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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干部们脸色都变得有些阴沉,镇里的干部尤其恼火。花叶村这个朱大春,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这才选了花叶村来让萧书记视察,想不到这老东西以前全是装样子!萧书记一来,他就巴巴地来诉苦告刁状了!
区委办和宣传部的干部则是有些不满草场镇的领导办事不利,萧书记这次来是干什么的?是扶贫帮困送温暖送爱心的,不是下来管你们这些三姑六婆狗屁倒灶的事的!这现在倒好,萧书记正事还没说上一句半句,就碰上这种屁事了,你叫我们这些人回去怎么做记录、怎么做报告?真是晦气!
镇党委书记胡成沉着一张脸,但没有开口说话,可镇长刘江却忍不住了,瞪了朱大春一眼,用力咳嗽了一声。
朱大春的脸色就有点白,都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吓回去了。
萧宸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不见,瞥了刘江一眼,嘴里不咸不淡地道:“刘镇长要是身体不适,我批你的假,回去休息看病吧。”
刘江讪讪道:“萧书记误会了,我没事,刚才……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萧宸就没再理他,转过头朝朱大春道:“朱支书,现在不光我在,我们区委办和宣传部的同志们也在,你把你们花叶村遇到的情况,你觉得不公正或者说可能不公正的,都拿出来说一说,不用害怕。这天下还是**的,是人民群众的,没有什么不能拿出来说!”他说着,还鼓励式的拍拍朱大春的肩膀。
朱大春其实的确是个老实人。当年他能入党,除了那时候花叶村他们这个年纪读过小学的一共只有三个人这个原因以外,就是因为他老实,在村里有人缘。当时动乱刚过,需要这样的村干部维持基层稳定,所以他就做了支书。
朱大春看了一下胡成和刘江,刘江虽然不敢再瞪他,可那脸色难看得吓人,见他望过来,直接把眼神移开一边,根本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模样。胡成倒是没有为难他,虽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的神色,其实萧宸都用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刘江暂且不去说,胡成跟这个事情想是关系不大,他微微点头显然是示意朱大春这个话可以说。至于脸色难看,这倒不奇怪,不管事情跟他有关无关,草场镇出了事情,他这个一把手再怎么也跑不掉干系,起码是个领导责任吧?
朱大春心里一琢磨,刘镇长是镇长,镇里的事还是归他管,而萧书记虽然是大官,可人家难得下来一趟,这次就算把事情给花叶村解决了,没准下次刘镇长就要花叶村好看,那就不划算了。但是既然胡书记也点头,那就好办多了,刘镇长再大,也只是二把手,最后总得胡书记说了算。
“书记,事情很多,我先说这个电表改造(实际是电网改造)的事情,事情是这样的……”
萧宸朝黄睿和徐菲招呼了一下:“都记一下。”
徐菲是特意来记录萧书记言行的,纸笔随身,立即拿出来准备做记录。黄睿本来今天是不用记录什么的,但萧宸一说,他也连忙回车里拿了纸笔过来做记录。
朱大春的叙述能力不是很好,有时候有些废话和偏题,不过萧宸却也不怪他,只是时不时要出言打断一下,然后把话题拉回来。经过萧宸的反复询问,基本上弄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草场镇供电所副所长刘强代表鼎清区电力公司在未开具任何票据的情况下,收取了花叶村村民2oo元/户+5o元/人(按户口人数计)的现金,另外利用职务之便,将村里的土地征用补偿款按3o元/人扣取,声称总共收取的8o元/人是用于此次电网改造的“伙食费”,并且威胁村民:“哪个敢不交,我就不给他安电,自己摸黑、点蜡烛。”
1993年12月23日,朱大春代表花叶村找到鼎清区电力公司户改办主任反映这个问题,户改办主任一开始给他的答复是“这个收费是合理不合法的,但还是必须要收的,我们改造的钱不够用”,后来又说“这个收费不是电力公司收的,哪个收的你找哪个”。
有些村民交不起,就跟刘强商量能不能先把电装好,日后有钱了再补交。刘强就跟他们说:“不交钱不安电,这个没得商量。”
事实果真如此,1994年1月13日,其他村民都已经改造完毕,而没有缴纳费用的这几家至今未通电。对此,鼎清区户改办竟然无比荒唐地回答:“其实我非常想给这几家接线通电,但就是你们供电所的刘副所长阻止我们给这几家接线,我们的生命受到威胁,所以没办法,不能给这几家接线。”
1994年1月16日上午,花叶村村民朱英等人按照区信访办的指示,到草场镇街道办事处要求处理镇供电所刘强副所长与鼎清区电力公司在农村电力“一户一表”改造中乱收费、乱摊派的问题,以及刘强阻止鼎清区电力公司给这几户人进行电力“一户一表”改造的问题。
为此,村民朱英等人向草场镇街道办事处的陶部长出示了国家计委在《关于制止在农村电网建设与改造中乱收费行为的通知》文件,然而陶部长却以“国家政策是不假,文件也不假,但具体怎么执行就看我们怎么操作”这种与国家政策法规明显对立的语言和行为,为鼎清区电力公司和刘强开脱,对受害群众的正当要求和合理意见置之不理,并且态度相当蛮横,“随便你往哪里告”。
萧宸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转头问道:“记下来了吗?”
黄睿和徐菲都立刻表示已经记好,黄睿还好一点,徐菲怕萧宸不信,还把手里的笔记本递过来要给萧宸过目,萧宸微笑着推回去了:“记好了就行,我不检查。”
然后回头环视了身后近二十名干部一眼,问道:“都听到了,你们怎么看?”
不出所料,没人回答他。
胡成犹豫了一下,正要答话,萧宸自己却已经开口,语气有些怅然:“小时候,我的老师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长大以后努力建设四个现代化。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新生活。”
他看了朱大春一眼,面色一沉,语气渐渐严厉:“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电网明明都已经铺开了,居然还有群众因为这种乱收费的现象而用不到电!居然还有公职人员威胁电力公司不准给群众装电!……同志们,我请你们放下领导的心态好好想一想,这是一种什么现象?国家公职人员,你吃着老百姓给你的粮食不给老百姓办事,反过头来还吃拿卡要、威胁群众,国家要你干什么!群众要你干什么!”
萧宸一番话说出来,草场镇的一干干部都把头低下,老老实实接受批评。胡成上前一步,一脸惭愧:“萧书记,我队伍没带好,班长干得不称职,您批评我吧。”
萧宸盯着他,但没说话。胡成心里颤了颤,想:萧书记不会真把这责任就顺口安到我头上吧?这刘强可是他刘江的侄儿,我胡某人可没管过这一茬。
刘江犹豫了一下,也站出来,上前一步道:“萧书记,这个事情,我们政府也有责任,我立刻亲自联系供电所和区电力公司,让他们马上帮这些群众把电装上……”
“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这里了!”萧宸打断他的话,环视了所有干部一眼,严肃地道:“现在的问题是:第一,原先多收的不合法的费用,究竟是收到哪个口袋去了;第二,这笔多收的费用必须尽快退给村民;第三,原先因为此事而没有装电的村民家里,必须尽快帮他们把电装上,都要过年了,连个电都没有怎么行;第四,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如果有,也必须严格按照前面三条办法尽快办理;第五,刘强和区电力公司的责任,必须追究!我倒想看看,是哪路神仙这么厉害,居然敢大言不惭,‘随便告到哪里’都行?”
周围的干部有些面面相窥,有些年轻一点的倒是有点雀跃,比如徐菲就听得眼睛放光,手里的笔头子沙沙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萧宸的话。
刘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胡成反而眼中喜色一闪,立即表态道:“萧书记,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镇党委一定当成当前的头等大事来抓,我向您保证,年前一定把装电完成,退款的事情也会立即追究下去,尽快落实。嗯,还有其他村,我也会逐个查明,如果涉及乱收费,一定坚决处理,绝不手软!”
萧宸点点头,瞥了刘江一眼:“刘镇长的看法呢?”
刘江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这个……自然是萧书记说怎么办,我们镇政府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