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略显歉意:“这里......可以吗?”
虞浅坐下:“当然。”
但她哪怕闭上眼睛补眼妆,也能感觉到一道视线。
是程骁南。
其实从程骁南刚来不久,虞浅就留意到了。
当时她也在化妆,余光从镜子里看见程骁南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外面看她。
已经很久都没人在她工作时这么目不转睛地盯过她了。
上一个这样做的人,是她妈,曲莉雯。
从虞浅开始做童模开始,曲莉雯就是她的工作管理者。
那时候她还在上学,有时候曲莉雯是直接找老师请假把虞浅带走,有时候是在放学和周末,所有的运动会、春游她几乎都在拍摄。
曲莉雯会一直在片场盯着她,虞浅的表现稍微有些不令人满意,她就会把虞浅拉进没人的房间训斥。
曲莉雯常说,瞧瞧你多幸运,爸妈给你的好模样够你吃一辈子了。
虞浅童年时期很多噩梦,都是曲莉雯那双眼睛。
充满监视、挑剔和刻薄。
但程骁南的目光不同。
虞浅从这个地方从早晨忙到下午,好像只有中午吃员工餐时,程骁南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然后托其他工作人员转交了一份咖啡给她。
下午,这位老板干脆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外面,比孙月盯她盯得还要紧。
期间虞浅两次刻意去看――
一次,程骁南正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安谷,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另一次,程骁南也刚好看过来。
隔着擦得锃亮的玻璃窗和层层人群,程骁南整个人都被外面的灯晃了一层柔光,眸色十分认真,令人错觉深情款款。
对上她的目光,他在遥遥一笑,露出酒窝。
很像她有一年去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做志愿者时,喂养的那只奶豹。
那是在她出国之后的有一次,应邀拍摄。
公益照片很少有模特愿意接,没有酬劳,还很辛苦。
尤其是野生动物保护的宣传,总是要去一些很野外的地方,车马劳顿,不能做好护肤回来整个人都要蜕一层皮。
虞浅却喜欢这样的工作。
那次去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她回住处之后,脖颈处的晒伤开始蜕皮,彼得都不忍直视。
也是那次,她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一直在和一只未满周岁的小猎豹打交道。
最开始那只奶豹很防备她,她走过去时,它会对她呲牙咧嘴。
后面时已经可以趴在她身边打呼噜了,像宠物猫。
而且只要虞浅出现,它就会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虞浅。
那种目光,居然和现在站在外面的程骁南相似。
那组公益照片,前前后后花费了虞浅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期间自费无数。
但最后摄影师团队很低落地和虞浅说,并没有杂志愿意刊登那组照片,因为需要占的篇幅太大。
时隔半年,其中的几张照片才作为某片保护野生动物的配图,刊登在航空公司的杂志上。
但虞浅在“Eleven”的第一期杂志上,看见了类似的主题照片。
那版杂志并不精美,但却占用了最好的位置,刊登了一系列拒绝买卖杀害保护动物的公益广告。
虞浅甚至觉得,如果“Eleven”早几年创建,那组保护野生动物的照片一定会被买进,刊登在“Eleven”的杂志上。
甚至,占据主要篇幅。
很久都没遇见过这么合拍的人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虞浅起了点邪念。
她想撩程骁南一下。
但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撩起来麻烦事太多,当年那么多事情掺杂在一起,聊一聊都觉得十分麻烦,再说现在他们是工作关系,掺杂起来,更像乱麻。
画完眼妆,等着安谷来做最终确定的时间里,虞浅打开手机,里面有几条孙月发来的信息。
这小姑娘唠唠叨叨,说在网上看了这家酒店的评价,不少人都说隔音不好,说如果有需要,她可以同城快递一个降噪耳罩给她,让她务必好好休息。
程骁南的公司里尽是些奇葩。
居然有人病假都不休息,老惦记着工作的。
虞浅给孙月回了几句,说这边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