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
“枪毙?哦……哦……”黎小红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她此时的脸,已红成了一只苹果,很害臊,很羞涩,也写满了“不安”两个字。
她自己与凌南天的男女房事都说出来了,还说了自己一夜与凌南天做了多少次恩爱之事,哪能不羞啊?
或许,诉说了心中的苦之后,她又有些冷静下来,待听得熊百胜说如果事情是真的,将会枪毙凌南天,黎小红又吓了一跳。
她又不想凌南天死啊!
此刻,黎小红的心情很矛盾,很复杂。
她本是贫民子女,很质朴,很单纯,对地主恶霸疾恶如仇。
她本对凌南天杀死周剥皮怀有感恩之心的,却因为她作为女人的妒忌与醋意,因为气恼凌南天与韩丹的相爱,而在气晕头的情况下,把事情说了出来。
为了举报凌南天,为了报复凌南天,黎小红而且还把事情经过说得有些歪曲。
此事过后,她也甚为不安的。
她人本善良,如此在背后说他人的不是,在黎小红十七年的人生之中,尚属首次,而且说的还曾是自己爱过甚至于现在还爱的凌南天。
她总感觉自己做了一件背后中伤他人的事情。
她在未到崂山之前,一直还惦念着凌南天,一直在幻想着与凌南天会合之后,还能与凌南天恩爱,想像着在深山密林里与凌南天的床第之欢,可能别有韵味。
在前往崂山的一路上,她的心一直在激动。
可现在,她却在彷徨,在迷茫了。
潘久年背着熊百胜,紧急赶路。
众人追上队伍,一起穿山峪,爬石坡,钻树林,绕溪水。
梁丽娟气喘吁吁地跑到韩丹身边,把韩丹与吴志刚两人从队伍中间拉开,拉到一边,然后低声把偷听来的情况告诉了韩丹与吴志刚。
“什么?凌南天睡了黎小红?这……”韩丹与吴志刚骇然惊问,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轰轰轰轰轰…………嗡嗡嗡嗡嗡…………”韩丹与吴志刚宛若被炸弹炸到了,刹那间都是脑嗡耳鸣的,都感觉眼花缭乱,都是金星飞舞,都是眼前发黑,都是身子摇晃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南天……南天同志爱的是韩丹同志呀?你没听错吧?不可能!要是凌南天那样子,他岂会将这支队伍交给韩丹来指挥?三百人枪啊!他还背负着血仇呢!他完全可以拉着这三百人枪去打凌向天啊!他……他……他怎么可能写入*申请书呢?他怎么可能会把大队长之位让出来呢?不!凌南天同志爱的是韩丹同志。梁丽娟,你听来的肯定是谣言!谣言!百分之百是谣言!”吴志刚愕然地又反问了几句,又斥责了梁丽娟几句,不敢去相信那种事实。
他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睛珠。
听到这样的消息,吴志刚实在头晕。
他只好探手扶着梁丽娟的肩膀,缓缓蹲下身子来。
韩丹仰仰头,合上美眸,长长地睫毛低垂贴脸,俏丽的脸容很是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娇体一个劲儿地摇晃,双腿在哆嗦,在发软。
她强忍着在抑止那将喷薄欲出的珠泪。
韩丹有着与年龄、性别不相称的稳重与成熟。
因为她是一名学生领袖,此时又是一支武装队伍的首脑人物。此刻,韩丹听到好同学好朋友梁丽娟的话,虽然心头难过异常,却没轻易说话。
她在回忆与凌南天的相识、相遇、相爱的种种经过,每件事情的细节。
她脑际间掠过了她在周宅第一次见到凌南天的情景,那时的黎小红也在场:黎小红对待凌南天的神态是扭扭妮妮的。
如果不是韩丹与凌南天有了那么一次刻骨铭心的恩爱缠绵,她是想不到黎小红当时的表情的代表什么的。
可是,现在,韩丹也算是少妇了,也能想到了。
女子的神经本来就很敏感。
韩丹心里喃喃地嘀咕:没错!黎小红那种扭扭妮妮的神情,正是男女间恩爱之后的神情,且是在首次之后。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心上人的红杏出墙。
而现在,凌南天真的是红杏出墙了,更可悲的是,他霸占的是一个少妇,一个地主恶霸的少妇。
而且,此事是黎小红亲口所说。
一个少妇,不会随便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的,尤其是黎小红本也是质朴之人。
刹那间,韩丹的泪水喷帘而出,在她漂亮饱满的脸颊上,流淌出两条小溪,沿着两腮,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她梦幻般地看到了自己的那颗心,正被一把刀缓缓地划过。而握刀划她的心的人,正是凌南天。
终于,她的心被那把刀划成了两片。
韩丹眼前一黑,心疼如绞,双腿一软,差点萎倒在地上。
她急探手扶在梁丽娟的肩膀上。
“这可是黎小红亲口说出来的,哪能有假?郑子捷气得吐血了,黎建哭天抹泪,骂完凌南天后,也吐血晕倒了。还有,抬担架的两名警卫员找军医的时候,也说了此事。你看看那边,军医正向凌霸天汇报情况呢。哪个女人会随便说出这种事呀?丹丹,咱们真上当了,都被凌南天骗了。唉,气死我了,尤其是你,都被人家吃豆腐了……你说你一个革命者,竟然被一个资产阶级吃了豆腐……这……这叫什么事儿呀?我的天……羞死人了!”梁丽娟仍然很天真。
她天真得也只知道男女间的得失,天真得没顾及韩丹此时心里痛苦无限的感受,天真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都道出来,天真得直骂韩丹不小心失身了,天真得又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军医与凌霸天之间的附耳低语。她说得越详细,韩丹就越痛苦。尤其是梁丽娟还把黎小红与凌南天一夜做了几次的细节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