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水之星,琉璃之体,水乃万物之本源,善利万物而不争……”
接着,便是一行行的小诗,凭借高华的直觉,这肯定是高级的武功道术的一类。
高华一句一句地念着,并没有过多的理解,只是想在最短时间先记住,日后再慢慢消化。
“噗!”
可就在这时,冰封的水面瞬间瓦解,刹那间,一个弯曲的怪物露出了硕大可怕的脑袋,冰片乱飞,寒气袭人,那怪物用近乎巨大的邪力一经挣扎,腾空出世。
高华赶忙抱紧了小翠,不让溅起来的冰块伤到小翠半分,然后两人便惊讶地看着这个怪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脸色阵阵发紫。
唯独大黑,在主人的面前,此刻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对着那怪物疯狂地犬吠,保护着主人不让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看着大黑几乎徒劳的撕咬,如同螳臂当车,高华的心理却感动到了极点,看来自己真没白疼这个黑狗,在这生命为难的关头,它真的就如同自己的兄弟手足一般,不,比兄弟手足还要亲不知多少倍。
那竟是一条大蟒,高华看清楚了怪物的真面目,水桶般粗壮,数丈之长,头顶高高隆起,角却没有长出来,而且也没有长脚,浑身光溜溜的,看起来有点滑稽的样子。
但那条大蟒竟然可以悬浮在空中,一双大眼一眨一眨,在高华和小翠的头顶来来回回盘旋,打量了好一阵。
“你们两个人类,竟然可以进入道地宫之中,也算是冥冥之中的有缘人,说吧,年轻人,你来到这里想要得到什么?”
这大蟒一说话,高华就吓得半死,动物怎么可以说话,难道这怪物成精了不可?
高华这才发现,他原来对这个世界并不了解,表面的认识只是皮毛,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他必须重新审视了。
“你,你怎么能够说话?”
高华想要振作起来,装作大将之风,但是面对这么庞大摄人心魂的怪物,他却两腿发软,怎么也鼓不起劲来。
就如同拜佛的人,明明灵台上只是一个泥塑的小人,但是那种威严,那种神圣,就足以使他们三拜九叩,以表自己的虔诚。
“你还在装什么,我们修真之人都知道,凡是天地孕育的生灵经过修炼,吸收日月精华,都可以变换成人形,说人类的语言,还是说说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吧!”
那大蟒说话舌头芯子吞吐之间,寒气喷薄而出,连空气都要冻结了起来,看来这冰冻的水潭,就是这怪物一手造成的。
“我们只是为了一个传说,一个不朽的战神传说才探险来到了这里!”
高华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睫毛上挂满了冰溜子,牙齿都打着颤儿勉强说道。
“行了吧,年轻人,你不需要狡辩,来到这里的人类,都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或者秘籍,没有人是为了传说本身来到这里的,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得到这笔宝藏后的用途,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或者什么不纯洁的目的,我现在就可以杀死你,让你们成为第一千个葬身于此愚蠢的人类!”
话说到此,大蟒大嘴张开,一口寒气吹了出来,顿时间整个墙壁冻结成冰,向着高华两人蔓延,差点就要将两人一狗包裹在内。
而高华抬头一看,四周扫视,累累白骨比比皆是,垒成了小山,一颗颗人的头骨还清晰可见,简直惨目忍睹,如同人间浮屠地狱,高华知道,这就是以前探宝者的死法。
而现在,他更知道,每说的一句话,可能都决定着自己的生死,面对这种取人性命根本不费力气的怪兽来说,丝毫地惹怒它,可能都意味着命丧于此。
但这个怪物似乎却没有丧失理智,不是那种变态的杀人狂,反而却十分睿智,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发挥了,经过瞬间的权衡利弊,高华决定,还是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在这种洞察了世事生死的修真生物面前,是容不得半点的违心的。
“对于史将军的死,我其实并不赞成这种愚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古训,本来就是错误的,如果一个王朝走到了腐朽没落的边缘,紧紧靠维系一丝王权的尊严,就能够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整个民族的命运,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与其让它苟延残喘,还不如让它痛快的结束,迎接一个新世界的到来?”
高华当然并不知道自己所说是多么的大逆不道,他只是按照历史长河发展的逻辑,再加上自己的心里话,才说出的这番话。
“好小子,果然语出惊人,我现在对你开始感兴趣了,年轻人,不是人人都是像你这样的狼子野心,敢把这种事情说出来,而且说的那么坦荡,史将军为了维护王权也好,为了自己不背上叛逆的罪名也好,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奉献了,而且流芳百世了,成了人世间的典范,榜样,楷模,但其实,你们人类就是这样的繁琐,为了一个虚名,为自己制造了个沉重的枷锁,而且最终死在了自己制造的枷锁之中,想我被妖王驱逐出来,得到了史将军的救命之恩,才得以生存到现在,这一千年中,我隐逸于此,站在旁观者地角度上,观察这个世界,才能够使我更加清醒的认识这个世界,让我真正感悟到了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的天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历史的趋势,我们在历史的洪流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难道还是自不量力,螳臂当车,所以我宁愿隐居起来,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的分分合合!”
果然是强大的修真生物,洞察了万事,堪破了历史,在历史长河的面前,竟然也能岿然不动,留下的只是永恒。
但马上,高华就看出了些许端倪,这条寒冰大蟒,竟然有隐隐进化龙的气息,头顶的大包也似将要突破,长出角来,只不过他选择的是永恒,也就意味着孤寂,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守在这里,不肯进化,不肯达到最璀璨的生命最高点。
“想必你不愿意进化成‘龙’,就是在顾及这个天理吧!”
高华一语击中这寒冰大蟒的要害,将它最顾忌的话给说了出来。
“年轻人,你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这么年轻,但你的思想竟然能够洞悉到这个程度,是,我是不愿意进化成龙,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亢龙有悔’这句话,如果我进化成龙,就会站在这个世界最巅峰,但随后,我将接受的是盛极后的衰败,越是高亢的龙,就越会为自己的愚蠢后悔!”
寒冰大蟒似乎有点气愤了,两个鼻孔的寒气扑哧扑哧地喷了出来,十分的不悦,但高华看得出来,它在刻意地压制着自己的气愤,还想和自己继续交谈下去,它不是那种听不得半点坏话的极端独裁者。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这是必须面对的天理,不是逃避能够解决问题的,也许就算是昙花一现,那么她也曾辉煌过,但如果,连绽放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你的人生就会更加地充满遗憾,就会感到后悔,如果你不肯进化为龙,就永远得孤寂下去,永远完成不了内心的理想,达不到人生的最巅峰,而且不在沉默中爆发,就要在沉默中死去,我想,你也躲不过的时间的流逝,这才是亢龙有悔的真正含义之所在吧,如果,你能将这笔宝藏交给我,我将会建立起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世界,重新制定新规则,让人人生而平等,有饭吃,有衣穿,活的有意义,那将是一个美好的大同世界,让我们一起来完成这个伟业吧!”
这下,高华真的进入了状态,豪言壮语果然能够使人心血澎湃,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一大堆的心里话就喷了出来,也不顾人家的感受。
“哈哈哈,年轻人,不知道说你理想不小,还是狼子野心啊,对于史将军的死,我也很替他惋惜,如果他当时有你这样的政治抱负,再加上他拥有《葵水心诀》第八层的功力,举世无敌,他早就做了皇帝,称王称霸了,只是他的愚忠害了他自己,用他生命维系的一丝王权,也后来因为如流水般得起义崩溃瓦解,看来,你就是我这么多年等待的那个人了,你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拯救这个世界,而且,你也说服了我,让我知道不能在这样沉浸下去,必须面对现实,这是我必须承受的,就如同这颗珍珠一般,孕育的过程就算是痛,也要痛并快乐着!给你吧,这颗千年彩色元圮珠,上面记述着《葵水心诀》的道术修炼之法,你拿去吧,希望他在你的手里,成为拯救世人的道术,而不是屠杀世人的道术!”
说完之后,寒冰大蟒尾巴一扭,轻轻击打在悬浮在冰面的珍珠上,那颗元圮珠便向高华飞了过来,硕大的珍珠有篮球大小,高华张开双臂,稳稳地抱在了怀中。
元圮珠表面流光溢彩,光滑无比,就像是肥嘟嘟的婴儿的肌肤一般,抱在怀中,手感特别地好。
“谢谢你,大蟒,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高华嘴角轻轻扬起,略带高兴地说道。
“你走吧,希望我们再一次相见之时,我们都会是一番成功的面孔和姿态……”
这句话一说完,寒冰大蟒在空中盘旋几周,发出几声类似狮吼的狂啸,使人振聋发聩,然后往下一俯冲,就直接钻进了冰封的水潭之中。
原本支离破碎的冰面,在瞬间愈合,严丝合缝,特别的神奇,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
“小翠,我们走吧!”
高华一只手搂紧了小翠,一只手抱着肥大的元圮珠,顺着洞口,慢慢地向外走去。
此时此刻,小翠紧紧依偎在高华的怀中,被冰水浸透的身体瑟瑟发抖,但是那双明亮却异常的明亮,她久久地凝望着高华,爱慕之意在眼中流转。
又是一个时辰的行走,两人这才又走到了洞口。
高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元圮珠,觉得异常的沉重,这不仅仅是胜利的果实,而且也是自己身上的负担,沉重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开始了更加深沉的思考。
轻轻地打开圆石机关,高华和小翠跳出了地面。
此时此刻,太阳已当正午,火辣辣地太阳蒸发着他们身上冰水,高华紧紧地闭上眼睛,任凭阳光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然后深深地吸一口气,让他感到特别的舒服,如此的亲切,就如同再次重生一般。
“哗啦啦!”
一声滔天的巨响,惊天动地,一个雄壮的身姿从荒原下拔地而出,连整个天际都为之变了颜色。
不是寒冰大蟒,那又是谁?此刻,寒冰大蟒的头顶的小突起已经变成龙角,龙爪也已经隐隐蜕变出了痕迹。
它悬浮在半空之中,雄壮的身姿盘旋着,眼睛始终望向高华。
“再见了,有缘人,我之所以在瞬间有如此大的进化,完全是因为你的那一席话,蜕变不光光是身体的蜕变,更重要的是心灵的蜕变,我走了……”
接下来,寒冰大蟒尾巴一摇,掉转了方向,在空中狂啸几声,顿时间风云为之开路,随后便头也不会地向着东海的方向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