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梁已经被自己给揍塌了,嘴唇裂开个大口子呼呼地流血,可事到此时,他还不愿意承认。
时间停滞着,空气里只回响天丛云拉风箱般的呼吸声。
傲青侧头,将自己的目光放在水里,那昏觞的分海叉尖锐叉头,直指截光盾的方向,只要有人潜水取盾,刚碰触盾面只怕禁制就会发动。
以龙骨与怨魂凝成的皇宝,只怕一击之下,就能让人灰飞烟灭吧?
在苏瞳与天丛云对峙之际,傲青缓缓伸手,用自己的精神力缓缓包裹住三龙分海叉,可是半刻之后,他却表情怪异地一抖,而后疑惑侧头。
奇怪?没有禁制存在!
难道想错了么?
“师兄,帮我个忙,把这满屋子的橙光,熄了吧。”苏瞳坐在天丛云的腰上,嘴角向下抖了三抖。
啊?
夜吹不懂苏瞳想做什么,不过传承玄光*之后,虽然短时间还无法真正发挥秘术的巨大威力,可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以满足。
“好。”夜吹轻轻点头,十指在胸前捻出繁杂手诀,一团幽光立即自他体内飘出,白色的焰,并不耀眼,可是自它静静燃放的刹那,好像四周的光便通通地消失了。
温暖的橙意,迅速隐入白焰之中,黑暗到来,就连傲青腰封上湛湛的宝石,都立即失去所有风彩。
逐日仙王打了一个哆嗦,明明只是光色变幻,为何室中气氛立即发生了质的转变?
他侧头看看泉池,昏觞大帝的三龙分海叉仍在,只不过温和的池水,已化为银色涓流。
傲青就坐在池畔,自然比逐日仙王更快发现泉池颜色的变化,银色的池水,将他的脸色镀成了铁面。
与苏瞳一样,他一早相信这个小室便是仙妃那伙人送给自己的真正葬骨地,但杀机自己却是算错了,还以为放在最明显的昏觞宝叉上,直到看清这满池荡漾的银色暗涌。
苏瞳……是怎么看透的?
傲青的手指在膝头敲打,好奇地看着苏瞳的侧颜。
动荡银芒,在苏瞳幽暗的眸里布施下密密的鳞色,天丛云凝望这眼,有一种已然窒息的慌张。
“这是……”夜吹一皱眉头,突然想起了百礁内珊瑚环海的禁区传说。
珊瑚环海有三层,外层海碧,一般修士已不能踏足,中层海黑,盘踞七大霸主,想要在黑海行走,修为至少上位仙君,而且需要受到更强者的阴庇,是以水念才以寻宝为由,邀请众人前来探访昏觞残宫。
而珊瑚环海的内海,便是大仙皇也不得踏足,那银色的海波,看似美丽,其实乃是化骨浓汤!
这池清水,联通内海广袤的海域,如果刚才苏瞳和傲青跳进去捞取截光盾,十条命怕是用完了都游不回来。
好可怕的用心,最简单的,便是最让人无从防备的杀人陷阱!
在这小室里,不存在任何人为的障目法与幻术,所以无论傲青五感多敏锐,也绝对不可能察觉到异样,天空中只是漂浮着一些会自发温暖橙光的小浮尘,以橙光的浓烈遮掩了银色海水本来的颜色。就算众人发现橙光源头,十之*也会认为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照明,并不会想着熄灭它来深究池水本来的颜色。
想正面击杀傲青?太难了!
他现在已是大仙皇之体,就算此界仙妃本身也有着可以与大仙皇匹敌的实力,可是论单打独斗,她们怎么杀得了这头人形凶兽?
比起以力相拼,还不如让真仙界那些自古流传下来,时至今日依旧让皇者无法破解和征服的自然绝境收割他的性命。
浩瀚的自然,深邃的寰宇……才真是仙力不可抗拒,无数强者不可攀越的高山。
“这是珊瑚环海的内海禁区,你告诉我,你那瓶小鱼,是怎么活下去的?”苏瞳揪起了天丛云的衣领,迫他的脸靠近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天丛云颧骨高高耸起,散发出不正常的红晕,他说话时结结巴巴地咬了自己的舌头,嘴角流出更多的血。
那瓶子鱼,的确暴露了自己,那是水念送的神界河鱼,就算遇见了化骨浓汤,也可顽强存活一个时辰。
但苏瞳又怎么提前知道泉池有诈?怎么知道提前提防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嚼着满口的鲜血,天丛云的眼也红了,开始疯狂地笑。
“你问我得了什么好处?自然是好处多多啦,权力,力量,修为!只要我想得到的,对方都能提供,我九夷一族,穷全族之力数万年,还没供养出一位皇境修士,但这一次,我只要杀了你或者傲青,我师化生,便是下一个真仙五皇!”
他的啸声中带着满满的自负,震得苏瞳一脸不可思议。
“就这么一个无聊的理由?”
“无聊?”天丛云撑着肿得变形的脸,以看傻子的表情瞪着苏瞳。“觉得无聊,那是因为你轻而易举就获得了那些东西!你天资非凡,不比我九夷一族血脉神通的低微,随意修炼便位列王境,而我呢?若是不佩戴满身法宝,连个昏觞残宫都走不进来!”
“这也就罢了,喜欢你的男人,还幸运的是新晋北皇,普天之下,你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
“我最讨厌你这种犯贱的女人,明明拥有着别人一生无法企及的机会与地位,却偏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轻描淡写贬低它们。其实你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一定优越感满满吧?站在高处俯视苍生,多么美妙的感觉?”天丛云喷着口水,脖子上爆出青筋,这些话想必在他心中藏了很久了。
“我?天资非凡?”苏瞳只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不错,她看上去的确幸运,可是鬼知道她走到今日,经历了什么东西。傲青看上去的确风光,可是时时笼罩在头顶的神王之眼,只怕要将她们二人变成真仙最短命的一对鸳鸯。
世人所见浮华从容,皆是由无数棘刺血泪换来,只不过人们都只记得艳羡表面风光,却从来没人试图深究隐藏在光环下那些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绝望与挣扎。
“你真的不知道权力的滋味么?”天丛云直直地看着苏瞳的眼:“就像你在南星时,只要拳头够硬,就能为你的北皇姘头抢了老龙的本名。这就是权焰,不要把自己装成圣母!”
而后他的表情又换成讥笑。
“也不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揶揄我,我们都是半斤八两,我虽然算计了你,可你打一开始也没相信过我,要不是时时设防,我如何会被看破!”
最后的咆哮,化为泣血的嘶鸣。
“不是苏瞳不信你,只可惜水念做过头了。”傲青冷冷打断天丛云的嘶吼,从池畔跳下。
“水念自杀得太快,让我不得不做好还有杀招的准备,当时我想搜魂,她马上便自绝心脉,其实与仙妃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我早知道她们的命魂,有特殊手段保护,如果我强行突破,非但不会有所得,还极有可能被禁制震伤。”
“所以她暴露之后立即自裁,十有*是为了保护脑海里一些与神主无关,却又绝对不能让我看到的记忆。”
傲青浅笑着朝天丛云走来,虽然笑靥无瑕,但双眸里却是一片白茫茫的暴雪,比夜吹看上去温度更低。令天丛云感觉自己的四肢正渐渐失去知觉。
“她不能看的记忆里,有谁呢?嗯?”傲青停下了脚步,众人感到自己的心跳也随之凝固。
“感谢水念看得起我,连她自己的性命也舍得拿来当成诱饵,照常人惯性的思维,一旦找到真凶并将她击毙,危局便不攻自破了……就像她安排破军与天风杀我一样,当把注意力转移到杀人者身上,自然不好防备身旁同伴的出手。”
“依这个思路,她自己做了一次黄雀,不过此局最恶毒的是,同样的伎俩接连上演两次!只不过第二次她自己是螳螂,你却成了隐藏最深的黄雀。就算她身死,我的性命依旧在她的算计中。”
傲青眨眨眼,抬头看天长叹一声。
如果没有他的解释,直到现在夜吹,逐日与金枪王都摸不到头脑。这条计太毒了!原来水念的死,不过是一个开始,所有值得怀疑的敌人都被战胜了,谁还会想着防范与苏瞳有过命交情的故友?
夜吹摸了摸自己的前襟,不觉已被汗水湿透。
他只能感叹傲青与苏瞳心性如妖,每次绝不仅凭直觉还握有十足的证据,不然以自己眼光,断看不出天丛云有什么问题。
“就算那蚌母还有后手,你又怎么怀疑上天丛云了呢?”逐日仙王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傲青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他非要把自己折磨死。
“还是挨个儿数嘛。”傲青耸耸肩膀。“虽然看上去不可能,可是把其它人通通排除干净,剩下的再怎么不可思议,也必须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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