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无法无天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时沐笙说带张阿姨出去吃顿饭，无非是怕她闹起来，对公司影响不好。但是张阿姨偏偏不吃她这一套，哭天抹泪歇斯底里：“姑娘，你要知道，我们不容易，人活这一辈子，总要有些念想，儿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如今根儿没了，剩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张阿姨虽然哭，却并不是大声嚷嚷着，不顾形象的哭。能养出大学生的家庭，父母的教养也不会太差，虽没见过世面，但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声音不高亢亦不哽咽，而是徐徐展开，娓娓道来，把其中曲折心酸平摊在眼前。

　　“阿姨，我知道……我都知道。”

　　时沐笙拿着纸巾，擦了擦张阿姨的眼泪：“小张是个好孩子，实在可惜。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到最后人给您带到跟前，你千刀万剐，哪怕剥了他的皮也好。”

　　张阿姨豆大的热泪一下一下的从眼中涌出来，她红着眼，把时沐笙当成了好人，拉着她的手：“姑娘，你莫要被猪油蒙了心，你那老公，就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我老太婆和那老头子，左右两条老命，今天若讨不到公道的话，便陪我那短命的儿子去了……”

　　一行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任时沐笙再有计策也施展不出来，公司是个八卦的好地方，尤其是这么好看的一出大戏。已经有好事的小职员偷偷的探出了头。

　　荆启站在走廊里，朗声大骂：“不相干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们，给我把耳朵嘴巴闭起来，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废话的不要废话，今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半个字，老子掘地三尺也找出那个飞唾沫星子的，卷铺盖走人！”

　　他这一番话适时的缓解了尴尬，时沐笙拉着张阿姨的手：“阿姨……”

　　却被张阿姨一下字甩开：“姑娘，我不同你说话，我找他——张阿姨大步往办公室里走去，陆瑾珩始终坐在办公椅上，他微微解开了些领带，一条长腿蹬在桌子上，斜眼看了张阿姨一眼。

　　“阿姨。”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笔，骨节修长的手指微微转动，轻轻笑了一声：“你说是我杀了你的儿子，有没有证据？”

　　“有人告诉我，就是你杀的！”

　　张阿姨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不停的往下落。时沐笙在一旁看的眼眶都疼了，她指着陆瑾珩，手指战栗，凄凄惨惨的样子：“你和那个警察……张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儿子做了你们的替死鬼，人命关天，如今你们还想把帐抹平吗？”

　　“阿姨，你不妨好好想想，是什么人把你带到这个地方，又是编了一套怎么样的说辞，让你信以为真。如果那个人的目的是陷害我的话，那么他又为什么费尽心思这么做？”

　　张耀最近流年不利，一盆一盆的脏水往他身上倒，陆瑾珩也倒霉的受了牵连。

　　林蒙活了过来，许是十八层地狱走一遭，人性都被小鬼分吃了。所作所为简直让人发指，杀了人还不算，还动辄把小张的父母给接了过来，如果人死了能化成厉鬼，小张估计能把林蒙吸干血。

　　张阿姨愣了愣，她并非是愚昧的人，这个问题之前她便想到过，可是那有什么用？儿子都死了，让她实在静不下来心思索这些枝梢末节。

　　满腔凄凄，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底下最大的悲剧。

　　“你既然说不是你，那你又有什么证据？”

　　张阿姨手里拿着一张纸巾，擦干了泪。

　　声音喑哑，透着一股子莫名的虚弱：“小伙子，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今天寻来，也只是为了问一问你，到底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

　　怎么样的？

　　陆瑾珩也想问，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可以把自己脑袋中的记忆和判断全部一股脑的塞到张阿姨的脑袋里，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如今事情纠纠缠缠，已然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是我。”

　　沉默良久，他才简单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阿姨瞪大眼睛，看着陆瑾珩。

　　“我不信！”

　　陆瑾珩手中转笔的动作突然停止，他敛住笑意，吊儿郎当的样子尽数收了回来，坐直身子看着张阿姨。

　　“阿姨，无论你信不信，凶手都不是我，我没有必要杀人，更不屑撒谎。”

　　他一字一顿，条理分明：“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不妨在这里稍坐片刻，我找来张耀，是非曲直，你们一一对峙。”

　　“好。”

　　张阿姨立刻斩钉截铁的回到，她平时也应该是个性子爽落的人，大大方方的坐下，眼睛通红，但是哽咽的嗓音已经被她压下去了，说话清清楚楚的，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

　　“无论你叫谁来，我只要一个答案，如果让我这个老婆子查出谁是凶手，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我那苦命的儿子报仇。”

　　陆瑾珩已经拿着手机，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对荆启说：“看好他们。”

　　“你要去哪？”

　　时沐笙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是不是去找张耀？我和你一起去。”

　　陆瑾珩不置可否，事已至此，只有找到当事人或许可以让张阿姨拨正态度。

　　“还有……”陆瑾珩回头，拍了下荆启的肩膀：“查一查张阿姨来到A市之后。落居在哪里。是谁把她们接到这边来的，尽快给我消息。”

　　这倒不难，荆启点点头：“放心吧，我马上去查。”

　　A市，警察局。

　　陆瑾珩停好车，刚走进大门，就撞见张闻舟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这个领导向来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如今却紧紧皱着眉头，边走边大吼道：“反了天了！他林蒙真当自己是阎王爷了吗？找茬找到老子头上了！调队，在半步多是不是？马上去把这个小畜生抓回来！”

　　偌大的警察局乱糟糟的，陆瑾珩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张耀的身影。

　　“张队长。”他含笑上前一步，唤住了张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