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苏阳把车停在一栋红砖白瓦的二层小楼前。
这是姜一白父母家?在周围一排排灰瓦青砖的平房旁边,这栋小楼显得特别扎眼。
凭直觉,盛蓝蓝觉得两个菜农不可能建这么好的房子。
“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错!”
欧苏阳肯定地拉着盛蓝蓝上前按响门铃。
门铃响起欢快的音乐,是最新款的电子音乐门铃,盛蓝蓝猜这栋小楼应该建成不久。
楼门开了,出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男孩生得圆头圆脑,很机灵的样子,朝大门口看了一眼,又拉上门进去了。
不一会,楼门再次打开,出来一位老太太,头上包着一块蓝布头巾,在门口观望一下,颤声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姜一白在中州的同事。”
盛蓝蓝话音刚落,老太太急忙转身进屋,把不锈钢防盗门关得砰地一声响。
“这是什么意思?”
盛蓝蓝莫名其妙,她说是姜一白中州的同事,又不是滨城的同事,老太太至于这么害怕吗?她无奈地朝欧苏阳望着,感觉跑来一趟有点多余。
“你有没有觉得老人家有点面熟?”
“面熟?”
“你再想想昨晚在站台上看到的老夫妻……”
“啊,竟然是他们!”
老太太头上包着蓝布头巾,她一时没认出来。
“他们昨天该不会是去见姜一白了吧?难怪他们一直说是冤枉的,一定是说他们的儿子被人冤枉了。”
欧苏阳又按下门铃,目光盯着小楼的玻璃窗,里面的一老一少虽然躲在窗帘旁边,他还是捕捉到他们的身影,老人搂着小男孩非常害怕的样子。
“算了吧,我直接把姜一白的工资放到他邻居家吧。”
“别急,即来之则安之。你不是想知道自己到底用的是什么人吗?也许和他的父母聊一聊,会有一些心得。”
欧苏阳虽然没有接触过姜一白,看盛蓝蓝对姜一白这么关心,也有点好奇。以盛蓝蓝的性格,不可能无故对一个平庸的人托付重任,姜一白一定有过人之处。
如果一个杀人犯有过人处,那他所犯的案件也一定不简单!
欧苏阳突然起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那他们不开门,咱们总不能跳进去硬闯进去吧?”
“咱们哪能硬闯民宅呢?跟我走!”
欧苏阳拉着盛蓝蓝就朝小楼旁边的大片菜地走去。
盛蓝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跟着他踩着菜地小径往一排排的蔬菜大棚走去。
欧苏阳的目光如炬,在一处大棚前停住脚步。让盛蓝蓝在门口等着,径直走了进去。
盛蓝蓝探头往里面看,被扑面的农肥气熏得赶紧闭住呼吸。
不一刻欧苏阳出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头。盛蓝蓝立刻认出老头是昨夜在站台上见到的那位。
“这是我媳妇。”
欧苏阳笑着介绍。老头咧了一下嘴想笑却没笑出来。
“走吧快点进家里坐。”
老头在前面带路,开了大门,请盛蓝蓝和欧苏阳进院。一直在窗口坐着补衣裳的老太太,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看见陌生人进家,立刻握紧了孙子的手。
“老婆子,有客人来了。”
老头在门口的水泥地上跺脚上的泥土,回身朝屋里喊。半天不见老太婆来开门,有点尴尬。
回身去敲玻璃窗,老太太让孙子躲起来,才去开门。
“你耳朵背了还是咋地,叫半天不开门。”
老太太不说话,警惕地打量着欧苏阳和盛蓝蓝。
老头不乐意了。
“还站着干什么,来客人了还不赶紧去沏茶。”
“他们说是一白在中州的同事……”
老太太想证实一下。
“我知道,还用你说。人家是来给一白送钱来的。”
老太太明白过来的样子,急忙进屋去沏茶。
“那啥,我刚才以为你们是我媳妇娘家来要人的呢!”
“什么媳妇娘家,媳妇娘家什么时候在中州了?”
“我不是怕他们冒充吗……”
老太太被老头一顿训斥,脸色变成个大苦瓜。
连日来为了儿子的事四处鸣冤,又担心孙子被媳妇娘家人抢走,老太太有点杯弓蛇影的感觉。
老头叹气,让欧苏阳和盛蓝蓝不要见怪。
“我儿子去年和媳妇离婚,法院把我大孙子判给了媳妇。老太婆天天想孙子,眼睛都要哭瞎了。儿子又负气离家出走去了中州。我们也没办法,这不媳妇后来跟的男人,前两天发现死了,我们就把大孙子从学校偷偷接回来,就怕媳妇家里人来抢回去。”
提到孙子,老太婆又紧张起来,起身去二楼找孙子。
老头又叹气。
“我儿子不可能杀人,公安局一定是搞错了。如果法院说我儿子贪污,我们愿意把这栋小楼交出来赎罪,但是我儿子怎么可能杀人呢?他连杀鸡宰鱼都不敢。”
盛蓝蓝听老头说姜一白杀人,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姜一白杀了人?”
“我没说,我儿子肯定不会杀人,他再恨我媳妇跟的那个男人,也不会杀了他。”
盛蓝蓝望向欧苏阳,发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欧苏阳应该知道这件事。
“苏阳你打听到了什么吗?”
欧苏阳摇摇头。他打听到的情况还没有姜一白爸爸说的多。
死去的人是姜一白前妻的男人,是滨城市财政局副局长,是姜一白辞职前的顶头上司,是姜一白前妻的老情人……
“你们给我儿子送工资,他以后还能去工作吗?”
老头恳求地目光落在盛蓝蓝眼里有些不忍心。
“能,只要他想去,公司都欢迎他去。”
老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认识我儿子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大好人,从不与人结怨。谁知道他媳妇是那样的人,我儿子被逼得没办法才辞职,那是多好的工作呢,他终于做到了科级干部,说没就没了,都是那个男人给逼的,有骨气的男人谁愿意戴绿帽子……可是我儿子已经放手了,那女人还跟他抢我的大孙子,就是在剜我们的肉啊!要是真要杀人,我肯定杀我媳妇,女人裤带不松,男人咋有机会……”
老头不想说脏话污了嘴,可是想到儿子的处境,佝偻着背剧烈地咳起来,满布皱纹沧桑的脸上染满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