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的意思是……”
长孙无忌缓缓站起身,“有些事情该有一个决断了,陛下也已经察觉到了,高士廉的门生在朝中太多,这对未来的朝中不是好事,陛下虽说对高士廉很信任,可终究还是太过放肆了,科举制势在必行,舅父已然年事已高。”
话里话外,长孙无忌都说明了要对付高士廉。
为了科举大计,为了将来的朝堂。
眼看到了关中国六月天。
闷热的夏季下起了雷雨,张阳坐在曲江池边钓着鱼,许敬宗急急忙忙来报,“张侍郎,那李百药正在把我们府衙的案卷抄录下来往吏部送去。”
闻言,张阳笑了笑,“那些案卷重要吗?”
许敬宗回话道,“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卷。”
雨水落在水面上,张阳喝下一口茶水,“那就多给他一些砚台,让他多磨一些墨水,别不够墨了。”
“还有一件事,这个李百药说礼部尚书河间郡王和张侍郎已经有半月不去府衙了,这人正到处说河间郡王和张侍郎的坏话。”
“有空多教教怎么背地里说坏话,让他骂得更痛快一些。”
“明白了。”许敬宗收到话语急冲冲来办事。
曲江池的另外一个水榭,要说钓鱼这件事不适合处默吧,他非要跟着来钓,现在他正在躺在水榭里呼呼大睡,雨势很大。
这么睡要着凉的,张阳对一旁的魏王府道,“给程小将军一条被褥,这么睡下去怕是要着凉。”
“喏。”一旁的护卫冒着雨去办事。
张阳看着密集的雨水落在湖面,这突厥又没音讯了,不能得了好处不知道回报,还要给这些人紧紧神经才行。
长叹一口气,乌云密布的天空雷声隆隆。
李玥和两位婶婶正在水榭里吃着火锅。
小熊今天还算是不闹腾,它看着远方正好发呆,最近这头小熊又肥了不少,有了足够的食物和营养补充,它长得很快。
家里有什么饭食都要给它一份。
都快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了。
“鱼也不要咬钩,这场雨下得挺扫兴的。”张阳叹道。
“下雨多好呀,这天气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了,下点雨才好。”李玥笑着吃下一口涮羊肉。
小熊打了一个哈欠,趴在地上闭上了眼。
李泰急匆匆赶来,“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给李泰倒上一杯茶水,张阳讲道,“魏王殿下先喝口热水。”
李泰的裤腿卷着,脱下已经湿透的鞋子,“朝中刚刚传来消息,父皇封房玄龄为中书令,赵国公为侍中,魏征担任尚书左丞,都是参知政事,可以一起商议朝中决议,还封了岑文本为中书侍郎。”
李世民没有说谁是宰相,但又有一种三个人都是宰相的意思。
张阳不解道,“高士廉呢?”
李泰叹道,“父皇没有提及许国公。”
从武德一朝遗留的重要大臣都已经被李世民换得差不多了。
将权力巩固在自己手中,这一点李世民倒是做得积极,至此朝中的关键位置都是李世民的心腹。
武德一朝的老臣都走得差不多了,裴寂,萧瑀,封德彝这些人也该退下来了。
现在是李世民要大展拳脚的时候,这些老臣不能成为李世民的阻碍。
李泰小声讲着,“最近朝中传来一个消息高昌王鞠文泰要派使者来长安。”
“魏王殿下说的是那个帮助杜尔出兵的高昌王鞠文泰?”
“没错了。”
张阳不解道,“他来大唐做什么?”
李泰脱了鞋子让护卫拿来了干净了鞋子和外衣换上,“好想是西域有了变动,和焉耆有了矛盾,谁知道呢,父皇作为天可汗还要管这些小国的事情。”
高昌位于西突厥附近,高昌靠着天山的南麓山脉,也就是后世位于吐鲁番盆地,自汉以来就是丝绸之路的要冲。
涉及丝绸之路的事情,李世民不会坐视不管。
以为处在关健的地理位置,高昌得到丝绸之路的优势,一直以来都是西域很富裕的一个小国。
如果大唐对丝绸之路真没有什么看法,就不会有之后的安西都护府了。
高昌这个位置对大唐来说太有关键意义了。
李泰小声问道,“听说高昌有很多葡萄酿送来。”
张阳琢磨着,“是吗?”
李泰重重点头。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张阳站起身道,“回家了。”
李玥也站起身。
夫妻俩走在回家的路上,张阳低声道,“刚刚魏王说高昌有很多葡萄酿?”
李玥跨过一个个小水坑,“那个地方确实盛产葡萄酿。”
小熊跟在夫妻俩后面,有些跟不上脚步的时候,它就抱住王婶的脚踝。
小熊坐在婶婶的脚上,这样它就不用费力地追赶了。
它的四肢还是显短。
张阳思量着讲道,“有朝一日我想办法,让我们的大军去拿下高昌吧。”
“为何?打仗这种事情和礼部有关系吗?”
“有呀,现在的礼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喜欢葡萄酿我就让整个高昌归顺大唐,然后让他们天天给我们做葡萄酿。”
李玥脸上带着笑意,俏目看着他,“夫君。”
张阳一路走着点头,“嗯。”
“如果你是皇帝你一定是一个昏君。”
“如果你父皇肯禅位的话,我可以去试试做个昏君。”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只敢在夫君面前穿
“哪有人一心想要做昏君的。”
“我呀,你夫君就是一个一心要做昏君的人,做昏君多好,明君太累了。”
李玥皱眉道,“父皇怎么可能会禅位。”
夫妻俩回到家中,小熊的小屋子就在菜地边,也不是建在茅厕边上。
只不过他一直不回自己的窝去住,反而更喜欢家里的杂物间,它更喜欢在杂物间浓重的木屑味。
张阳看着水盆中稀碎的豆渣,豆腐的制造又一次失败了。
还是卤水的问题上,盐卤还是不好做。
又要重新做卤水,还要废好多工夫。
张阳把里面的豆腐盛出来,没有失败的豆腐有点像豆花,又有点像嚼碎豆腐脑。
可以当豆花喝。
小熊闻了闻这碗豆花,然后它就将整碗豆花全部吃完了。
这小家伙还真是不挑食。
张阳抓着它的后颈拎起,小熊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媳妇,咱们的这头熊怎么养的越来越像条狗了。”张阳一脸地不解。
李玥捂嘴轻笑着。
随手把小熊丢在一旁,它在地上滚了好几下,追着张阳的脚跟舞动爪子,似乎在抗议这么随便扔它的行为。
这熊越来越能吃了,每天要吃一大碗,吃了就睡,醒了就吃。
要说像条狗吧,也有点像猪,越来越能吃了。
整个院子都是它的领地,只有李玥的花园是它的禁地,上一次它把院子里的牡丹花祸害了一番,就被李玥喝骂着饿了两顿。
花园用栅栏围起来,它就再也不能去祸祸牡丹花了。
雷雨过后的第二天,程处默果然着凉来了,倒是身体底子好,喝了药睡了一天就又精神抖擞。
只不过时不时咳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在下雨天席地而睡。
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三人拿到了朝中最高的权力。
朝中进行了一场大整顿,为李世民的大展拳脚做好了准备。
最近的高士廉心情很不错,他刚与自己的一群门生告别。
一个来自中书省的消息,让高士廉猝不及防。
朝中派遣了很多官吏前往各州府。
而这些官吏多数都是自己的门生。
高士廉回到吏部几次问询,才知道这件事就是长孙无忌所为。
无力坐下来,高士廉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愤。
怎么都没有想到做这件事是自己的侄子。
几天之后,高士廉就找到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坐在家中的院子里,看着手中的奏章淡然道,“舅父,这是中书省所有人的决议。”
须发皆白的高士廉,看着长孙无忌气得颤抖,“这件事经过吏部了吗?”
“舅父,侄儿说了这些件事中书省所有人的决议,让舅父费心了,请回吧。”
高士廉愣在原地,长孙无忌的话语里充满了冷漠。
一时间无言以对,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舅父尊敬的侄儿,现在大权在握,已经可以架空自己了。
高士廉有一种感觉,长孙无忌将来也会是一个位极人臣的人。
而且现在的长孙无忌和陛下一样正值壮年。
老了……
这是高士廉第一个感受。
“那些官吏都是老夫一手提上来。”
院内又安静了许久,长孙无忌放下手中的奏章,“舅父,你一直掌握着官员的任免与调遣之权,您已经为大唐社稷做了很多,这就够了。”
高士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是要老夫就此告老?”
长孙无忌笑道,“以后您还是吏部尚书,这些年为了社稷有劳舅父了,以后的官员任用交给科举制,交由中书,尚书,门下三省定夺。”
再多问也没意义,高士廉挥袖走出了赵国公府。
家里,张阳和李泰喝着凉茶,凉茶是用甘草和薄荷,还有菊花泡制的。
被自己的侄儿对付了,这比被其他人对付更难受。
听着李泰的讲述,张阳不解道:“高士廉被赵国公在背后算计了一手?”
李泰小声道,“一开始是赵国公和魏征,岑文本他们一起举荐房玄龄为执掌中书省,让房玄龄为相,父皇也没当即同意。”
“事后父皇决定改中书令,侍中,尚书左丞一起来议事,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三个人都有宰相的能力,朝议也可以一起议论。”
“而且父皇还能利用这个决定举贤避亲。”
张阳对这些并不是很关心,用张公瑾的话来说你说得越没有价值反而越安全。
李泰又喝下一口凉茶,“这凉茶不错,本王觉得又是一门生意。”
这小胖子真是做生意做上瘾了?
张阳放下手中的茶碗,“鞠文泰的使者也快到长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