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后,卡伦打开了病房门,他要去买些食物回来,也不清楚这家医院是否有食堂,得先确认一下。
“你好,请问阿尔弗雷德先生的病房在哪里?”
“希莉。”卡伦向护士台处招手喊道。
“少爷。”
希莉见到了卡伦,马上跑了过来,她额上带着汗珠,肩上坐着普洱。
……
“少爷,您先回家休息吧,我留这里照顾阿尔弗雷德先生就好。”
“这些钱,你拿着,可能还需要再缴费,另外,可以再请一个护工轮替你。”
“不用护工,我就是女仆啊,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辛苦了。”
“少爷您快回家休息吧,您这衣服上……”
“我说了,是酱汁。”
“但看起来也很吓人。”
“好的,我这就回去。”
卡伦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阿尔弗雷德,凯文的一泡尿不可能有“枯骨生肉”那么夸张的效果,但解决了感染的问题,一切,只需要走正常的治疗流程静待伤口恢复就好,大面积烧伤能变成“皮外伤”,已经是神的馈赠了。
嗯,还真是神的馈赠。
“少爷,我争取早点出院。”阿尔弗雷德看着卡伦说道。
“多住几天,把身体养好,你说的么,最好不要换零部件。”
卡伦走出了病房,肩上坐着普洱,脚下跟着凯文。
“蠢狗在家里留了字条,虽然是狗爬字,但勉强能看懂。”普洱说道,“希莉居然还识字,我也没有说话,直接打车来了。”
“嗯,这次辛苦你了,凯文。”
“汪!”
卡伦来到了医院门口,恰好看见两辆灵车在门口马路边对峙停着,穿着红色毛线衣的老板娘正和对方的司机吵着架。
皮克与丁科姆则撸起袖子,和对面的两个伙计互相比着狠。
应该是为了“客人”的归属,听争吵的内容是,帕瓦罗丧仪社抢了人家的单。
其实,一座城市里的诸家丧仪社,就跟狗对着电线杆撒尿圈地盘一样,是有清晰“势力范围”的,尤其是医院、养老院这类“客户集中地”,基本都有长期合作对象。
丧仪社之间会有竞争,但很少会出现这种直接“抢单”的情况。
因为丧事这一行,下限就在火葬社,而丧仪社本就做的是“高利润”,彼此内卷竞争之下,把利润做低下去,反而会更不划算,所以,同行之间都会有着这种默契。
但很显然,帕瓦罗丧仪社正在破坏这种默契,按照对方的说法是,他们把客人送进来抢救失败,确认死亡了,结果在医院里转了一圈,帕瓦罗丧仪社来了,直接忽悠了家属把“客人”抬上了自家的灵车。
吵架,还在继续;
卡伦却看见帕瓦罗先生本人正站在远处一个人抽着烟,仿佛整个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你们先在旁边待会儿。”卡伦说道。
普洱跳下了卡伦肩膀,这一次,没直接落在凯文身上。
卡伦则走到帕瓦罗面前,先前凯文带来了五千雷尔的现金,卡伦给希莉留了两千雷尔,手头还有三千。
但考虑到自己接下来还要打车回去,卡伦抽出了两张一百面值的雷尔放回口袋,拿着剩下的钱走到了帕瓦罗先生面前。
“嗯?”帕瓦罗看见了走过来的卡伦。
“这是您帮我垫付的钱,余下的是车费,家里人刚送来的钱,也不是很多,等过阵子,我会再带礼物和礼金上门表示郑重感谢的。”
虽然帕瓦罗太太在灵车上询问和暗示过自己是否有教会点券,但无论如何,是人家帮忙将阿尔弗雷德尽早送到了医院做了处理。
另外,帕瓦罗先生还帮自己垫了医药费。
越是这种“陌生人”之间的帮助,越是需要记住人家的情。
帕瓦罗先生先瞅了一眼那边还在吵架的老婆,身子向前跨出一步挡在了卡伦身前,然后手一抓,直接将卡伦手中的钱抓住塞入自己口袋里,嘴里嘟囔着:
“这可是我藏下来偷吃点心的私房钱。”
不过,就是这么一过手,帕瓦罗先生似乎就已经摸出了具体数额,直接道:
“可以了,可以了,救护车费足够了,你也不用再谢什么了,太麻烦。”
“不一样的,还是应该正式感谢。”卡伦坚持道。
帕瓦罗先生砸吧了一下嘴,将烟头丢在了地上,又默默地拿出烟盒,倒出两根烟,夹住其中一根递给卡伦。
“很抱歉先生,我不抽烟。”
“呵。”
帕瓦罗先生笑了一声,自己又点了一根,道:“你老板怎么样了?”
“抢救过来了。”
“够呛。”帕瓦罗先生叹了口气,“可以想办法联系联系你老板的朋友,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多谢您的提醒。”
那边的争吵还在继续,同时逝者家属也过来了。
老板娘大喊道:“什么叫抢了你们的客人,你知道谁是第一个到的事故现场么,是我们丧仪社的灵车,但我们没急着拉客,而是找那些垂危的病人抓紧时间送到医院里来抢救!
就你们这些人,眼睛里只想着客人,我看你们巴不得自己运的客人在中途就死透了!”
卡伦主动走上前,向老板娘鞠躬:
“感谢您的帮助,才得以及时让医生完成了抢救。”
老板娘听到卡伦这句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卡伦转身面向逝者家属,道:“这家丧仪社在事故发生后最先做的事就是运送伤者来医院抢救,这一点我能作证,我的家人也是事故受害者之一,现在就在监护室里;
所以,这是一家具有人文关怀的丧仪社,我觉得,有着这样品格的丧仪社,他们的葬礼,肯定能妥帖不会让人失望的。”
“那好,就选这一家。”
帮忙拉完客户后,卡伦走到马路边,普洱与凯文也跟了过来。
这时,灵车开了过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老板娘问道:
“小伙子,准备打车啊?”
“是的。”卡伦微笑回应。
“呵呵,可惜了,如果不是运着客人,我真想送你一程回去。”
卡伦看了看这家医院门口略显狭窄的马路,像是很难打到车的样子,干脆直接对老板娘道:
“我住蓝桥社区,艾伦公寓。”
顺路的。
“呵。”坐在驾驶座上的帕瓦罗笑出了声。
老板娘掐了一下自己的丈夫,最终还是招手道:“上车吧。”
在“盛情邀请”下,卡伦坐进了灵车。
“你的宠物?”皮克好奇地问道。
“嗯,先前家里人来换班照顾了,正好带他们去宠物店洗了澡,得知消息后马上就过来了,所以现在要把它们也带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很可爱的猫。”皮克说道。
“我觉得这条金毛才好看。”丁科姆说道。
“坐稳了,回家了啊。”帕瓦罗喊了一声。
之前坐灵车送阿尔弗雷德进医院时,帕瓦罗开车很快,卡伦以为他是心急救人或者想早点回去再拉客人,现在,卡伦明白了,他本就开车很快,而且喜欢抄小路走,改装后的灵车经常被他开得“漂移”起来。
因为中间没有凹坑固定“客人”,所以皮克与丁科姆需要用手扶着担架防止客人滑落翻滚。
金毛与普洱一左一右扒拉着卡伦维持着身体平衡,就这样,灵车开到了艾伦公寓门口。
卡伦下了车,准备走向车头再次向帕瓦罗夫妻表示感谢时,帕瓦罗先生伸手出来摆了摆,然后就直接开着车离开了。
“这就是那位被停职的审判官大人么?”普洱问道。
“是的。”
“我觉得人好像不赖。”
“嗯。”谷
卡伦没先进公寓小区,而是走到马路对面,阿莱耶的中介门此时被打开了,他正坐在里面用剪刀裁剪着海报,待会儿需要贴到门口。
抬头,看见卡伦来了,阿莱耶忙放下手中东西上前主动开门,疑惑道:
“少爷,您身上这是……”
“出了点事,今天坐电车时遇到了袭击,发生了爆炸,阿尔弗雷德被炸伤送进了医院。”
“阿尔弗雷德先生没事吧?”阿莱耶关切道。
“抢救好了,现在伤情很稳定,但需要留院观察一下,阿莱耶先生,你的车你有备用钥匙吧。”
“啊,有的,有的。”
“很抱歉,阿尔弗雷德被炸伤后,衣服损毁得比较厉害,钱包也被烧焦了,车钥匙我也没能找到,可能是在爆炸中丢失了。
你的车现在停在电车站台西侧那家小咖啡馆门口的停车位上,只能让你辛苦一下把车开回来了。”
之前两天卡伦一直用的是阿莱耶的车;
“好的,好的,没事,我待会儿就去拿车,少爷,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这是污迹。”
“阿尔弗雷德先生现在在哪个医院?我想待会儿顺便去看望他。”
“不用了,现在他正在休息,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对了,阿莱耶先生,您取回车后能不能再到我家里来一趟。”
“当然没问题,少爷,您还有什么事么?”
“我想拜托你帮忙明天去二手车市场买一辆车回来,我会给你钱,手续这类的,就先签你的名字吧,可以么?”
“我有什么不可以的,是少爷您信任我。”
“好的,谢谢。”
“少爷,您太客气了。”
卡伦看了看店铺里,问道:“你妻子和汉德呢?”
“汉德吵着要吃蛋糕,珍带着他去买了。”
“真好,对了,汉德的治疗有进展了么?”
“唉。”阿莱耶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会有希望的。”卡伦安慰道,“我就先回去了,你看,我需要把自己清理一下。”
“好的,少爷,我先去取车,然后上门来找您。”
“嗯。”
卡伦走回了公寓,来到三楼,打开自己家门。
客厅餐桌上摆着不少食材,屋子里也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卡伦先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走进盥洗室,但没急着先自己洗澡,而是用一个盆接了热水,把凯文喊过来,抱着它,帮它清理脚掌。
清洗好后,卡伦嘱咐道:“别动。”
然后走到客厅,找到了之前搬家时细心的珍帮忙准备的小药箱,提到盥洗室,用棉签帮凯文的脚掌消毒,最后再用绷带把它四个脚掌都包裹了一下。
凯文站在那里,有些不习惯。
普洱靠近它,伸出猫爪在它脚掌绷带上轻轻拍了拍。
“过两天帮你拆掉。”卡伦说道。
“汪。”金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