手托着下巴,身姿慵懒的撑在桌子上,看着卫宏轻言道:“以先生的聪明才智,这些自然瞒不过先生。不过先生可能误会了,我与那人最多只能算是惺惺相惜,并非先生说的那般关系匪浅。”说到这,赛玛噶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继续言道:“在开战之前,我与那人倒是经常聊起先生。那人对先生赞不绝口,称先生是难得一遇的奇才,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