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卫国断然拒绝道:“不行!敌军现在占据了地利和火力上的优势,直接冲锋伤亡太大。咱们宁可浪费一些弹药,也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现在局面大好,他可不想打出一个关家垴来。
王奇峰副军长想了一下,说:“如果步兵和炮兵能提供一些掩护,我可以调骑兵来试一试。”
骑兵高速冲锋时能达到十几米每秒,确实很有希望在日军反应过来之前冲入渡口阵地。可是冲进去之后呢?
日军把阵地修得跟迷宫似的,战马跳到里面别说跑动,只怕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候鬼子一刀刺来,躲都没地方躲。养活一个骑兵的费用足以养活八个步兵,以郑胡子的“小气”性格,更舍不得让他们送死。
见两套方案都被郑卫国否决,段双虎说:“军座,我有个想法,就是比较慢!”
众人奇道:“什么想法?”
段双虎嘿嘿一笑,说:“挖战壕,一直挖到鬼子的眼皮子底下!”
众人齐摆手道:“切,七八百米呢,还是河滩地,挖到后天也别想挖完!”
淮海战场上,中野和华野搞的近迫作业确实非常厉害。据幸存的**战士讲一夜之前就能逼近**阵地。可黄河滩上尽是泥浆和砂石,日军也非**可比,想顺顺利利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战壕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东凯副师长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说:“用人力确实来不及。用炸药怎么样呢?”
“炸药?”大伙儿都是一愣。爆破作业大家都听说过,但实际应用并不多。尤其是**炸药奇缺,一般很少用这东西修工事,倒是日军经常使用。后来解放军、志愿军用的那么熟捻,说起来还是跟鬼子学的。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看行!马上把工兵团长陈明发给我叫来。”工兵团,即以前33师直属工兵营。33师升格为军之后,各主力团均升格为旅,直属营也就相应的升格军直属团。
陈明发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给各位长官敬了个礼。然后一脸期盼地说:“军座。各位长官,我们团是不是有新任务?”
周参谋长点点头,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图上比划一下,说:“让你们在这里修一道之字形或者蛇形战壕需要多长时间?”
陈明发一愣。说:“参谋。请问是土工作业还是爆破作业?”
周参谋长说:“这个我们不管。越快越安全就越好!”
陈明发笑道:“要是炸药管够,鬼子不捣蛋,人手又够多的话。今天下午就能挖好,都不用等到天黑。”
郑卫国没好气地说:“你这不是废话吗?炸药和人手我可以尽量多抽调一些给你,步兵和炮兵也会对渡口阵地的日军进行压制。你们动作快点儿,能不能在明天天亮之前修好?”
陈明发大喜,说:“这个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工兵团接到任务以后迅速集结起来开赴贯台渡口西北方向的薛郭庄村。这里比南曹村距离渡口要近一些,所以被选为主攻方向。当然,南曹村也有一支队伍在修筑战壕,作为助攻方向。至于贯南阵地,那是最后的杀手锏,只有少部分士兵在偷偷地修筑交通壕。
轰!随着一声巨响传来,薛郭庄村阵地前面突然变得烟尘迷漫。负责警戒的日军士兵惊讶地对同伴说:“喂,那是怎么回事?是被咱们的重炮击中了吗?”
另一名日军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像!空中根本没有炮弹的轨迹,倒像是原地爆破的!”
“哈!难道是支那人不小心炸了自己?”说完,两名日军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得起劲,一发炮弹突然飞了过来,炸得阵地上硝烟四起。那两名士兵吓了一跳,忙躲到了工事下面。这时33旅所属炮兵在对渡口日军阵地进行压制。
轰,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工兵团的战士们边爆破边用洋镐修筑战壕,很快就向前推进了十几米。这一下,日军的警戒哨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忙跑去向冈本报告。
“纳尼?支那人在进行爆破作业?”冈本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士兵战战兢兢地回答说:“是这样的,阁下!”
小笠原疑惑道:“在自己的阵地上搞爆破作业?支那人究竟想干什么?”
士兵忙道:“好像是在修战壕,而且在不断向我军阵地靠拢!”
冈本恍然大悟,说:“索嘎,原来是迫近作业!这可不像是一般的支那军队啊!”
小笠原脸露忧色,说:“少佐阁下,我部兵力太少,要是让敌军迫近阵地可就太危险了。我建议立即向上级请求战术指导。”
冈本苦笑道:“现在支那各军正从四面围了上来,旅团长阁下已经南撤至三义集,只怕短时间内顾不上我们了。”
小笠原脸色大变,说:“那我们岂不是已经孤悬敌后?”
冈本长叹一声,说:“孤悬敌后?是的!不过不光是我们大队,整个第十四师团都是这样。”
小笠原愤恨地说:“真是垃圾的指挥,这是想活活葬送我们师团。少佐阁下,既然兵力不够,为什么旅团长还要把我扔在北岸自生自灭?”
冈本看了他一眼,说:“小笠原君,你失言了!只要我们守在这里,北岸的支那军队短时间内就别想渡河。跟整个师团的安危相比,牺牲我们一个大队算得了什么?”
小笠原忙低头道:“哈依!多谢阁下教导!”
冈本摆摆手,说:“小笠原君。对于支那军队的迫近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小笠原满脸羞愧,一低头,说:“请恕属下无能。”
冈本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你无能,是我们手上可以打的牌太少了。”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通知下去,敌人在五百米开外都不用理会。”
进入五百米,就是掷弹筒的有效射程了。如果战士们继续呆在战壕内爆破掘进就会遭到榴弹的轰击,如果跳出战壕冲锋的又会遭到机枪的扫射。别看这一招简单,日军经常这样对付中**队。而且屡试不爽。
七百米、六百米……很快就要到五百米的位置了。由于日军采取乌龟战术。薛郭庄村和南曹村的进展都很快。就连隐蔽作业的贯台村及贯南阵地也挖好了交通壕,以后部队可以从贯台村的断壁残垣中直接进入贯南阵地。从那里再到渡口只有四百米而已。
轰!又一段河滩被炸开,距离日军阵地只有四百八十米了。工兵团的战士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呼呼的声音。战士们不知道是什么回事。都抬头朝天上看去。陈团长脸色一变。忙喊道:“快卧倒。有榴弹!”
轰轰轰……战士们慌忙四散逃去,可是为时已晚,一连好几枚榴弹准确地砸进了战壕。附近的战士避之不及。一个个被炸得血肉模糊。
陈团长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工事心痛不已,不顾危险地站起来大声喊道:“快,担架!卫生员!”
警卫员忙挡在他前面,焦急地说:“团座,这里危险,您快趴下!”
陈团长说:“你别管我,救人要紧!”
两人正推搡着,突然呯的一声枪响传来。警卫员闷哼一声一下倒了下来,嘴里很快涌出一股鲜血。
陈团长吓了一跳,忙将警卫员平放在战壕内,大声喊道:“小张,你怎么样?”
小张虚弱地说:“鬼子有狙击手,团座您千万小心!”说着瞳孔突然开始涣散,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匆忙赶了过来的医生看了看,惋惜地说:“他已经牺牲了!”
陈团长急得头上的青筋暴起,嚷道:“你胡说!你再抢救抢救!要是救不过来,小心老子毙了你!”
医生镇定地说:“我还要去救其他的战士,您节哀吧!”
陈团长蹲在地上低声呜咽起来……
工兵团本来进展十分顺利,可挨了鬼子这一闷棍之后士气大跌。负责在前线指挥的赵云祥旅长忙把情况报告给了军部。
郑卫国看了看战情通报,叹了口气,说:“工兵团战士的专业技能还算不错,战术素养就太差劲了,连榴弹的声音都不知道辨别。一受到突袭,从团长到士兵全都乱了套。”
周参谋长沉痛地说:“这都怪卑职的训练工作没有抓到位,请您责罚!”
郑卫国摆手说:“责任不在你!我们军成立时间太短,战士们一直没能进行系统的学习,很多东西不知道是很正常的。等这仗打完,我一定让各旅好好操练操练!”这件事情,郑卫国说过好多次了,可惜没有一次能够实现,总是有打不完的仗。
段双虎说:“军座,参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就眼下的情形,您二位说咋办?”
周参谋长想了一下,说:“34旅不是有一支战斗工兵连吗?我看可以把他们派上去试试!”
郑卫国说:“就是配合独轮车打关家垴的那个连?”
周参谋长点点头,说:“对,就是他们连。打关家垴表现得非常勇敢顽强,晋东南大捷过后还得了一个集体二等功呢!”
郑卫国说:“好,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溜溜,就派他们连去!另外,抽调二十辆独轮车给他们,从天津弄回来的那几套龙虾甲也拨给他们使用。”
段双虎说:“那种盔甲太重,恐怕他们一时难以适应。”
周参谋长笑道:“已经适应过了。当初拿回来之后军座让我抽调几支部队做一下实验,我当时抽调的就是他们连。”
大伙儿笑道:“这可真是凑巧了!”
34旅工兵连接到命令后迅速赶到了战场。霍霆连长吸取之前战壕被日军攻击的教训,决定兵分三路,同时修筑左中右三条战壕,以便于相互掩护和转移。
在修筑工事的同时,一个排的战士突然将二十辆独轮车推到了阵地前方。渡口的日军大吃一惊,忙架起机枪扫射。子弹打在车前面的沙袋上噗、噗作响,口袋虽然被打得稀乱,一时却难以穿透。
还有一队日军士兵用掷弹筒猛轰,榴弹狠狠地砸在独轮车上面的湿棉布上,却只把最外面的蒙布给炸破了。
日军炸了半晌,却没有效果,一个二个都傻眼了。就在这时,早有准备迫击炮连和步兵炮连突然向渡口阵地猛轰,暴露在工事外面的日军一时死伤惨重,侥幸没死的也吓得躲到工事里面去了。
赵云祥旅长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兴奋地捶打着工事喊道:“打得好,就这么打!”
在日军指挥部,冈本叹了一口气说:“支那人大大的狡猾,五百米的距离是守不住了!传令下去,把敌军放到两百米以内再动手!”
传令兵忙道:“哈依!”
日军执行力很强,一声令下就全部缩回了工事。几道战壕越修越近,他们也是不管。赵旅长奇道:“小鬼子又在玩什么花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