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白天觅食的蛇，有又大又圆的瞳孔，而晚上狩猎的，则是它这种直立的长条形，也就是你们经常说的竖瞳。你们都知道猫，猫在白天光线强烈的时候，瞳孔也是收窄的，就像它这种，看上去几乎缩成一条线。但是光线暗的时候瞳孔就扩大了，那时候看上去眼睛可能会大些。

　　“不过我觉得它们这种窄瞳还是很可爱的，你们看，是不是凶萌凶萌的？”

　　程肆：“……”

　　观众：“……”

　　你说凶猛我们没意见，但“萌”真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出来的！

　　蛇一出生就会狩猎，绝对是天生的杀手！还是冷血动物！还是有名的毒蛇！

　　哪儿萌了！

　　弹幕一大片，全是吐槽Steve刚才那句“凶萌”、“可爱”。

　　Steve的发音太准，说的绝对不是“凶猛”。

　　然而，Steve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在他眼里就是小可爱！

　　“……胖？肥宅？唔，它这体型看着是有点，不过它这种绝对不能算胖，还有比它更胖的！比如南棘蛇，还有咝蝰属的那些，尤其是加蓬咝蝰，那绝对是肥宅plus！”

　　程肆在旁边接道：“加蓬咝蝰我知道，它走直线的时候简直就是蛇版毛毛虫，第一次见到那种蛇我第一反应就是‘它是不是要化蝶了’！”

　　Steve看着在线评论，笑道“……跟你一样的肥宅？这位观众你不要太天真了！它们的胖，那全部是发达肌肉组成的‘胖’，都是灵活且有剧毒的胖子！”

　　接着Steve又给在线观众看五步蛇的大毒牙。

　　“……大家看它的牙齿，五步蛇和竹叶青、响尾蛇都是蝮亚科管牙毒蛇，看它的大管牙，我们先收集一点毒液……”

　　正在啃饼干的风羿一顿，确定自己两颗大管牙收得好好的，揉了揉腮帮子，继续若无其事啃饼干。

　　那边Steve跟在线观众讲了会儿五步蛇之后，就将时间留给程肆了。

　　程肆继续跟在线观众互动。

　　“……Steve他们还要对那条五步蛇进行体征测量等等，要记录它的体长、尾长、体重、发现位置、周围环境等等，这些信息都会录入数据库……野外还是比较艰苦的，在山林里走的时候还得留意别踩到毒蛇……

　　“我的收获？我第一天进山就抓了一条银环蛇，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不过确实抓到了……”

　　至于风羿叼蛇那个事，周教授说了别外传，影响不好。所以程肆也没提。

　　“……我们一路过来还得捡垃圾，看，这就是我今天捡的，带队的周教授说这些可能在山里存在了30年以上，但是你们看大部分没有降解迹象，所以把它们捡出来，别让它们破坏山里的生态……

　　“……捡巨蟒？？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捡小蟒蛇还差不多，巨蟒？？？”

　　说到这个，程肆问周教授：“周教授，这片自然保护区有蟒蛇吗？”

　　周教授走过来，“有。气候异常期的时候，有人在南崇发现过冻死的蟒蛇。后来又组织过几次野外放归活动，其中也有放归蟒蛇，那些蟒蛇都植入了生物芯片，能定位到具体位置。科考队过来有时候也会遇到它们。

　　“不过近些年科考队进入之后，没发现过本地土生土长的蟒蛇。而且我们这次制定的路线避开了那些放归的蟒蛇，所以遇到蟒蛇的可能性极小。”

　　程肆放心了。

　　遇到蟒蛇的可能性极小，遇到巨蟒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指不定土生土长的那些蟒蛇早就在气候异常期冻死了。

　　那边，抓着五步蛇和其他人一起给五步蛇测量体征数据的Steve，听到直播里边的说话声，扭头问风羿：“你抓过巨蟒吗？”

　　风羿摇头：“没。”

　　Steve：“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抓吗？”

　　风羿：“我觉得不能。”

　　Steve：“嘿，我也不能。那你如果真的发现巨蟒，叫我一声，我跟你一起抓！”

　　风羿：“行！”

　　第六十三章 晒不黑

　　新抓到的这条五步蛇，完成它的科考使命之后，就被Steve重新放回山林了。放蛇地离抓蛇的地方很近。

　　“放蛇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被它咬到了。”

　　Steve还跟风羿他们讲述自己曾经在放蛇的时候差点被咬的事。

　　“放蛇时被咬的事每年都有发生，甭管有毒无毒都得谨慎。有毒的我就不说了，无毒蛇，比如王锦蛇那类，体型大些的，一不小心被它咬一口就能刮掉一块肉！”

　　除了测量蛇的体征和各项数据，还得测水温水质。发现银环蛇、五步蛇的水沟、小溪他们都取了水样，土壤也要取样。

　　一路过来，甭管有没有发现蛇，很多地方都得取样。发现爬虫的地方则重点取样。

　　“以前这里也有很多游人过来，保护区外沿有酒店，夏天避暑，其他季节进林子游玩赏景。”周教授看着手上的地图，说道。

　　周教授是看过历史资料的，对南崇自然保护区也有了解。

　　“不过南崇保护区大部分都是无人区，就算是以前，也只有一小部分给游客开放。就算开放了游客也不敢进来，气候异常期以前这里蛇更多。”

　　山林里很多蛇擅长隐蔽和潜伏，它们都是天生的狩猎机器。

　　周教授强调过许多次，科考时找蛇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时间一天天过去，队伍里的人也真正感受到了找不到目标的焦躁心情。

　　进入山林之后，你不仅要面对找不到目标的焦躁，还得直面自然的力量。

　　复杂的地形和山林气候，让这片地区常常会出现不同的气候变化。

　　在山间穿梭的无序的风，冷不丁能将人帽子掀飞。

　　多变的天气更是打得人猝不及防，即便是保护区里拥有数十年经验的护林员，也无法预测。

　　在山林里行走，可能短短数小时之内就得经历暴雨和酷热的轮番冲击。

　　有时候你觉得一片无关紧要的水汽，它却沉下来形成雨滴，有时候你觉得马上要下雨，它却又很快散开，让酷热降临。

　　自然确实很神奇。

　　领略这种神奇之后，风羿发现，他对水汽的变化也越来越敏感。

　　从一开始被打得满脸懵逼，到能感知那种变化，作出较为正确的预判，用了两周时间。

　　经历两周的风吹日晒雨淋，也没有时间没有条件去护理，每个人都黑了几个度，除了风羿。

　　有的人不但长得俊，他还晒不黑！

　　你说气人不！！？

　　程肆摸了摸自己的脸。

　　进山脉两周，脸都明显糙了两层。

　　作为一个经常要活跃在镜头前的人，虽然是户外播主性质，但想要吸引更多的女性粉丝，还是得注意保护这张脸。即便长得不突出，至少不磕碜。剪个合适的发型，再凭个人魅力，还是能吸引很多女粉丝的。

　　如果队伍里都是这样，那也无所谓，毕竟在决定加入科考队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肯定比平时他做户外直播更辛苦，都已经准备好牺牲这张脸，等科考结束之后再去好好做个修护。

　　但是！

　　程肆看看旁边的风羿。

　　人家进山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哦不，确切地说，风羿现在的状态比刚进山的时候更好，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半点没被湿热气闷的环境影响！

　　只看外表，风羿确实很像娱乐圈很火的那种小白脸明星。

　　但是！

　　现在队里谁还把他当做弱鸡小白脸？！

　　这货抓蛇的效率比Steve还高！

　　Steve瞄着石头上晒太阳的竹叶青的时候，风羿已经将盘树上睡觉的另一条竹叶青逮下来了！

　　直到风羿把蛇逮下来，大家才发现那树里藏着一条竹叶青。

　　跟风羿一比，程肆觉得自己就是个瞎子。

　　这人不仅眼神好，还吃得多，力气大！

　　每次到达一个补给点，风羿就使劲往包里塞压缩饼干。一开始大家还担心他浪费，装多了增加负重也容易耽误行程。

　　然而并没有！

　　人家背着一大包压缩饼干比谁都走得快！

　　“你不出汗的吗？”程肆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风羿，眼中满是不解。

　　他只提着自己的那点装备，汗就唰唰直淌，山林里湿热的空气实在让人难受。

　　但是旁边风羿背着个大包，脸上也只有一层薄汗，完全不像他这么狼狈。

　　“出汗啊，但是比较少。体质不同。”风羿面色自然，像是说着什么极其平常的事情。

　　其实他心里也不平静。

　　如果没跟着科考队进山，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体质改变了这么多！不仅仅是力气变大以及一些奇怪的条件反射，连汗都出得少，还不容易晒黑。

　　想当年刚进大学时军训，没多久就从“白面书生”晒成了“古铜帅比”。

　　然而跟着科考队进山两个星期了，有时候队伍顶着大太阳去采样，风羿也会帮忙，所以太阳晒得绝对不少，黑是黑了点儿，但黑得并不明显。

　　“每个人的体质是不同。但是，风羿啊，如果一直出汗少，你还是要注意的，发现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说出来。”

　　周教授担心地看着他：“还有，如果你真的怎么晒都晒不黑，那就得当心了，可能你体内的黑色素比较少，对阳光紫外线的抵御比较弱，这种情况，晒太阳晒多了容易出问题。待会取样你就在树荫下歇着，帽子戴好。”

　　他们进山都是戴着帽子的，能遮挡阳光也能成为一道防线。不然在林子里穿梭的时候，树上冒出个什么虫啊蛇啊，直接攻击脑门怎么办？

　　没一会儿。

　　周教授他们去采样的时候，风羿又发现一只盘在树上睡觉的竹叶青。这条比之前他们发现的那两条要大一点点。

　　“这里竹叶青的数量不少。”雷老师拿着摄像机走过来说道。

　　也不知道那条竹叶青是在舒展嘴部肌肉还是在打哈欠，风羿就当它在打哈欠吧，那两颗大管牙动来动去，还动得很独立，并不一致。

　　风羿等它打完哈欠才把它从树上逮下来。

　　“又是竹叶青？”程肆有点失望，“这一带真的没有蟒蛇？”

　　说实话，程肆不喜欢这些毒蛇，尤其那些隐藏性极强，极难发现，却又极毒的那种。

　　不过巨蟒却是很多人感兴趣的，就比如动物园里很多平时怕蛇的人，如果是去看爬行动物，肯定会往巨蟒那边跑，看到那些比成年人还重的蟒蛇，一边害怕一边又好奇地瞧。

　　取样回来的周教授听到程肆的话，看了一眼基地那边给他新发过来的信号分布图，回道：“放归带芯片的蟒蛇，确实没有，至于土生土长的蟒蛇，你得仔细去看，能不能找到就看运气了。

　　“很久以前这片保护区里肯定是有的，三四十年前的新闻经常有报道，还有跑去城市里的。南崇保护区附近的村镇城市，基本上抓到的时候都在这里放归。”

　　程肆好奇：“我只在野外见过小蟒蛇，印象并不深。动物园里那些大蟒蛇还挺温顺的。野外的大蟒是不是更凶？”

　　周教授笑道：“动物园饲养的那些蟒蛇，基本上都是投喂已经杀死的小动物，比如老鼠、饲养的鸡之类，都是杀死了喂到它们嘴边。

　　“如果是活的‘饲料’，可能会扑腾得很厉害。它们就会焦躁，会变得有攻击性，那样对工作人员就危险了。

　　“所以很多动物园的那些大蟒蛇是不可能放归野外的，放出去就是死。一是它们的体型已经很大了，很难找到安全的容身之地；其次野外竞争力减弱，已经习惯了被喂到嘴边。生活的环境也太过干净安逸，有些连蜕皮都有人从头到尾看顾。如果换成野外环境，它们无法适应。

　　“一些项目组真正决定放归的那些动物，从小喂食的方式就不同，给它们创造的生长环境也不同，只等合适的时间将它们放归野外，它们的存活率也会更高。

　　“就拿蛇来说，真对蛇了解的人会发现，野外的蛇与人工饲养的蛇，它们的气势、眼神都有明显差距。”

　　这点儿Steve深有体会，“蛇不像猫狗那样表情丰富，在很多人看来，它们的眼睛也都是冷冰冰的，没什么不同。但如果是真遇到了，我能够从它们身上感受出来那种差距。有些饲养的蛇更明显，性情温顺的蛇，会表现出对人的亲近，不亲近也不会太害怕，而野生的更警惕，生存智慧更高。宠物和野兽是有明显区别的。”

　　风羿突然道：“所以，兽性这个东西，也算是一种利于生存的天性？”

　　周教授笑着接道：“这是当然。咱们不谈哲学上的兽性，只说随基因遗传下来的那些生存智慧。兽性作野兽天性来解释，对它们而言就是一种生存智慧。比如狩猎者们为了捕猎而隐藏气味，又比如候鸟迁徙，那都可以看作是一种兽性。如果候鸟被人关久了，形成习惯，忘了迁徙，一旦养它的人撒手不管，它能不能活就听天由命了。

　　“所以，那些因违法饲养被没收的蛇，有些没法放归，要么观察、训养一段时间，要么直接送到动物园或者其他集中饲养的地方。”

　　风羿又问：“如果，兽性在人身上呢？”

　　周教授摇头，“那就是哲学范围了，不在我专业范围内。”

　　风羿：“……”

　　行吧，我自己参悟！

　　强大的人都是自己参悟人生的！

　　没准啥时候就顿悟了！

　　大脑你给点力啊！

　　第六十四章 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