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那个巫师又出现了!他就在这儿,快来人,谁快来救救我啊啊啊――!!!!”
“撤退!绝对不能被他堵在巷子死角,刚刚罗杰他们就是这么被炸上天的!”
“这堵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们出不去了!”
“救命,谁快来救救我们?!快、快跑啊啊――!!!!”
“不、不求求您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看在我们是洛泰尔老乡的面子上饶我一命吧,不不不啊啊啊――!!!!”
……各种各样,各种形式,接连不断的噪音,从一个个心狠手辣,刚刚将整个阴沟巷血洗的雇佣兵们的嘴里,用哭喊的方式散布在阴沟巷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也将恐惧的气氛散布到每一个雇佣兵的脸上。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上百号人的雇佣兵团已经损失了超过四个小队,将近半数的兵力――换成是一支普通的军队,在这种时候早就已经崩溃瓦解,任人宰割了!
即便是坚持到现在,这些雇佣兵们也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士气,一个个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耳边不断的传来爆炸声和同伴们的惨叫声,心惊胆战的端着手中的盾牌和十字弓,一惊一乍活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真正令他们恐惧而愤怒,并且坚持到现在的,是这个巫师杀人的“方式”。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这个巫师从来就没有和他们真正硬碰硬,每一次都是无耻的偷袭或是设陷阱,要不就是那种会突然爆炸的魔法火球――甚至都没有一个人真正看清过他的脸。
当然,其实是有的,只不过那些人都被他干掉了!
如果这个该死的巫师真的是从什么地方突然挥舞长剑冒出来,然后正面干掉十个或者二十个流浪骑士,恐怕整个雇佣兵团早就已经原地瓦解。
但洛伦却并不打算这么做――就像是狡猾的狐狸,一次次在愚蠢的熊身上留下几个口子,但自始至终没有挥下最致命的一击。
因为这只“狐狸”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这头熊流血而死。
坍塌的房屋,突如其来的爆炸,死角的匕首……任何一个佣兵,只要落单或者出现在某处制高点,就会被那个黑色的影子迅速击杀;而一旦他身后的小队想要上来增援,不是扑空,就是惨叫着变成地上的焦炭。
这是雇佣兵们从未遇到过的敌人――手段残忍,身手凌厉,但却根本不和他们正面交锋,甚至不给他们任何准备战术和包夹围攻的机会,不紧不慢的,一点一点的,将他们杀了一干二净。
就和刚刚那群没用的巡逻卫队一样!
不断减少的战友,耳畔传来的惨叫,还有从未追上过的敌人……心中的恐惧正在慢慢超越愤怒,控制着每一个雇佣兵们的行动。
他们只感觉到自己变成了待宰的猎物,任由那个潜伏在某处的巫师肆意的猎杀,直至剩下最后一个!
而不这么想的雇佣兵远远不止一个……
面无血色的佣兵首领拄着剑,像是傻了似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身后的几名流浪骑士和传令兵一言不发,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他。
就在两刻钟之前,他手下有一整队贝利尼家族支援的巡逻护卫,一个由弩手、剑盾手和流浪骑士组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团――而对手却只是一个小小的,洛泰尔乡下来的巫师。
但就是这个“小小”的巫师,只用两刻钟的时间就让巡逻卫队全灭,而雇佣兵团阵亡过半――不是“伤亡”,那是真的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剩下。
完了,全完了……本来还以为是个肥到流油的美差,结果居然演变到了这种地步!
自己是个佣兵首领,手底下有多少训练有素的战士,装备程度如何决定了自己有多值钱――而一个光杆司令的佣兵首领根本一文不值!
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自己别说本钱了,贝利尼家族绝对会像对待落水狗一样将自己从大门踢出去!
他现在已经摸清那个巫师的“把戏”了,从头到尾他的目的一个,就是给自己放血,然后一个不剩的将阴沟巷所有的活口全部杀个干净。
何其的冷血,何其的残忍!
当然,陷入恐惧和惊慌失措的佣兵首领不会想到他之前才刚刚把阴沟巷血洗了一遍,同样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但他清楚绝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用不了多久,剩下的人也会被他统统消灭。到时候自己就成了真正的“一人一军队”!
究竟该怎么做,逃跑吗?绝对不行!这里是埃博登,还没等自己离开贝利尼家族就会得到消息,他们肯定会把血洗阴沟巷的罪名统统扔在自己身上,整个雇佣兵团一个都逃不掉!
“撤退,让所有人撤退!”强忍恐惧的佣兵首领下达了命令:“然后在这里集结,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任何人要是敢逃跑,我就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慌不迭的传令兵和剩余的流浪骑士们立刻离开――阴沟巷很小,并且雇佣兵团也同样所剩无几,很快得到命令的佣兵们毫不犹豫的掉头逃跑,像是群鹌鹑似的在佣兵首领的身后抱成一团。
面对慌张逃散的雇佣兵们,黑发巫师却没有选择追击而是冷眼旁观,仿佛从一开始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或者说,根本用不着多聪明就能想到这一点,就算是再怎么顽强,面对如此巨大的伤亡同样会选择暂时撤退的。
战斗才进行了不到两刻钟,哪怕算上之前也才刚刚过去半天,集结在佣兵首领身后的雇佣兵,就只剩下不到五十个人!
光是看着这些“残兵败将”,就让他感到心头一阵流血,而后剩下的就只有深深的颤栗和恐惧。
几近废墟的阴沟巷遍地是残余的火焰,血迹和烧焦的尸体,还有被扔在地上的盾牌与武器,就像是刚刚经历了异常惨烈的厮杀。
佣兵首领的右手在微微颤抖,但还是一点一点拔出了佩剑,指着阴沟巷的正前方,夹杂着惊恐的情绪大声呼喊道:“出来吧,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想干什么!
所以干脆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吧,赌上你的性命,也赌上我和我身后弟兄们的,让我们用萨克兰帝国最崇高的方式来解决我们的争斗!
我,安东尼・博得利斯,三叉戟佣兵团的首领,在圣十字的见证下,以骑士的名义向尊敬的巫师阁下发起挑战!
是的,您没听错――我是个佣兵头子,但我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骑士,向羞辱并且践踏了我尊严的人发起挑战,是萨克兰帝国和圣十字赋予我的权利!请您勇敢的站出来,接受我的挑战!
如果你愿意接受挑战,我保证三叉戟佣兵团不会有任何人泄露您的秘密;但如果您拒绝――哪怕是拼上这条命,我们将朝阴沟巷外突围,哪怕您再厉害也不可能保证杀光我们所有人!
我们已经下好了赌注,就看您敢不敢了!”
拼尽全力吼完这两句,佣兵首领背在身后的左手打了个手势,心领神会的传令兵立刻躲在后排的弩兵们挥了挥手。
就在佣兵们战战兢兢,一个个准备跑路的时候,不远处的废墟中突然走出了一个身影,带着兜帽,身上的斗篷早已变成了碎片,露出了身下皮甲,手中还攥着一柄染血的骑士长剑,从容不迫的走到瞪大了眼睛的佣兵首领面前。
“我,接受你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