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答应送你们回去,在上了牛车,踏上沈庄的途中,你们就已经沾染上了因果。”
他神色严肃:
“就算能平安回去,可因果不除,不止自身难保,说不定还会祸及家人,不要干傻事。”
“可”众人见他拒绝,有些不满,还想痴缠。
但话还没说完,就听宋青小道:
“闭嘴!”她喝斥了一声,“不进沈庄的人可以选择立即下船!”
她态度强硬,半点儿没给众人缓和余地。
其他人敢跟老道士争执,却不敢跟她顶嘴,一听她发话,顿时就蔫了下去。
船很快靠近码头,已经可以看到停靠在江边的船只上,许多人正在劳作的身影。
“有贵客来啦!”
看到黑船的到来,远处的一艘停泊的渡船上有一个身穿短褂的男人大声喊了一句。
听到他的呼声,几个面色苍白,体肢僵硬的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前来,停在渡船一侧。
咚
黑船靠近江边,重重撞上渡船的船身。
两艘船体都重重的颤了一下,哗的溅起大股江水。
那几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动作熟悉的捞起船上的缆绳,抛到了黑船之上,将船身固定。
宋青小率先从黑船之上跳进渡船之内,目光就落到了渡船的一角摆着的一排盖着的白布上面。
那白布长约十米,两米左右的宽度,下方遮搭的东西隐约露出身体的轮廓雏形。
一股泥腥夹杂着腐烂的尸臭味儿从那白布之中若隐若现的透出,下方淌出漆黑的浓稠汁液,像是化开的沥青。
在她目光注视之下,其中一侧白布角抖动了两下,掀开了一角,露出一只已经腐烂了大半的脚掌。
脚掌上大半的肉已经脱落,仅留下沾了腐肉的骨节,看起来有些瘮人。
兴许是察觉到了宋青小的目光,那脚趾骨抓了两下,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客倌”
那先前喊话的男人像是意识到了宋青小的注视,极有眼力的凑了上前。
他在经过那排白布的时候,伸腿踢了踢那掀开了白布的尸骨,嘴里发出喝喝的两声斥责,脸上却笑意不减:
“您是第一次来沈庄吧?看着有些面生。”
兴许是时常与鬼打交道,令他锻炼出了察颜观色的本领。
他似是察觉到了宋青小身上的强大威压,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恭谨与小心,背脊佝偻了下去,双手以肚腹前交叠,十分乖顺的样子。
被他踢了两脚的那具腐尸像是有些害怕,脚趾勾了勾,将被它踢开的白布又抓了回去,把它半腐的脚掌再度盖得严严实实。
船停稳后,老道士在宋长青的搀扶下也迈进了渡船之内,自然也看到了船上摆的白布。
宋道长没有看到白布底下尸体先前动弹的一幕,可他却看得出来这些布盖着的尸体的痕迹,再加上四周萦绕着不散的腐尸之气,他自然明白这里摆放的是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他穿着灰白盘扣短褂,寸头都已经花白。
哪怕受了伤,看起来脸色不大好看,可修道之人自有一股不同于普通人的精气神。
再加上他常年与鬼怪打交道,自然对于妖鬼、邪祟有一定的震慑力。
几个拉船的男人对他十分畏惧,在拴套缆绳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老道士的身侧,绕了一大个圈,才上了黑船的。
“老先生是外乡人吧?”
虽说老道士身上透出的对妖鬼的震慑力很强,可相比起宋青小来说,那接待的男人却像是更愿意与老道士亲近:
“这是我们沈庄特有的产业捞尸。”
“捞尸?”
其他下船的人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那男人就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
“是啊。这永清河、洛河之中,对我们来说,可是藏有说不尽的财富呢。”
他看了吴婶一眼,眯了眯眼睛:
“这位应该是沈庄的人了,我闻得出味儿来,可是离家已经很长时间了吧?”
吴婶抱着孙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才好。
按时间算,距她上一回前往沈庄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可听这男人话中的意思,再加上这所谓的特有产业,都令她陌生得很,仿佛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沈庄似的。
“河中有不少尸首,有些大部分是当年李国朝死在此地的部队。”
男人堆着笑脸解说道:
“这些尸体沉在河中也是可惜,我们便想法将其捞起来,将其洗剥干净,再送往城中的尸庄里,由专人炼制,可以变成特殊的劳动力,供我们使唤呢。”
他说到这里,像是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