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不准对大人无礼!”丁科姆呵斥自己的同伴。
就在这时,帕瓦罗太太走了进来,喊道:
“外面这么忙,你们两个居然敢在这里偷懒!
还有,你们的老板他人呢,他又跑哪儿去了,怎么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人影,不会又偷偷去点心铺一条街了吧!
咦?
你是……你是那天那个,你怎么来了?”
皮克哭丧着脸对老板娘喊道:
“莱克夫人,老板被秩序之鞭抓走收押了。”
“什么!”莱克夫人惊愕了一下,随即喊道,“还讲不讲道理,还讲不讲道理,停职了没点券薪水了就算了,怎么还能把人也抓走了!”
莱克夫人眼睛开始泛红,她似乎很想哭,但长久以来一直伴随着她的火爆脾气,让她已经不适应流眼泪了;
此刻,她红着眼,看着卡伦,又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丁科姆没说话,皮克直接道:“这位是秩序之鞭的大人。”
“是你?”莱克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卡伦,“是你带人抓走了我丈夫,是你抓走了我丈夫?”
卡伦无法回答。
莱克夫人作势想要冲上来和卡伦厮打,丁科姆和皮克见状,马上一齐伸手拉住了莱克夫人,可不能和这位大人有肢体接触,这是大不敬。
“你是秩序之鞭的人?那天都是你装的了?你一直在演戏?哈哈哈哈,秩序之鞭的人都这么会演戏么,怎么不去大剧院里演出啊!!!”
“夫人,夫人,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丁科姆马上提醒自家老板娘。
“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们让开,你们给我让开!”
见无法挣脱两个伙计的拉扯,莱克夫人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蹬着自己的腿,丁科姆与皮克只能后退让开。
莱克夫人重新看向卡伦,嘴角带着清晰的嘲讽笑容:
“这就是秩序,这就是秩序之鞭?
你们抓了我丈夫,罪名是不是还是渎职?”
卡伦没回答。
“呵呵呵……我一直劝他渎职,骂他呆板,死头脑,这两年来每个月需要的血灵粉的量越来越多了,我几乎每天晚上都骂他;
骂他没看见因为没能跟得上浸泡频率女儿的皮肤又开始溃烂了么?
骂他没发现两个女儿每次看见我们时明明疼得受不了却一直咬着牙故意在忍着装着说没事么?
骂他没听见深夜房间里两个女儿传出的埋在枕头里的哭声么!
我知道,他完全可以得到更多的点券,还不用去外面冒着生命危险接任务,两个女儿的血灵粉也能供应上不会短缺,可宁愿被我掐得后背没一块好皮,也偏偏不!
好嘛,
如果他真的渎职了,女儿能多过半年或者一年的舒服日子,就算你们抓走了他,我也认了!
可现在,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卡伦只能留下这句话后,直接离开。
坐在地上的莱克夫人,咬着牙,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卡伦的背影;
但最终,在看向那间贴着少女贴纸的房间门时,又只能无奈地仰起头,任凭泪水自脸颊两侧滴淌。
皮克上前蹲下来,安慰莱克夫人;
丁科姆则跟着卡伦走了出来。
卡伦走到自己车旁,打开了车门。
丁科姆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卡伦看着他,道:“帕瓦罗先生的事,会继续调查的,你现在是维持好丧仪社,以及照顾好莱克夫人。”
“是,大人,我知道了。”
“嗯。”
卡伦坐进车里,发动了汽车。
开过了一条街后,卡伦靠边停下了车。
他没想到帕瓦罗先生家里居然是这种情况,原本他仅仅是觉得帕瓦罗丧仪社仅仅是经营得不好而已。
尤其是床上的那两个女孩,她们身上的疮疤。
脑海中,浮现出狄斯当初所说的一句话:
“你的父亲和母亲,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因为,他们已经被污染了……
卡伦下意识地伸手摸到了手刹旁的那包烟,打开,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用火机点燃。
抽了一口,他就把烟夹着置于车窗外,另一只手则撑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不停地深呼吸。
“呼……呼……呼……”
等到指尖感受到自燃烟头的烫感,卡伦松开手指丢下了烟头。
然后像是对自己自言自语,又像是面前好像真的有一个人需要自己去特意解释一样:
“我现在的实力水平,暂时还没资格去参与这种事情,我觉得自己可以想办法弄点点券,或者弄点血灵粉给他们家送去。
对,就是这样。”
卡伦觉得自己说服了自己,再次发动了车子;
可等到卡伦再次停车时,却发现停在了一条街面上,对面,就是“艾娃点心铺”。
莫名其妙的,就开车来到了这里。
卡伦扭头,看着点心铺上的招牌,良久,他终于决定下车,走到了点心铺门口。
柜台上,放着好几盘点心,里面两个沙发上,坐着七个女人。
“来,进来。”一个女人很热情地招呼卡伦。
卡伦迈开步子,走了进来。
原本身上衣服还挺多的女人们,马上将保暖用的外套脱下,露出了清凉的穿着;
其中有一个,看着卡伦,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笑容。
人每天都要吃饭的,如果有的选,为什么不吃色香味俱全的呢?
她们每天本就要接客的,如果有的选,为什么不选择英俊年轻的呢?
这些女人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可能稍稍过了四十,但因为妆容很厚,在氛围灯下,其实看不出具体的年纪。谷
这时,里面又有一个女人拿着簸箕刚扫完地出来,她看了一眼站在正中央的卡伦,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来了一条鲜鱼,瞧把你们谗的。”
说完,她很从容地绕开卡伦,将簸箕里的垃圾倾倒进店铺外的垃圾桶。
这个女人年纪五十以上了,体格不算高大,脸上也没做太多妆容,所以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很是明显,她也完全没打算去争这一单。
可是,当她倒完垃圾提着簸箕回里面时,
卡伦抬起手,
指向她:
“你……多少钱?”
女人愣住了,回过头,确定卡伦是在指着自己,笑道:
“真的?”
“真的。”
“我便宜。”
“好。”
“那跟我来。”
女人放下簸箕,牵起卡伦的手,带着卡伦向里面走去。
里面是一间间隔出来的小隔间,每间隔间的内部空间很狭小,只能放进一张躺板外加一张凳子;
当然,这里不是用来住人,只是用来睡觉的,而且就算是睡觉,也只是躺下歇息几根烟的功夫就起身。
“这里。”
女人将卡伦领进隔间,卡伦在躺板上坐了下来。
“我们这里只做到一半哦,不过可以给你做服务。”
女人一边用橡皮筋扎起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
卡伦开口问道;
“帕瓦罗先生,您认识么?”
女人扎头发的动作,忽然停下了。
抽烟时,帕瓦罗先生说过,年纪,是技术的沉淀。
这就是卡伦选择她的原因;
“呵。”
女人笑了一声,在旁边坐了下来,手里拿出一盒烟,取出一根,没给卡伦,只是自己点燃,
道:
“我就说嘛,这么年轻英俊的小伙,怎么会来这里玩,外面年轻干净的小姑娘不多的是么,甚至都不用你花钱。
我还以为你纞母呢。”
“我是为帕瓦罗先生的事而来。”卡伦解释道。
“他人呢?”
“被正式收押了。”
女人吐出一口烟圈,然后舔了舔嘴唇,听到这则消息的她,显得有些紧张,不,是有些畏惧,她小声道:
“赞美米尔斯。”
有时候,这种赞美话语,就像是“我的天呐”、“我的神啊”、“谢天谢地”,对于信徒而言,像是一种日常习惯语气词。
米尔斯教的信徒么?
卡伦知道这个教会,是一个海盗时代那些在岛上妓院做生意的妓女们所信奉的一尊神祇,据说,她是海神的情人,会庇护她们。
上一次接触到米尔斯教信徒,还是在莫尔夫先生的书房里,那位女信徒从莫尔夫先生的书桌抽屉下钻出的画面给卡伦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所以,眼前这位年纪很大了的女人,也算是教会成员。
她继续从事这门行当,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可能就是为了一种修习,就像是秩序神教地方审判官喜欢开丧仪社一样。
女人花费了很长时间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卡伦就默默地坐在旁边等着;
他看见凳子上放着一杯水,水杯下面垫着纸,是那种很粗糙上厕所用的厕纸,而不是平日里会放在茶几纸巾盒里的面纸。
任何一个正常男性,看到这种红色的粗糙厕纸,大概都会下意识地,感到有些刮痧一般的疼。
终于,
女人再度开口道:
“我之前就劝过帕瓦罗,不要再继续调查下去了,因为能组织这么大规模的人,背景绝对不一般。
再说了,拉斐尔家族也派人前来,愿意给他每个月免费提供血灵粉,足够他那两个可怜女儿所用了。
但他就是这么固执,依旧一次次地向上汇报情况,其实一开始两次上报没能得到回执单,就已经可以说明一些情况了,这也是一种警告。
可他偏偏无视了这种警告,一边继续不停向上面汇报,一边亲自调查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