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刺面明誓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陈破军对于窦建德绝无心慈手软之意，四万大军自上午赶到战场，未及大战，窦建德军就已经崩溃南逃。陈破军留下两万步卒清理战场，将战场之上那二十多万的河北败军及裹挟来的姓一一聚拢，暂时约束。

　　自己与秦琼等诸部将率辽东轻骑两万人马，一路衔尾追杀窦建德。另立即飞鸽传信西北方向的罗艺，让其率部立即从西面包抄过来，勿必要一战彻底解决窦建德所部。

　　整整一日夜，陈破军就率部从河间郡追杀到了清河郡武邑城。

　　清河郡城的隋朝地方官员，早数月前就已经被当地的小股盗匪给攻破，整个城池被劫掠怠，如同一个废墟。城精壮男女皆被掳走，只剩下了数千老弱，甚至家连一点粮食也没有被留下，这些日子来，城如同一座死城，每日都有人饿死。

　　陈破军进入武邑城之时，也被这番惨烈的景象给惊住。入的城池后，他立马让军书与参谋们写下抚民告示，张城各处，又派士卒各处宣示。随后又立即取出军粮草，城各处设置放粥点，煮粥给姓。

　　及得夜半之时，罗艺也终于率着一万五千兵马赶到了武邑城。

　　武邑城到处焚毁破烂，陈破军虽率军驻于城，却也只能搭起军帐。

　　大帐之，牛油烛火亮堂，出明亮的光芒。

　　南征大军行军长史长孙无忌拿着一张手卷，正读着的战绩。

　　“十月十八，窦建德突袭薛副帅大营，因天有大雾，兼大营未做足够防御。三万大军溃败，被窦建德所部大败。薛副帅当场战死，军三万士卒阵亡者超过成。据打扫战场的李承义来的统计，战死者达二万七千之数。战后现重伤未死者，有两千三多人。另外还收拢了少部份突围成功的将士，仅有五余人，还有失踪者两余人。”

　　“殿下率部一夜急行军赶到之后，我部迅速击溃窦建德所部，并追击一日夜。目前统计，已经俘虏跟随乱军的乱民近二十万人，另有俘虏乱军三万余人。加上薛副帅所部击杀之河北乱军，目前一共击杀窦建德所部乱军万余人。除了窦建德所率五千余骑还南逃，河间、平原、渤海三郡乱军基本已经肃清！”

　　长孙无忌清朗的声音帐缓缓念诵，除了他的声音，帐诸人皆沉默不语。

　　好一会，长孙无忌将手卷上的字一一念完，帐一时寂静。

　　“砰！”

　　牛油大烛那长长的灯芯爆了个灯花。

　　一直跪坐未尾的一员魁梧武将，突然起身，走前几步来到陈破军的面前。

　　扑通一声跪倒，“殿下，三万大军没，主帅阵亡。末将身为一军副将，却独自苛活于世，实无颜面他日再见到诸将士亲人。末将愿自栽以谢诸军将士！”

　　三万人马一战全军没，哪怕河北军是归附没有多久的降军，这也绝对是一件大事。刚刚郭洵一万人马没不仅，薛世雄又全军没，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必然会让天下震动。就是涿郡的朝廷也必然震动，特别是那些河北归降的将士与官们，绝对会让人心震动。

　　这样的战败，绝对得有人负责。

　　陈破军抬眼看着薛定国，这位河北的猛将，此时一身是血，盔甲破烂。特别是那曾经如猛虎一般的充满侵略感的双目，此时却黯然无光。他跪那里，心充满着无的自责。

　　想起一路行军之时，大哥将营防事务交付于自己。可自己却只顾着喝酒，将一应事务皆都扔给了下面的部下，根本不管不顾。这才导致了大营空虚无防，被十万乌合之众的农民军给淹没。三万弟兄战死，大哥是死无全尸，想起众人皆死，唯自己却还因突围而出苛活，他心就无比悔恨自责。

　　陈破军心叹息一声，他当然明白，河北军三万人马阵亡，大的罪魁祸应当是自己。是自己感受到薛世雄与河北军对他的潜威胁，才终收到了情报后，却故意不信息给薛世雄提醒，又拖延了时间，后掐着等河北军战败后才赶到的战场。

　　看到牛口战场之上，诸多河北军将士的尸体，看到此时充满自责的薛定国，他心也有些不忍。但他心也明白，这无关对错，身为一方势力之，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代表着几十个郡县几万人口。

　　如果不是时间急迫，他也不会使用这么残酷的计划。可是时间有限，他明白，如果因一时之仁，而将薛世雄与河北军的隐患拖置下去，也许他们能成功消化掉河北军。但是，也有可能关健的时候，薛世雄与河北军对他反戈一击。到那个时候，他与那么多人拼命奋斗了这些年，才努力打下的大好局面将付东流。

　　辽东、河北等已经渐安定的广阔大地之上，将混乱再起。为一人仁，却置天下人于不顾，这不是掌握着万人口命运的上位者所应当做的决择。

　　天下纷争越久，姓越加艰难。特别是一路南下，看到河北之地因混乱，而姓凄苦后，他心是坚定。乱世之，须心怀大仁与大义。

　　上前扶起薛定国，陈破军沉重道，“薛将军，此次之责本王。如果本王不让薛副帅单独领兵南下，而是一起南下，也就不会被窦贼所害。本帅昨日夜收到情报，称窦建德率两千骑北上。当时本帅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没有想到窦建德居然如此狗胆。后来待再得到情报，说乐寿那边有大动静之时，本王才派人出了信鸽，又亲率兵马连夜急行军赶来。却不料，后还是晚了一步。如果本王能早到一个时辰，哪怕是半个时辰，这一切也就不会生了。”

　　薛定国看到陈破军沉重的样子，心感动，“殿下，此战之败罪皆末将。此次南下，薛副帅将营防之事付于末将，可末将却未放心上，一应事情全扔给了军小校。那校尉与末将一般玩忽职守，才使得乱军来袭击之时，大营居然没有半分防御，如若不然，纵凭那窦建德再添十万乱军，也不可能击败我军。殿下，末将玩忽职守，违背军令，请殿下军法从事。”

　　一旁末坐伤心无比的薛家四兄弟，一听到此次父亲全军没，竟然是因为叔父的失职才造成的，一个个都是怒目圆睁，气得浑身抖。

　　小的薛万彻站那里，嘴唇抖，气的脸色紫胀，却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薛定国是他叔父，纵然错皆他，可他身为晚辈却无法当面指责。

　　“薛将军，此战之败，你有失职之责，按军法当斩以示众。然，本王也有责任，不能完全怪你。兼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时，薛将军身为一军大将，虽然有大过，但以往也对朝廷忠心耿耿，立下赫赫之功。本将现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你降为鹰扬郎将之职，许你戴罪立功，为朝廷继续征战。薛将军，你可愿意！”陈破军肃立于帐上，肃然做出决断。

　　薛定国一个大老爷们，这个时候也是流下泪水。并不因为陈破军不杀他，而是因为能有机会继续上战场，有机会能亲自手刃仇人，为大哥报仇。

　　“薛定国谢殿下不杀之恩，罪将继续苛活于世，愿意将功赎罪。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殿下能够答应。”

　　“你说。”

　　薛定国从腰间拨出匕，自己的脸上狠狠划下，如雪刀刃深深割开了脸上的肌肤，伤口上的肌肉向两边卷起，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立时原本魁梧硬朗的河北大汉薛定国变得面目狰狞恐怖无比。

　　帐众人都有些意外的看着薛定国，帐诸将都是久居辽东河北的边塞之地，见多了那些野蛮人的一些习俗。一见薛定国刺面，立即就明白，这也是草原上其一支蛮人的一种复仇习俗。刺面明誓，蛮人凶狠的复仇之誓。

　　“殿下，罪将别无他求，只求殿下能给罪将机会，让罪将有一朝一日能亲自手刃窦建德，为我大哥，为阵亡的三万河北将士报仇。”

　　薛家四虎也腾的上前跪下，一个个从腰间取下匕，刺面明誓。看着薛家叔侄五个一个个自毁面容，刺面明誓，陈破军也看的心生震动。

　　此时的薛家叔侄五人皆面目狰狞如修罗，目光之是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立下如此重誓，薛家将与窦建德不死不休。

　　眼皮跳动几下，陈破军感受着五人身上的煞气，不由动容。亲自上前几步，将五人一一扶起，“好，真性情，烈汉子。本王答应你们，调一万兵马归五位薛将军统领，期待你们他日战场之上亲手斩下窦建德的人头。”

　　刚刚被扶起的薛家叔侄五人再次跪倒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多谢殿下成全，我等无可为报，今后愿为陛下前驱，虽死而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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