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扬起,带起薄薄轻轻的掌风扑面而来,只是,盛怒之下的一掌,连折扇扇风的劲道都比这个大。
我偏头侧过,女子未打住目标,身子被自身力道带着前倾,足下锦履踩着裙摆,整个人直接往我身上扑来。
我皱眉,挥袖一扬,刚劲力道扫过,女子原本要扑压下来的身子于中途一折,倒向旁边去。到底是宗亲,有眼疾手快的过来扶她,上官若霜踉跄几步险些倒地,彼时,脸色有些难看。
“不学无术的东西,这庄严宗室哪容得你来撒泼!”我冷声厉叱。
“不学无术?”女子柳眉倒竖,被言语一激,上官若霜立马推开了身旁搀扶的人,大步走向前来,“我上官若霜若真有过失,那也该是父兄长辈来教训,这是我上官氏的宗室祠堂,你凭什么站在这里指责我!”
我直接扬袖反手甩过去——
“啪——”
清清脆脆一声大响,女子侧脸顿时一片绯红。
满室哗然骤的减轻,只间或夹着小声议论。
上官若霜捂着脸,满目的不置信。
“凭什么?”我挺直身形,睥睨在场每一个人,夹着几分真力的声音,“就凭我是上官堡金册族谱上镶了名的堡主夫人,就凭我是上官若风明媒正娶的妻。”
话毕,我侧目看向站于前排的宗室长辈,“众位叔伯,不知上官堡的当家主母,在这上官氏的宗室祠堂有没有说话的份?”
前排长辈皆无话反驳,只得点头。
我笑,“那么便请诸位叔伯恕汐月无礼在先了。”还不等众人面上变色,我敛了笑,伸手指了上官若霜,冷声开口,“众位是不给我面子,还是不给上官若风面子,或者,不给这宗室祠堂、列祖列宗面子!老的眼瞎耳聋,小的无礼散漫,任由这个胆大妄为的在祖宗牌位面前肆无忌惮,真当规矩同儿戏,族法同戏言了?你们这些人,可还配上官这个姓?这宗室祠堂,由不得你们胡来!”
祠堂宽敞,墙壁光滑,回音缭缭,直撞击到每个人心里。
我这一言,把在场从大到小,男女老少,所有姓上官的都骂了个遍。
“你……”年纪大的几个,已经受不住这番骂,肩膀气得发抖,“你”了半天,半个字都“你”不出来。
我拂袖转身不看他们,“各位若是想见堡主,大可到前厅耐心等候,汐月定当备上茶点好好招待。汐月从头到尾没有阻止各位见堡主,可是众位却句句相询?汐月即便再有耐心,同一个问题解释了四五遍也觉得烦了。眼下看来,诸位这么不依不挠的,不是想要见到堡主,而是想要闹事?”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我这一言,开门见山,在场众人面上皆惊。
终于有被骂得脾气上来的挺身开口,“夫人在这上官氏的宗堂之上辱骂我等小辈也就罢了,长辈面前,也无礼于此?”
“汐月在说话之前已经事先告罪了。”
那人被我气得话语一噎,再接不下去话。
我冷着眉目开口,“上官若霜辱及主母,无礼于宗室,思想浊劣,违背纲常,屡教不改,来人,请家法。”
满堂骤惊。
多说无益,以暴制暴才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法子。
我一言出,尤昆立即在后示意下人,不多时,三个下人人手各端着一托盘从宗堂之后走出。
三个托盘之上摆放着从大小粗细依次变换排列着藤条、鞭子、和长棍。
上官若霜本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神色飞扬,挑衅看我。当目光触及到摆出来的东西之后,面色唰的一白。
有人连急开口说话:“若霜今日不过言语冒犯了些,只是小错,堡主夫人在众多上官氏面前以家法处置若霜,就不怕愧对上官氏列祖列宗?”
我嗤笑,好大一顶高帽子就这么扣在了我头上。
“小错?”我微挑眉,神容一凛,“霜辱及主母,无礼于宗室,更妄想堡主,这还是小错,谁来告诉我什么是打错?眼下上官若霜藐视的是整个宗室族堂,满口污言秽语,行径癫狂,今日汐月若不罚她,才是真正的愧对上官氏列祖列宗!”
声音在壁间穿透回响。
我寒着目一一看过在场众人,“谁还有异议?”
隐有小声辱骂,交头接耳,却再无一人敢当面反驳。
“没人有异议了?”我牵唇,“那么,动家法——”
“呦,好热闹。”我最后一句话,被突入而来的声音打断。
属于男子微微低沉的嗓音,带着好听的音色,朗然响起在宗室门口。
“方才祭拜之时偷了个懒遁了出去,听说城西有庙会,便去逛了逛,如今才回,诸位不会怪吧。”
众人齐齐向门口看去。
男子一身紫色镶银锦绣华服,悠哉笑着撩袍跨过门槛入内,一面走来,拱手作揖“上官若翎见过各位叔伯、兄妹。”顿了顿,看到我,偏头一笑,“见过家主夫人。”
我冷笑,“堂兄是专程赶回来看热闹的?”
“哦?热闹?”男子凤目微扬,一双剑眉斜飞入鬓,他侧目在装着刑具的托盘之上扫了眼,淡淡一笑,“家法都请出来了,还真是挺热闹。”
上官若霜是他亲妹,见了兄长过来,连急奔上前去,“哥哥救我!这女人太过狡诈!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
男子眸中微变,侧目看我,“莫非,这受罚的是舍妹?”
我冷哼一声,不做解释。
男子了然,“不知舍妹犯了什么错,让弟妹如此大动肝火,非得家法处置不可?”
我凝目看过去,“堂兄是想让我再解释一遍,好拖时间?”
男子微笑,“非也,既动用家法,满室宗族之内无人阻挠,如此看来舍妹的确有错,弟妹若动用家法处置,若翎亦定不阻挠。可是,若翎今儿去趟城西遇上了一件稀罕事,得先请夫人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