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的歌姬虽因朝廷舞乐,所以按照朝廷法度,这些歌姬身份都是官家的,就算负责朝廷歌舞宴会,这些歌姬也只需侍奉酒水,并非一般的青楼女子,依着朝廷法度,教坊司的歌姬在宴会上只需卖艺,无需卖身。然这些毕竟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教坊司负责朝廷歌舞宴会,难免有时要巴结朝廷要员权贵,其中的歌姬时常侍奉朝廷官员也是有的,而这些朝廷要员,仗着自身的权势和地位,其中不乏风流放荡之人,酒席期间,一时动了心,看上了某位歌姬,欲求床上欢快之心,那么这些看似平日受朝廷法度保护的歌姬,其实毫无保护可言,能动用教坊司歌姬的人莫不是朝廷权贵,皇亲国戚,其身份地位自是有头有脸,他们对歌姬既然已动了心,便也有自己的法子,所谓一法不通,再寻他法。这些平日里的朝廷权贵,与掌管教坊司的诸位官吏串通一气,将看重的歌姬,早早选出,然后胡乱的用个名目向朝廷谎报了事,从教坊司的名单里将其歌姬姓名勾去,私下让其带回家中巴结权贵,因此歌姬虽说有朝廷法度保护,但只需稍用些手段,弄出一个两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七王爷乃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要想从区区一个教坊司弄一个歌姬,实在再简单不过了。是以一听七王爷出言相送,众官员不少人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但陆展鹏赡养天下骏马,财大气大,不够分量的官员也唯有摇头惋惜一朵大好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陆展鹏一时也摸不清楚七王爷心里搞什么鬼,但方才自己多看了青莲几眼,想来定是以为他对青莲姑娘有意了,仰天打了哈哈道:“王爷想必会错意了,下官不过是觉得青莲姑娘相貌出众,故而多看几眼。”
众官员听了,不少人露出会心的笑意,更有不少人暗暗骂道:“老色鬼,都这个时候,还装正经!这些汉人就是能装啊!”陆展鹏瞧众人神色,心知他方才猜的不错,但懒得去解释,冲着七王爷弯腰做了一辑,重新落座。
七王爷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若非场面有不少人,七王爷恨不得上前将其痛打一顿,但想起陆展鹏身后的马匹,以及一会儿赵环比武后的好处,不由得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来。这时,七王爷的管家上前,伏在他耳旁一阵嘀咕。
七王爷冷峻的脸上开始舒展开了,呵呵一笑,道:“诸位,青莲姑娘舞姿如何,诸位大人方才已经欣赏了,眼下青莲姑娘愿意为诸位大人唱一首小曲,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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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官员本就等得有些耐烦,这会儿无不欢声涌动。
那管家一溜烟的去了,不肖片刻,在一阵丝竹声的伴奏下,青莲迈着盈盈碎步,从玉石台阶上缓缓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原先的翠绿衣衫,此刻早去退去,换上了白衣青衫,没有过多的装饰,如云的秀发,一双美眸含情脉脉,挺秀的琼鼻,香腮微晕,吐气如兰的樱唇,鹅蛋脸颊甚是美艳。吹弹可破的皮肤,晶莹白皙。论相貌已是绝色,但更吸引人的是她浑身散发出的灵气,仿佛那不小心坠落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晶莹剔透,灵动脱俗。
在场的一干人朝廷大员看得色心大动,不少人更是叫嚷起来。七王爷眯着一双虎目,盯着陆展鹏,但见陆展鹏一双老花眼却不为所动,心道:“奶奶的,天下没有不偷荤的猫,本王就不信这你老匹夫能面对女色如此镇定!”
其实,陆展鹏也不好受,自青莲姑娘一出来,他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她,此刻又见她白衣青衫,容貌绝代,当真让其心生“得此绝代佳人,江山可弃也?”的感叹,若非七王爷一双虎目不是的扫向他,依他的定力是万万把持不住的。眼下他直觉体内热火焚烧,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一般。
七王爷瞧陆展鹏不动声色,冷哼了声,道:“青莲,今日难得由此盛宴,你且为诸位大人唱上一曲!”
青莲怀抱琵琶半遮面的冲着在场的官员盈盈福了一福,道:“奴家献丑了!”应答完毕,便将身后的座椅挪开了些,剑眉凝神了片刻,一只玉手轻轻抚上了琴,忽地里猛的一拨“锵锵锵……?”几声琴声就此传开了来了。
众官员直觉心有一震,人人凝神细听,就连七王爷也眯着一双虎目侧耳细听。
琴声“锵锵锵……?”拨动了数声时缓时急,宛若一把利剑就此出鞘,合着“铮”的一声,青莲开口唱道:“堂上诸位大人请落座,听奴家一曲《南吕•;一枝花•;不服老》。”青莲先唱了两句快板,声音不急不慢,却渲染出了一种卓然不群的气氛来,众人听得心头一动,偌大的大殿,人数虽不少,却无一人说话,认真的听她唱了下去:
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花攀红蕊嫩,柳折翠条柔。浪子风流。凭着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残柳败休。半生来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卧柳。
【梁州]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内忘忧。分茶扌颠竹,打马藏阄,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闲愁到我心头?伴的是银筝女,银台前、理银筝、笑倚银屏;伴的是玉天仙,携玉手、并玉肩、同登玉楼;伴的是金钗容,歌金缕、捧金樽、满泛金瓯。你道我老也,暂休。占排场风月功名首,更玲珑又剔透,我是个锦阵花营都帅],曾翫府游州。
众官员凝神听着小曲,听到‘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占排场风月功名首。’心中各自想起了自己风流往事。不禁莞尔一笑。这时琴声激荡,众人收拾心神,细细听她唱来:
[隔尾]子弟每是个茅草岗、沙土窝、初生的兔羔儿,乍向围场上走;我是个经笼罩,受索网、苍瓴毛老野鸡,蹅踏得阵马儿熟[十六]。经了些窝弓冷箭鑞枪头,不曾落人后,恰不道人到中年万事休,我怎肯虚度了春秋。
【尾]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槌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翫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口燕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青莲唱的颇为卖力,不知不觉的将整个身心都投入了进去,尤其是最后几句“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槌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配着锵锵锵的铮鸣声,将一个不屈不饶的英雄汉子活活的唱了出来,在场的一干朝廷要员听了也肃然动容。
好半响,七王爷和陆展鹏方才曲调之中回过神来,连连叫好。场上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绝。陆楚楚便在这时走进金銮殿陆展鹏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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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注明《南吕一枝花·不伏老》为元代杂剧作家关汉卿所作。关汉卿:号已斋(一作一斋)、已斋叟。汉族,解州人(今山西省运城),关于他的籍贯,还有祁州(今河北省安国县)伍仁村、大都(今北京市)人,大约生于金代末年(约公元1220年前后),卒于元成宗大德初年(约公元1300年前后)。与马致远、郑光祖、白朴并称为“元曲四大家”,关汉卿位于“元曲四大家”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