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
万物之间最为神秘高洁的未知存在,维持人类本性的桎梏,令凝华者迈上超凡之路的基石。
自人类认识到自身存在灵魂起,对于灵魂的研究便从未停止过。
以灵魂存量的多少来判断人与恶魔的界限、灵魂移除后残留的苍白空洞、自身本能地对灵魂渴望所催促的躁噬症、凝华而成的血色哲人石,乃至哲人石内残留的记忆回响……
灵魂,瑰丽美好的事物。
伯洛戈说完这句话后就陷入了沉默中,青色的眼瞳打量着泰达的表情,试着将他所有的反应都捕捉在视线里。
“灵魂吗?”
泰达低语着,他因伯洛戈的判断陷入了沉思,过了稍许后,他笑着摇摇头。
“这种事谁知道呢?”
“你也不清楚吗?”伯洛戈有些意外,他以为泰达能知道的更多些。
“怎么可能知道,你可是七年以来,第一位成功篡夺了霸主之力的凝华者,在你出现之前,我们一切研究资料都来自于那些幸存的回忆,以及霸主・锡林的尸体。”
泰达叹息着,但很快他又提了精神,像是看待一座宝藏一样,看待着伯洛戈。
“你应该了解过锡林的生平吧?”泰达又说道,“在知晓血色之夜内情的国王秘剑里,曾经有人将锡林称作逃亡者,他的一生都在逃避他的父亲,逃避血色之夜的噩梦。”
伯洛戈点点头,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把泰达给予的资料认真地看了数遍。
血色之夜的牵动巨大,那疯狂的实情一旦泄露给民众,只会引起动荡,为此国王秘剑们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将消息封锁、修改。
一层层的谎言下,终于将血色之夜的真相掩盖,而那些死去的人们,就此无声地消失在了历史中。
“漫长的逃避中,锡林加入了国王秘剑,不断地晋升、提高自己的地位,曾有数次据恐戮之王想要召回他,都被锡林拒绝了……他在违背国王的命令。”泰达说。
“可他又是恐戮之王唯一的子嗣了,即便违背了命令,国王也不会杀了他,最多只是将他像动物一样软禁起来。”伯洛戈陈述道。
“是这样的,但有趣的是,国王秘剑们都很拥护锡林,虽然说他们是直接效命于王室,可现在王室只剩下了两个人,在他们很多人的眼中,年轻的锡林远要比疯狂的恐戮之王值得效忠。”
泰达继续说着那不为人知的隐情。
“据情报来看,锡林与王权之柱的纷争不断,但随着他变得越发强大,王权之柱对他的束缚也在一天天的减弱,直到锡林成为了荣光者,哪怕是恐戮之王也得承认,他再也控住不了他的孩子了。”
“这些我都在资料里看过了……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伯洛戈好奇道。
“你没注意到其中的矛盾吗?”
泰达略显意外道,他以为伯洛戈能注意到这一点的。
伯洛戈沉默了几秒,强烈的惊异感从心头升起,开口道。
“我们至今也不清楚恐戮之王为何要掀起血色之夜,也不明白整个科加德尔王室中,为什么只有锡林幸存。
可恐戮之王想要束缚住锡林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锡林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而不是为他植入炼金矩阵,令他成为凝华者。”
银蛇缠绕在手掌上,精致的鳞片刮擦着伯洛戈的皮肤,带来丝丝的寒意。
“这样的话,锡林不可能成为凝华者,也不可能身负这样诡异的力量,更不要说成为荣光者。”
听着伯洛戈的话,泰达满意地点头,肯定道。
“这是秩序局内部流通的一个判断,或许锡林与恐戮之王是对立的,而且在对立中,还有另一股力量帮助了锡林……要知道血色之夜时,他只是个孩子,即便国王秘剑中有人倾向于他,也无法在恐戮之王的手下,将他保全。”
“霸主・锡林是国王秘剑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执剑者,他身负的炼金矩阵,在我出现之前,一直是个未解的谜团,”伯洛戈喃喃自语着,“如果秩序局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恐戮之王为了控制锡林,绝对不会将这样的力量交付给锡林的……”
“我们假设了另一个神秘且强大的存在,是他保护了锡林,培育他成长,并给予了他这样的炼金矩阵。”
泰达神情兴奋了起来,老态的脸上狂热的情绪完全释放,他伸出手,指着伯洛戈。
“我们不清楚那个存在究竟是谁,可现在……这股力量转嫁到了你的身上。”
……
两人兴奋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比起理论上的言语,伯洛戈和泰达都更喜欢上手实操,为此空白的工作台上,一时间多出了各种不同金属制品。
伯洛戈像个铁匠般,令秘能不断地锤打着金属,塑造着所接触的物质,伴随着阵阵青光的迸发,泰达戴上厚厚的目镜,在一旁观看着。
这感觉就像在工地,伯洛戈是个熟练的老师傅,用电焊枪修理着手中的金属,泰达则是位辛勤的学徒,带着防护面罩,观看着老师傅的操作。
好吧,伯洛戈得承认,帕尔默有种奇怪的感染力,和他一起行动久了,你的思维就像被弱智腐化了一样,有时候也会突然想出一些无聊的冷笑话。
伯洛戈倒是能有效地控制这一些,所以在工作中,他依旧是那个冷酷的专家,对于搭档的各种玩笑话,都当做他在自言自语。
泰达所戴的目镜并非是保护视力的防护面罩,而是一种炼金装备,被称作“以太流目镜”。
以太如空气般,溢散在世界中、无处不在,相应的,它们也如同气流般,有着其流动的轨迹,在一些凝华者的驱动下,以太甚至会掀起无形的风暴。
以太流目镜便是一种观测以太的炼金武装,令这些虚无的力量变得具备色彩与实体。
在一些掌握以太感知的凝华者眼里,以太是模糊可视的,但那对于炼金术师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为此绝大部分炼金术师都是使用以太流目镜来观测以太。
此刻在泰达的眼中,能清晰地看到幽蓝的轨迹缠绕着伯洛戈的身体,以太越是浓重的地方,颜色越鲜艳、明亮,乃至变成刺眼的白昼,以太越是稀薄的地方,颜色则会黯淡,趋近于灰白无色。
伯洛戈了解到这东西后,第一反应是在想这东西能不能拿来战斗,可泰达很快便打消了伯洛戈的念头。
以太流目镜的观测是有一定延迟的,并且还会干扰视线,并不适合在战斗中使用,可这并不是绝对,听泰达讲,一些本源学派的凝华者,就会在战斗中使用这样的装备。
“听你这么说了,可真看到这些时,还真有趣啊……先是炼金矩阵延伸到物质上,然后是以太的注入,令其歪曲。”
泰达摘下以太流目镜,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对伯洛戈说道。
“这让我想起我当学徒的日子了,每天都有崭新的东西等着我,好奇心就像一团无法熄灭的焰火。”
“听起来还不错。”伯洛戈说着解除了秘能,身上迸发的辉光也就此黯淡了下去,“有什么发现吗?”
“嗯……实际上,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统驭学派。”泰达想了想,说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什么意思?”
“统驭学派是将以太为介质,从而对物质下令,可你不同,你是需要将炼金矩阵延伸过去,再进行下令,”泰达举例道,“还记得你的搭档吗?他也是统驭学派的,可战斗中,你没有看到炼金矩阵的辉光遍布风暴的情景吧?”
“当然,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所谓的学派之分,只不过是我们根据秘能的特征进行归类,随后方便我们理解而已。
学派发展了这么多年,从最初的六大学派变成了如今的八大学派,再出几个奇妙的特例,也不是不可能。”
泰达把椅子拉过来、坐下,背对着伯洛戈,在工作台上书写起实验记录类的东西。
“你是说,我算是统驭学派的特例吗?”
伯洛戈对此没什么感觉,在知晓霸主・锡林的谜团与诡异后,他早就不觉得自己的炼金矩阵会这么简单了。
“大概吧……说不定你不是统驭学派的。”泰达说出惊人的话语。
“你说什么?不是统驭学派。”伯洛戈愣住了。
“你没听见我说的吗?学派之分,只是不同性质的秘能归类而已,有些时候常有这样的特例,它符合多个学派的归类,在无法确定的情况下,这种秘能就会被归类为诡构学派。”
泰达接着说道,继续讲述他的想法。
“当然,你现在的秘能特征主要还是为统驭学派,但随着你的晋升,这力量也会一点点地展露全貌,到时候就知晓它真正的本质了。”
泰达转过头,看着几分惊讶的伯洛戈,语气深沉地说。
“希望我有机会见证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