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妙言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因为我们嘲笑你的宠妾不高兴了呢。”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白了杨妙言一眼。
杨妙言目光在几个紧紧的攥着宝簪的新罗女子身上瞥了一眼,笑吟吟的对李元吉道:“今晚我叫上她们姐妹一起伺候你,如何?”
李元吉瞥了杨妙言一眼,没好气的道:“还是算了吧,你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杨妙言小声的调笑道:“又不耽误……”
李元吉就当没听到杨妙言这话。
这女人现在想孩子已经快想疯了。
眼看着郑观音和长孙一个接一个的往出生,她却没生出一个,嫉妒的已经开始发狂,已经开始发癫了,连体统也不顾了,在什么地方都敢说荤话。
“既然你已经将府上的人镇住了,那么府上的所有事情就交给你了。往后我恐怕没时间顾及府上的事物。”
李元吉严肃起来,说起了正事。
杨妙言也没有再说荤话,点着头道:“我明白……”
李元吉也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陪着杨妙言一起接受了所有拿到赏赐的人膜拜以后,离开了正殿。
往后两日,李元吉就待在距离汤池最近的偏殿内等凌敬查到的消息,以及宫里的变动。
第三日的时候,凌敬冒着灰蒙蒙的小雨赶到了九道宫,一见面就告诉了李元吉一个大新闻。
“殿下,臣刚刚得到消息,圣人两次下旨罢黜太子,全部被门下省给驳回了。圣人为此斥责了裴寂好一会儿,裴寂也因此跟萧瑀闹僵了。”
凌敬在殿外抖了抖身上的水汽,进入到殿内施礼过后,快速的说着。
李元吉请凌敬坐下,淡淡的道:“意料之中的事情,随后应该就要闹到朝堂上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听一听,看看李纲、裴矩等一众历经多朝的老臣是如何力挽狂澜的。”
凌敬坐定以后,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是那种很大的杯子。
雨天湿气重,还冷。
小盏茶容易凉,也没办法为人提供热量,所以凌敬很自觉的学起了李元吉,喝起了大杯茶。
在倒好了茶,稳稳的捧在手心里,感受到手心有了热度以后,凌敬才吐出一口浊气道:“李纲和裴矩之所以不遗余力的支持太子,为太子不辞辛劳的奔波,为的是正统,为的是嫡长子继位的秩序。”
李元吉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李纲和裴矩等人支持的从来都不是李建成这个人,而是李建成身上的嫡长子的身份。
如果李建成身上没有这个嫡长子的身份,李纲和裴矩别说支持他了,能给他好脸色都算是烧高香了。
所以李建成之所以能得到一众老臣们坚定不移的支持,是因为他出生的早的原因,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人格魅力,也不是他尚未登基,就流露出了什么明君之像。
李元吉不愿意在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上多说什么,直截了当的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凌敬微微皱眉道:“宫里的消息,内侍省的人封锁的很严,臣多番打探也没打探出什么消息。倒是太子许给萧仆射的好处,臣打探到了一些消息。”
李元吉一下子来了精神,快速的坐正了道:“仔细说说。”
凌敬点点头道:“准确的说,是窦氏许给萧仆射的好处。”
“窦氏?”
李元吉有点意外。
凌敬点头道:“臣打探到,太子在被叫到甘露殿内以后,根本没有向萧仆射求助,是窦轨代替太子向萧仆射求助的。
为此许出去了两座铁山。
也正是因为如此,萧仆射才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助太子。”
李元吉愣愣的盯着凌敬道:“两座铁山?”
凌敬点点头道:“确实是两座铁山,而且还是出铁量相当丰厚的两座铁山。萧仆射一旦拿到了这两座铁山,立马可以盈利。
每一岁应该能收获十万贯左右的钱财。
可谓是获利不菲啊。”
李元吉沉吟着道:“这两座铁山不会在赵州吧?”
凌敬苦笑道:“确实是在赵州,其中一座还是大名鼎鼎的赞皇山。”
第四百七十二章 尹德妃的小秘密
李元吉有点想骂娘。
凌敬也有点想骂娘。
君臣二人对视了一眼后,齐齐无语了一阵子。
李元吉一直等到手里的茶杯开始逐渐变凉的时候,才抿了一口茶,面色冷峻的调侃道:“窦轨够大方的啊,赞皇山都敢许出去。”
赞皇山属于赞皇县,是河北道的一处名山,风景十分优美,储铁量也十分丰富。
赞皇山所在的赞皇县,以前不叫赞皇县,叫房子县,隋开皇十六年的时候,被分割出来,命名为赞皇县。
李唐还没有立国的时候,窦轨就因功为封为了赞皇公,封地就在赞皇县。
又因为赞皇县附件只有窦轨一个高爵,所以赞皇县上下,几乎都是窦轨说了算。
也正是因为如此,窦轨一度将赞皇县打造成了自己的私人领地,将他们一房的许多人迁移了过去,在上面建造属于他们一房的传世家业。
后来虽然窦轨被改封了国公,封地也重新被划分了,但赞皇县暗中依然归窦轨掌控。
可以说,赞皇县就是窦轨在大唐为自己打造的自留地。
里面注入了许多窦轨的心血,窦轨将赞皇县的赞皇山割让给了萧瑀,就等于是将赞皇县的那一片家业全部割让给了萧瑀。
刨去赞皇山的铁矿每一岁能带给萧瑀的收益不说,光是窦轨给萧瑀留下的那一片家业,就足以让萧瑀的家业再上一个台阶。
所以萧瑀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李建成,也在情理之中。
但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
问题的关键是,李元吉现在在针对赵州李氏,也在间接的收拾窦氏,赵州李氏和窦氏在赵州内的所有家业,按理来说,都是李元吉的盘中餐。
窦轨将赞皇县的一切许给了萧瑀,看似在处置自己的家业,可实际上也在慷李元吉之慨,李元吉岂会高兴。
凌敬也是这里面的一份子,一旦赵州李氏倒台,赵州的一切被收割,凌敬也能分到一笔不小的利益,如今这利益被窦轨送出去了一部分,凌敬岂会高兴?
凌敬苦笑着道:“谁说不是呢。”
李元吉瞥了凌敬一眼道:“萧瑀我们现在不好得罪,不然很容易将一些人的目光吸引到我们身上,这对我们随后的谋划很不利,所以我们只能装作不知道此事。
不过,萧瑀的这两座铁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我迟早会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李元吉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历史上赵州一大片地方后来被李世民封给了长孙无忌,上面就有好几处铁矿。
长孙氏凭借着这些铁矿,一跃成为了大唐最大的铁料、铁器贩卖商。
若不是长孙无忌贪得无厌,在外甥掌权以后,还想指点外甥做事,长孙氏说不定能借此富贵好几代人。
所以说,赵州的铁山现在在谁手上,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它们会在谁手上。
萧氏如今扛鼎的人就是萧瑀,下一代的人当中,萧钺倒是有点能耐,但现在还没有长成。
所以等萧瑀死后,萧钺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是萧氏最薄弱的时候。
到时候萧氏青黄不接,想对萧氏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要拿回两座铁山,轻轻松松。
仅凭萧氏的那个不怎么敢出头的驸马都尉萧锐,还撑不起萧氏的场子。
说起来,萧氏在萧瑀这一辈的时候,还是个皇族呢。
属梁国皇室。
可惜,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昔日还是皇族的人,如今也沦为了别人的臣子。
待到千百年以后,萧氏上下能被人们众所周知的,恐怕就只有那位如今身在突厥,被戏称为‘六味地黄丸’的萧皇后。
是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萧皇后,便是萧瑀的姊妹。
历史上突厥破灭,被迎回中原以后,之所以会被礼待,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萧瑀的遗泽在庇佑。
至于野史中说的,李世民觊觎她的美色,才对她礼待有加,那就是扯淡。
她被迎回中原的时候,都六十多岁了,李世民觊觎她啥美色啊?
觊觎她脸上的鸡皮和老人斑吗?!
李元吉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说什么了,时间早已证明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后人的一切。
前人做的再好,得到的再多,也是在为后人做嫁衣。
而萧瑀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前人,所以萧瑀的一切,他只要愿意的话,都会成为他的‘嫁衣’。
所以没必要现在就着急忙慌的去跟萧瑀计较。
再说了,慷他之慨的是窦轨,他要计较也是跟窦轨计较,犯不着去找萧瑀麻烦,人家萧瑀明面上也没有得罪他。
只是暗地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收了他已经纳入盘中的食物而已。
“宫里的事情当真查不到一点儿头绪?”
李元吉盯着凌敬问。
李建成是如何说服萧瑀的,又是如何让萧瑀力挺他的,现在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那就没必要再盯着,也没必要再追查了。
所以现在需要重点关注的,就只剩下了宫里的事情了。
凌敬听到这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确实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虽然打探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是没有一句是靠谱的。”
李元吉沉吟着道:“都打探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也许里面就藏着我们要的真相,只是我们不知道。”
凌敬迟疑了一下道:“有人说,尹德妃在入宫之前,有一个心悦之人,只是她父亲嫌贫爱富,根本不肯将她嫁给心悦之人。
在圣人入主长安城以后,她父亲就四处找门路、托关系,将她送进了圣人的府邸,成为了圣人的姬妾之一。
待到圣人登基以后,她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圣人后宫里的嫔妃。”
李元吉自动忽略了凌敬后面的话,盯着凌敬道:“着重说一说尹德妃心悦的那个人,如今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
凌敬苦笑道:“说出来殿下可能不信,尹德妃心悦的那个人,如今就在宫里。”
李元吉眉头一扬,追问道:“什么身份?”
凌敬道:“落梅院谒者!”
李元吉一愣,微微眯起眼道:“落梅院以前是尹德妃的寝院,如今空着吧?”
凌敬缓缓的点头道:“据臣所知,尹德妃在入宫以后,她的心悦之人就请人帮他动用了宫刑,然后入宫做了宦官。
在碰到尹德妃之前,一直在各处受人欺负,在碰到尹德妃以后,被安排到了落梅院躲清闲。”
李元吉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说来,尹德妃是跟这个心悦之人有染?为了保护心悦之人,才不得不被内侍省胁迫?”
凌敬刚要摇头,就见李元吉先摇起了头道:“不,不对,如果尹德妃真的跟这个人有染的话,不可能让他屈居于落梅院那个小地方。
以我父亲对尹德妃的恩宠,尹德妃只需要为他说几句好话,他就能成为大宫的谒者,亦或者成为内侍省的官员。
可他如今只是一个小院的谒者,这就说明她在尹德妃心里的地位没那么重,尹德妃也不可能跟她有染。”
凌敬点着头道:“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再者说了,他一个宦官,即便是跟尹德妃有染,也做不了什么。”
准确的说,造不出孩子,给李渊戴不了帽子。
即便是真的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并且被爆出来了,尹德妃也有一万个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
所以这个人即便是跟尹德妃有染,也不足以成为内侍省的人要挟尹德妃的筹码。
李元吉道:“确实如此……”
凌敬紧跟着又道:“臣怕这其中还有什么隐藏起来的线索,还特地派人查证了一番。最后得到的结果却让臣大失所望。
这个宦官在最初碰到尹德妃的时候,确实跟尹德妃关系密切,尹德妃当时地位不高,但仍然拼尽全力为他谋官,他也是因此成为了落梅院的谒者。
但从那以后,他跟尹德妃之间的关系就慢慢的疏离了。
往后尹德妃一步步的高升,他始终留在原地没有动。
尹德妃在离开了落梅院以后,待他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