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项寒芷大婚。
从圣殿山下千里外,就有一道鲜红地毯,扑在大路上。地摊上洒满花瓣,香气延绵千里,而这一条长达千里的红地毯,竟然没有任何针线衔接之处,是一张完完整整的超长红毯子。
千里地毯,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普天之下唯有三教之首,号称凌驾于天下门派之上的圣殿,才有这种排场。
锣鼓喧天,轰轰隆隆。
不知有几十万凡俗间的伶人,吹着喇叭横笛,敲着大鼓铜锣,站在红地毯两边。就连远在百里外的人,都能将此处锣鼓之声,听得清清楚楚。不仅是修行之士,就连方圆天下间凡俗世人,这几个月来,都在传闻,圣殿弟子即将出嫁,与濯剑亭一个弟子结为道侣,是为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啊!圣殿弟子嫁给濯剑亭弟子,都是十二仙门,门当户对!”
一群修行之士,聚在一处,高谈阔论,好似成婚的人将是他们一般。
种种溢美之词从各人口中传来……
而项逸此刻,正站在那些人身后。
洁白的衣衫随风扬起,说不出的寂寥。想到项寒芷将要嫁给秦书,项逸心底就泛起一股说不出苦涩,他只知道项寒芷曾说要嫁给他为妻,只知道项寒芷不愿意嫁给秦书,所以决不能让项寒芷做出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项逸甚至没有去想,是否心底喜欢项寒芷?
这个问题,对于项逸来说,似乎有些遥远了。连萧影影要跟他来圣殿,都被他断然拒绝,孤身一人,在此看到了长达千里的红地毯,心底泛起千种情绪,听到周围修行之士的赞美,冷嘲一声,“天作之合,真的么?”
正午时分,各方宾客都入了圣殿。
在一个几十亩方圆的大殿中,按到来的先后,以及门派实力,满殿酒席,修士们纷纷入座。而首席之上,也坐了圣殿与濯剑亭的前辈,扶夏,符烟,宇文浩瀚霍然在座。
而这首座却余下一个位置,极为惹眼。
许多修士纷纷在心底议论这个位置的主人到底是谁,按照惯例,能与双方师门长辈,坐在首座最尊贵的位置上之人,身份定然极为高贵,而且是女方的娘家人。
项寒芷出自临川项家,这一点天下修士早已清楚明白。而临川项家只是一个凡俗豪门而已,没有资格坐在这圣殿婚礼的首席酒桌上。所以,这一张椅子的主人,呼之欲出,正是倾城剑宗宗主项逸。
倾城剑宗,天下修士可能知道的不多。
可若说项逸之命,如今天下修士,不认识他的只怕没有几个。若说师承,此人是为陷空真人弟子;若论天资,此人修炼百余年,传闻修为已经达到元神境逆命期;若论身上法宝,传闻得了陷空真人留在玄冥冰脉下的紫府奇珍,天下少有;若论功法神通,传闻他只在惊天碑文下呆了数年,就匆匆离去,显然是得了最上乘的功法……
种种有关于项逸的传闻,自这个空位置出现之时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像病毒一样传播。
“项逸还没来么?”
宇文浩瀚端坐不动,似若一座绝峰,给人无线压力。他眼神扫了大殿门口一眼,悄然言道:“既然项姑娘娘家人不肯出现,这婚礼也还得举行下去,他不来就不来吧,拜堂成亲之后,有双方师门为证,明媒正娶,正合了礼数。”
闻言,扶夏猛地一睁眼,颔首道:“宇文道友此言大善!”
锣鼓轰鸣,当即有人高声言道:“吉时已到!”
吉时已到,就是拜堂成亲之时。
项寒芷一身鲜红的嫁妆,被人牵引着一只手掌,盈盈自后堂走出,脚步略略有些迟疑。可伴娘却是姬宜羽,在得了白虎啸天诀之后,她同时修炼两种上品功诀,修为已超过项寒芷不少,竟是硬拉着项寒芷往大殿中走去。
二女偎依在一起,姬宜羽悄悄把嘴唇送至项寒芷耳边,顿时轻柔话语,穿过项寒芷头顶红盖头,传到她耳中,“师姐,依照宜羽来看,夫君只怕今天不回来了。可就算他来了,天下高手在此,他又怎能以一己之力,将师姐从圣殿带走?不过,夫君若是敢身闯龙潭虎穴,孤身前来救美,这样豪气冲天的男子,才配得上宜羽!”
这些话似一道惊雷,打在项寒芷软软的心头,她几乎站立不住,全身麻痹,就要摔倒在地。好在有姬宜羽在一旁扶着,才勉强不至于摔倒,其后的事情,项寒芷似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触摸不到。
一颗芳心,似是碎了。
而濯剑亭秦书,自大殿另外一面,缓步走来,一朵大红花挂在胸前,说不粗话的春风得意。
“新郎新娘……拜堂……”
再一声高呼传来,身穿嫁衣的项寒芷被姬宜羽扶着与秦书并肩站立,转身面对着大殿门口。
“一拜天地!”
秦书微微一笑,正要拜倒下去,却见项寒芷身子纹丝不动,恍若没有听到那声高呼。
陡然间,圣殿诸位长老,脸色变冷。
大婚之期,项寒芷竟然如此失魂落魄,若被天下修士得知,岂不深深伤了圣殿的颜面?身为三教之首,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符烟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姬宜羽轻柔一笑,却用神通传音道:“宜羽,还不快快扶着你师姐拜堂?良辰吉日,寒儿喜不自禁有些失神,宜羽你身为伴娘,理当帮衬她几分。”
随即姬宜羽轻轻扶着项寒芷身子的手臂,微微用力。
只因项逸一直未曾出现,项寒芷想到即将嫁给秦书,悲从中来,全身没了半分力气,只得顺着姬宜羽手臂力道,身体稍稍一弯。而秦书见项寒芷朝大殿门口拜倒,也正要跟着朝天地一拜。
可是,就在秦书视线中,一道修长挺拔的人影,雪白衣衫,沿着红地毯,一步一步往大殿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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