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卷336、喜从何来?(六千字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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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因怀着身子,这一晚又下雨,便索性偷懒,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醒来。
她撩开帐子,向外叫人。
隔扇门一开,却是玉蕤走了进来。
婉兮都是一怔,“你回来了?”
终究昨儿是永琪的孩子刚刚落地儿,婉兮本以为玉蕤要在宫里至少呆过昨晚上,故此今儿便是回园子来,也得下午才能到;怎么都不可能是大早晨的就回来了。
婉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只觉自己这一问之后,玉蕤面色有些尴尬,眼神儿是躲闪开的。
可是玉蕤终究是玉蕤,依旧手脚麻利地上前为婉兮挂起帐子,服侍婉兮起身。
“奴才在宫里,放心不下主子园子这边儿。故此那边儿英媛的孩子平安落地儿了,奴才这便赶紧回来了。”
玉蕤这话倒是也有理,婉兮便点点头,缓缓穿着衣裳,不急不忙地问,“那你是几时回来的?难道是昨晚回来的?”
若不是深夜里回来,以玉蕤的规矩,必定先到她跟前来请安才是。
玉蕤半垂了头,还是躲开的了眼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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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将被褥收拾好,这便转身儿去开柜子,给婉兮拿大衣裳。
婉兮坐在炕沿儿上,忍不住盯着玉蕤的背影看。
玉蕤她在躲闪什么?
或者说,玉蕤在跟她隐瞒着什么?
婉兮垂首细想,莫非是永琪那小阿哥有什么事儿不成?
婉兮这便轻声问,“小阿哥和你妹妹英媛格格,母子都好吧?”
玉蕤这才转回头来,勉力含笑迎上婉兮的眼,“劳主子挂问。小阿哥和英媛都好。主子昨儿叫送去的礼,英媛都亲眼看了,拉着奴才说要让奴才回园子来,替她给主子磕头谢恩。”
婉兮便笑,“这话儿说得倒生分了。她生下的是五阿哥的孩子,又是你妹子,我虽与她没见过几面,可是心上却是亲上加亲的。”
玉蕤勉力笑笑,可还是正正经经在婉兮面前跪下来,行了大礼。
婉兮这会子肚子大了,不便躬身去拉起玉蕤,只无奈笑道,“瞧你,这又是做什么?都说了不必英媛格格行礼,更用不着你替她行礼。亏你还这么正正经经,咚咚地磕头。”
“快起来,头发都磕乱了,额头也红了;咱们旗下的女子礼数,上了旗头的,如何用当真叩头的去?你‘抚达儿头’(抚鬓礼,代替叩头)就是了。”
玉蕤却还是正正经经将头都磕完,这才起身儿侧立,“主子就叫奴才磕吧。奴才将这头都磕完了,心下方得劲儿些。”
婉兮不由得扬眉,定定望住玉蕤。
“玉蕤,你在宫里可是遇见什么事儿了?不管是什么,你都与我说了才好。”
“我知道你顾忌着我的肚子。可是肚子不要紧,你放心就是。”
玉蕤却摇头,极力地微笑,“没事儿。奴才就是好几天没在主子跟前,有些想念主子了。”
玉蕤说着抬手赶紧归拢因磕头而散落下来的发丝,“奴才这会子狼狈,不便在主子跟前伺候。奴才先告退,奴才叫玉蝉进来伺候。”
婉兮便也点头,“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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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退下去,玉蝉和玉萤进来,伺候着婉兮挪到妆奁前去梳头。
依着婉兮自己的意思,若只是在自己岛上燕居,皇上不来的话,就索性不上旗头,只简单编个辫子盘在头顶就也是了。
可是玉蝉却笑,“主子便是这会子不用折腾去皇后主子那边儿请安,可是也得防备着皇上过来。主子总不能顶着这空空的辫子,就去接驾了啊。”
玉萤也笑,“可不嘛。皇上这回去寰丘行大雩礼,之前又到南苑斋宫斋戒三日,这前前后后已是好几天没在园子里。既回来了,必定是今儿头午一忙完,就过来的。”
婉兮便是一扬眉,“皇上回来了?”
玉萤笑眯眯道,“回来了,奴才今儿早上开宫门,到膳房去叫预备早膳,就见着九洲清晏伺候的太监了。他们也是去问膳单的,要伺候皇上用早膳呢。”
“皇上答应主子和咱们七公主的话儿,哪一句落空了去的?”
婉兮没说话儿,只是目光微微一动。
还是玉蝉更仔细些,瞄见了,这便轻轻一笑,“按说皇上既是许诺给咱们七公主的,那昨晚儿上回来,必定会先到咱们岛上来看看。只是昨儿下雨了,路上本就不好走些;再加上皇上从寰丘先回宫去看望五阿哥的长子,这便又耽搁了些时辰。”
“待得皇上离了宫里往园子这边儿回来,皇上又先到畅春园去给皇太后请安皇上必定是将大雩礼祈雨的前后过程,以及五阿哥的小阿哥的事儿,全都向皇太后禀告了一番,故此这便又多耽搁了些时辰。”
“故此啊,昨晚上都到了下钥的时辰,总归皇上还没回来呢;皇上便是趁夜赶回来了,因主子也都歇下了,时辰也晚了,皇上这便没过来打扰主子好梦。”
玉蝉说着给玉萤爷使了个眼色。
玉萤便也赶忙说,“这会子主子怀着双身子,能睡个好觉,自然是第一要紧的。便是皇上,也自然舍不得打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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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蝉和玉萤说得自然也都有理,连婉兮自己昨晚都是这么跟小七解释的,故此婉兮便也摁下了心头那莫名的不安去。
还是叫玉蝉和玉萤给上了扁方。便是不支架子,只是将头发左右绕着扁方固定好,梳了个最简单的两把头罢了。
按着婉兮自己的意思,便是上了旗头,也只左右各拣一朵素净的头戴花便是了,只要在皇上面前不失礼就成了。可是玉蝉却是捧过来一枝“银镀金-事事如意西洋瓶花簪”来,“主子簪这个可好?”
婉兮不由得扬眉,“怎么想起来叫我戴这个?”
这支簪子说起来还有些故事:皇帝在养心殿自己的小天地“三希堂”里,墙上用了不少壁瓶装饰。因皇帝也喜欢画珐琅等西洋瓷瓶的花纹和技法,故此那壁瓶里也有西洋瓶的形制。
而同时,“事事如意”在绘画的图样儿上体现为两个柿子和一柄如意。如意是皇帝自己最爱的物件儿之一,所有宫苑每一张宝座上,都也好放一柄的;而小七又最爱吃柿饼子
故此皇帝将西洋瓶、柿子、如意这些元素都集合起来,制成了这样一支“银镀金-事事如意西洋瓶花簪”来,在小七周岁那日赐给婉兮。
这样一支中西结合的簪子,对于皇帝和婉兮来说,是浓浓情意;可是将瓷瓶儿用在簪子上的特殊制法,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未免有些不伦不类,故此婉兮倒也不常戴出来。
通常也只是在小七生辰,或者是哄着皇上高兴的时候儿,才私下里戴出来罢了。
“今儿不年不节,又不是小七的什么日子,何苦要戴这个?”婉兮都无奈地笑,瞟着玉蝉。
玉蝉轻轻咬了咬嘴唇,“昨儿不是皇上祈雨得雨的好日子么?奴才想,从开春儿以来几个月都不见透雨,昨儿皇上终于心愿得偿,那这日子便也算是隆重的。主子今儿戴这支簪子迎接皇上,也算恰当。”
婉兮扬扬眉,便也笑了,含笑点点头,“败给你这张利嘴了你说的有理,那我今儿就戴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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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梳妆好了,坐在北边儿炕上用早膳。
时辰还在,这会子皇上必定在忙着,便是过来,也要到午时以后。
刘柱儿便进来回话儿,婉兮一边儿用膳,一边听。
刘柱儿含笑道,“今儿勤政殿那边儿传出来的,还是皇上给西北的谕旨。谕旨中说,因和阗六城本就是霍集斯家族的旧属,故此皇上仍旧封霍集斯为管理和阗六城的‘阿奇木伯克’。”
婉兮便也点头,“霍集斯的儿子,从西北那么大老远的来京师陛见皇上,可见这一家人归附之心甚诚。”
婉兮说罢又是莞尔一笑,“皇上在意和阗不说那战略上的意义,单说那和阗所出的美玉,便是皇上心头珍爱。”
刘柱儿便也一笑,继续奏道:“主子最关心的、库车之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鄂对,皇上封为管理阿克苏的‘阿奇木伯克’了。奴才知道,主子十分赞赏鄂对的夫人热依木。”
婉兮一怔,“鄂对不是库车的阿奇木伯克么,皇上怎么封了阿克苏的阿奇木伯克去?那库车城,皇上是交给谁去了?”
鄂对一家人在库车城,付出了三个幼子、加上热依木受辱的代价,才换来朝廷克复库车城去,皇上怎么能将库车城交给旁人去?
刘柱儿含笑道,“主子有所不知,鄂对伯克、热依木夫妻不仅在库车立功,在阿克苏也立下了功劳去!”
婉兮垂眸细想,“我想起来了,玉蕤说过,热依木从库车城设法逃脱,便是去了阿克苏。“
刘柱儿点头,“正是。当时黑水营之围,和阗与阿克苏兵少。鄂对征召和阗兵助守城;热依木也从属下征召数百人增援,助夫守城。故此鄂对夫妻的功劳,已经不限于库车一城。”
“皇上授鄂对为阿克苏的阿奇木伯克,库车城也并未交给外人,而是交给了鄂对的长子鄂斯满为伯克。皇上对各城伯克,皆赏戴三品顶戴、孔雀翎。”
婉兮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微笑,“原来是这样儿还是皇上思虑周全,若此便是格外给鄂对一家加恩,也不枉热依木夫人如此的牺牲。”
刘柱儿含笑点头,“奴才知道主子一直心下惦念热依木夫人。今儿便又来好信儿,皇上下旨,叫霍集斯、鄂对等伯克,一同进京陛见呢!鄂对伯克既然来,热依木夫人怕是会随行而来的,主子说不定便能见着了”
婉兮一时更是欢喜,“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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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柱儿回完了话,这便也退出去了。
玉蕤还没回来,殿内只有玉蝉一个人儿伺候着。
婉兮今早胃口尚好,因为听见西北的好消息,便多喝了小半碗黑米粥。婉兮放下碗筷,抬眸望玉蝉一眼。
之前梳头的时候儿,已是想问了,只是忍住了。这会子殿内别无旁人,婉兮这便半垂下眼帘,轻声问,“玉蝉,我问你,玉蕤是什么时候儿回来的?”
玉蝉小心地咬了咬唇,“终究是早上咱们岛上开了门儿才回得来。奴才看见玉蕤姑姑的时候儿,就是奴才起来去开门儿的时候儿。”
婉兮垂下眼帘去,“既然开门儿的时候她就到了,那便必定是昨晚上就已是回来了。”
婉兮摁下心头一句话没问出口:玉蕤既然昨晚就回到园子里了,那她在哪儿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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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撤了,愉妃宫里的人便来给婉兮请安行礼。来的人是愉妃位下掌事儿的女子三丹,进来就说是替愉妃给婉兮道谢,谢谢婉兮将玉蕤派过去帮忙,如今小阿哥平安落地儿,愉妃自己暂且在宫里陪着,不能亲自来道谢,这便遣了三丹回来。
婉兮含笑点头,“愉姐姐还在宫里,却叫你回来特地给我说这些儿,叫我怎么好意思。”
婉兮抬眸望住三丹,“还劳你宫里昨晚收留玉蕤,也辛苦你了。”
三丹既然也是这会子已经回到园子里,那便应当是与玉蕤一起回来的。玉蕤回不来岛上,那便跟着三丹在愉妃那边儿的“杏树院”暂住,也是可能的。
三丹面上却有些尴尬,“奴才实不敢受”
婉兮便扬眉,却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三丹也有些狼狈,这便赶紧告退。待得走出去,正巧迎面走来玉蕤。
那三丹上前儿屈膝为礼,“给玉蕤姑娘道喜了。”
玉蕤便是一震,看着三丹,面上不见喜色,反倒是惨白。
虽隔着远,可婉兮眼前儿的是透明瓦亮的玻璃窗,故此还是看见了这一幕。
婉兮不由得皱眉。
三丹是愉妃位下掌事儿的女子,玉蕤是她位下掌事儿的女子,都是妃位下的头等女子,两人身份原本平齐——何来三丹给玉蕤屈膝为礼的规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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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皇上还在勤政殿那边儿忙碌着,勤政殿还没送信儿来。婉兮便也歪在炕上,懒懒地阖上眼睛。
原本是想歇个晌,可是闭上眼,却总是睡不着。眼前不断晃动着方才三丹给玉蕤屈膝行礼的那个画面去。
这夏日里的正午,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便是花树都仿佛睡着了一般。蝉声已经如海涛一般四面翻卷而来。
可饶是如此,窗外廊下有人低低地说话,却还是传入耳鼓来。
听那样子,是有人来求见。
婉兮伸手按了按额角,还是睁开了眼,坐起身来。
“什么事?”婉兮问。
隔扇门轻轻开了,玉蝉进来回话:“是鄂常在位下的女子来给主子请安。方才奴才忖着主子要歇晌,正想给回了。”
婉兮点点头,“叫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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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鄂常在位下的女子落霞。
落霞托了个红漆描瓜瓞绵绵纹的托盘进来,上头以红绸盖着。看样儿,是一份礼。
落霞请半蹲安,回道,“这是五福晋呈给各宫主子的谢礼。五福晋代五阿哥,谢各位主子的赏。”
“只是因五福晋这会子在宫里走不开,暂且没法朝园子里来,这便唯有托付给我家主子给带回来。我家主子这会子亲自到畅春园给皇太后送谢礼去了,令主子这边儿便是奴才来。我们主子还请令主子海涵。”
婉兮便也点点头,叫玉蝉收了。
“你们主子何苦这样客气?她替五福晋回园子来送谢礼,总归要一家一家都送到。可是她一个人儿哪走得过来?况且皇太后畅春园那边儿,总归要她亲自走一趟的。我这边儿自然没那些计较,你自管叫你家主子安心就是。”
婉兮望了一眼那谢礼,也是轻叹一声。
“也难为五福晋她,这会子还这么周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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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福晋西林觉罗氏,因是鄂尔泰的孙女儿,后辈以长辈名字首字为氏,故此也可简称为如汉姓一般的“鄂氏”。
刚降生的小阿哥虽不是鄂氏生的,可她是嫡福晋,是那孩子的嫡母;她自己又身为五阿哥那所里的主母,这个孩子又是永琪的长子,故此一应礼数上便都不能不周全,这些事儿终究还要她来顾着。
都是当女人的,看着旁人生下夫君的长子,自己还要强颜欢笑,顾全礼数这样的心境,婉兮自然也是能够理解。
落霞含笑道,“五福晋说除了叩谢令主子的恩赏之外,还格外给玉蕤姑娘备了一份答礼。”
婉兮点点头,“五福晋又何必如此客气?玉蕤也是英媛格格的姐姐,她过去照料,自是应该的。”
婉兮说着便叫玉蝉叫玉蕤进来。
皇子福晋的礼,婉兮总该当着面儿受了才是。
玉蕤进来,接过谢礼,面上略有尴尬。
落霞却是满面的笑,与三丹一样儿,也给玉蕤屈膝为礼,“给姑娘道喜了。这会子还称呼‘姑娘’,奴才也不知道逾矩不。想来姑娘不日便将进封,到时候便是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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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原本端着茶盅,茶盅里是花瓣儿与竹叶炮制的淡茶。这般听得那落霞一说,婉兮手里的茶盅盖便撞着了茶盅,叮当的一声。
玉蕤面色大变,转身便忙在婉兮面前跪下。
“主子!主子你听奴才说”
婉兮深吸一口气,竭力叫自己手上稳稳地将茶盅放回桌上去。
她没看玉蕤,只抬眸望着落霞,“回去替我谢谢你主子,也劳烦你主子给五福晋带句话儿,道声承情了。”
落霞一看气氛不对,这便也连忙告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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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走了,玉蝉立在殿内,扎撒着手,有些不知如何才好。
婉兮重又端起茶盅,淡淡垂下眼帘。
“玉蝉,你也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玉蕤说说。”
“你在门口守着,谁来也都不准进来。”
玉蝉慌乱看玉蕤一眼,便只好急忙退了出去,将殿门阖上。
婉兮缓缓饮了两口茶,这才稳稳端着茶盅,抬起眼帘来望住玉蕤。
“你昨晚,是宿在皇上的‘九洲清晏’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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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玉蝉出了殿门来不放心,叫玉萤和蛐蛐儿守着殿门,她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落霞去。
“姐姐请留步。小妹愚钝,方才没听懂姐姐的话儿姐姐要守的规矩,好歹也点拨小妹一声儿,也省得小妹与玉蕤姑姑同在一个宫里,却还按着从前相处的模样儿,这便冒犯了去。”
落霞便也含笑点头,“姑娘这样谨慎着,那便对了!你与玉蕤姑娘一个宫里相处着,平日自然情同姐妹,言行上都不拘束了。可是从今儿起啊,姑娘便不可再与玉蕤姑娘那么没大没小的了,那可要乱了规矩呢。”
玉萤心下便也咯噔一声儿。
落霞眨眨眼,“咱们都是宫里伺候主子的人,我这话儿你心下便也该有个数儿了——昨晚上啊,玉蕤姑娘已是侍寝了。皇上必定这几日便要给个说法儿去了。”
玉萤一个摇晃,只觉这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叫人有些脚底下发虚。
“姐姐当真?玉蕤姑姑她——当真承恩了?可是怎么会呢,她这些日子都在宫里陪着五阿哥的格格;今早上就回园子来了,怎么会承恩了?”
落霞笑笑,“昨晚上皇上不是去宫里看了皇孙小阿哥么?皇上晚上却还要急着回园子来,并不在宫里停留。”
“那会子玉蕤姑娘也在五阿哥所里,就在英媛格格身边儿呢,皇上去了,自然见着了。皇上就问,玉蕤姑娘是否也要随皇上一起回园子里来。”
“皇上的意思是,令妃主子这边儿自是一天都离不开玉蕤姑娘的,既然英媛格格那边儿已经母子平安了,玉蕤姑娘自可赶早儿回园子了。”
玉蝉也是点点头。
“正巧,我因要带着谢礼也要回园子来,愉妃主子位下的三丹也是要回来给愉妃主子取东西,便正好我们三个官女子搭伴儿。皇上昨儿高兴,这便也格外随和,叫我们三个一起随着圣驾走就是了。”
落霞说到这儿轻咳了一声儿。
“原本也没什么预兆,却没想到玉蕤姑娘在路上就借故上了皇上的马车了。再然后,呃”落霞有点不好意思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