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门口渐渐走出一个朦胧的黑影,我看不清他清晰的五官,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几乎是顺着缝隙一点点流出来的,像一张巨大的瘫在地上的皮,黑雾涌动,上身往上挺,逐渐站了起来。
他转头盯着我们看了一眼,身形动了动,意识到什么,几乎是贴着墙根逃走了。
李霖风低头嘟囔了一句:“靠……江傲天的血这么厉害,比我的血好用多了,什么时候给我一点儿。”
“变态啊你,要别人的血?”我瞪他一眼。
“这么敏感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我也经常用自己的宝血斩妖除魔,那是见神杀神,见鬼杀鬼,以一敌十,锐不可当。”
我怒气冲冲地盯着他:“你要用就用自己的血,别把主意打到我老公身上。”
“我能打什么主意,你不同意帮我弄,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好不好?你老公?动个手指头就能直接把我按死。你不去吹这个枕边风,我还能打什么主意?”
“知道就好。”
掌柜的按捺不住,嫖鬼一消失在转角,他马上怒吼一声冲了进去。
那个小姐下半身还光溜溜的,蕾丝内裤还掉在地上,看到有人进来惊吓得大叫一声。
“哟!是你啊!今天还没到点儿呢,怎么就来了?”
她一副理所应当,问心无愧的表情更让掌柜的火冒三丈,脖子上的青筋像气球一样涨了起来,“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女人皱了皱眉,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裤子骂道:“我可没对不起你,你做什么这么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给你十个月十二万不是让你给我戴绿帽子的!”他怒气冲天,冲上去抓着她的头发大吼。
那女人十分彪悍,裤子还搭在膝盖上呢,就能气势磅礴地反抗,猛地在他的脸上抓出一道老长的伤口。
“臭婊子,还想让我给别的男人养儿子?!”他跳起来,恨不能给她一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神经病啊,我又没有做活人的生意,做的是鬼的生意,有女人会被鬼操怀孕的吗?!”她振振有词地反驳。
好一出闹剧。
我和李霖风面面相觑。
李霖风上前把两人分开,低声骂道:“你们两个只讲利益,千万别讲感情,小姐你呢,做事厚道点,掌柜的攒了那么点钱想要个孩子,你别对不起他,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别把他逼急了。掌柜的,你呢,别把她当自己正经的女人,你们只是金钱买卖的关系,懂不懂?”
“她那儿都黑成墨了,你竟然还能找她给你生孩子?”李霖风恨铁不成钢地提着掌柜的,把他扔到了一边。
小姐理了理被抓得凌乱的头发,在我们面前悠哉游哉地套上裤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今天这么早来干什么?还带着两个年轻人来?”
她嘲讽地勾唇一笑:“4p啊?那你还要不要抓着那两张黄符?真怂。”
掌柜的能那么清楚地发觉不妥,这女人也是在这一行里的,怎么可能半点都感受不到?
“所以我说,这男人很怂,我一个女流都没有感觉到半点奇怪的地方,就他天天鬼叫鬼叫的,有什么东西缠着她,连做着那种事情的时候都要神经质地攥着两张黄符,还要我假装很享受,神经病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烦!”
李霖风摇摇头,悄声解释道:“掌柜的遇到的那个东西摆明了只是缠着男人,可能觉得男子的身上阳气重,这里的女人阴气恐怕身上重得跟鬼一样了,缠着她们也没什么好处。”
浑身的阴气……她们真的不怕早死啊?
这一条街上的女人就像是泰国的变性人,用最短的生命挣最快的钱,只看到眼前只用**就能交换来的安稳生活,往后的生活她们根本不想考虑,也无法考虑。
我在心里唏嘘地叹了口气,她仿佛洞穿了我的心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兀地笑了起来:“小妹妹,原来我们是一样的,这浑身上下这么重的阴气……”
她玩味地吸了吸鼻子,笑道:“我伺候过色鬼都没你这么浓郁的,小姑娘,你也够本事的啊。”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江傲天身上的气息竟然被她当成色鬼身上的阴气了。
有李霖风在,根本用不上我反应,他已经骂出了声:“你这老女人瞎说什么呢,谁跟你一样了?就你下面那都成黑木耳了,还在这儿哔哔哔的,快找个老实人照顾你下半生吧!就你这种姿色,再过个两年,上面、下面都会松弛得跟水袋似的,晚景多凄凉。”
噗……
他这一张嘴,比十个泼妇站一圈都要厉害。
……
夜色重了下来,屋外孤魂野鬼飘飘荡荡,掌柜的鬼鬼祟祟地把白布条藏在自己的兜里。
我有些无语,就算偷了这小姐的白布条,她也能再找一条挂回去啊,根本治标不治本。
那个小姐一看做不了生意,敲诈了掌柜的几张毛爷爷后,心满意足地进里屋补觉去了。
李霖风不知道在哪儿翻出来一袋饼干,递给我半包:“垫点肚子,那玩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他往床上努了努,“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一会儿。有情况了,我叫你。”
这儿的床铺,我连挨一下都不敢,更不用说躺上去睡觉了!
我靠在墙边,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李霖风再叫醒我,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了,我还没缓过神就被他捂住了嘴巴。
“唔……”
他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点点头,望向窗边。
窗边由远及近走进一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头发烫成一绺一绺卷曲蓬松的波浪头,脸涂得粉白,两颊酡红,额头一抹红。
李霖风小声在我耳边解释:“这个女的也是做皮肉生意的,额头上一抹红是标志。”
这是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女人,肩膀歪斜,佝偻着腰把贴在门框、窗棂上的符咒通通撕下来,扔在地上。
俯下身的时候,她的脸贴得极近,两只眼睛高高吊起,泛着白,脸颊的肉像是贴在她脸上的,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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