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初鸢回过神,眼睛氤氲,眼底有了水汽,道:“姐姐要离开我们吗?我舍不得姐姐。”
“舍不得那你跟我一块儿走吧!”
孟氏:“……”
钟初鸢的泪水被逼了回去:“……,啊?”
钟起渊难得耐心地将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钟初鸢努力消化她的话,然后问:“那娘怎么办?”
孟氏也看着钟起渊。
“娘要一起去的话也行。”
孟氏连忙摆手:“我就不去了。”
“娘同意我们去南边了。”钟起渊告诉钟初鸢。
孟氏:“……”
她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挖了个坑等着她跳吧?
孟氏想表达反对的想法很容易,但她知道她反对了也没有用,钟起渊一旦拿定主意便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她也没有再劝。
倒是钟初鸢还牵挂着孟氏,道:“娘一个人在家,生病怎么办,被欺负怎么办?”
“你这么操心,那就留下来吧!”钟起渊不愿多费口舌。
钟初鸢有些恼:“姐姐你为何总是能这般无牵无挂、没心没肺?你便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钟起渊道:“我六岁离家入道观求仙问道,这么多年也从未想过改变我的志向,我的心里只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别人的感受。”
钟初鸢哑口无言,甚至气呼呼地想:姐姐说白了就是自私,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呢?!
但她也十分清楚,多年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让她越发忘记自家姐姐六岁便离家这一过往。回来的这些年姐姐也始终没有放弃自己道士的身份,虽然跟她们一起生活,也以家人相称,但她们并没有那种家人之间才有的牵绊。
姐妹俩第一次发生争执,孟氏的心里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帮谁,但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点都不慌张。
过了会儿,她对钟初鸢道:“去南边看看也好。”
“娘?”钟初鸢讶异地看着她娘亲。
“娘这一生,哪儿都没去过,嫁给你阿耶前只能在家里走动,嫁给你阿耶后又只能在这县城里走动。娘已经不年轻了,天地仿佛就这么大点地方。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还能去看看这秀丽的山河、广阔的天空。”
孟氏看着钟起渊,神情温柔而又郑重,“愿儿从小离家,所以没有被太多的牵绊所束缚着。其实当年若不是我的病,愿儿怕是不会留下来吧?”
钟起渊在点头之际突然停顿了下,而后缓缓点头应道:“是。”
钟初鸢觉得这样的对话未免太没有亲情味了,她所珍视的感情,在钟起渊的眼里却只是束缚她的东西。
想到这儿,她顿时觉得委屈,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你这孩子,哭什么呀?”孟氏忙安慰她。
钟起渊伸手,将她面前的菜移开。
掉哪儿都别掉菜里,还要吃的呢!
钟初鸢:“……”
打人的念头比委屈的心情更加强烈了,她姐姐,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大混蛋!
“比起娘好好地待在家里,你们在外面行走反而更令人担心,娘都还没发愁呢,你倒是牵挂上娘了。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孟氏这么一说,钟初鸢哽咽着,慢慢地止住了眼泪:“好像……有点道理。”
她又问钟起渊,“那我们还回来吗?”
“你有脚,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能回来。”
钟初鸢气呼呼地瞪她。
说句模棱两可的好话哄骗她都不行吗?!
――
翌日,从宛又听到气运之子吐槽钟起渊了:“姐姐真的太坏了,就会欺负我。”
从宛:“……”
那可是个反派boss,本性不坏可无法胜任这个岗位。
从宛问:“那你决定要随她去南边吗?”
钟初鸢点头:“嗯。姐姐说,省得我天天没事做就只会琢磨着嫁人的事,明明之前是她问我的!”
看着气呼呼的气运之子,从宛被逗乐了:“挺好的。”
“其实我也想去别的地方瞧瞧的,但又放心不下娘。”钟初鸢唉声叹气。
从宛道:“孟婶是你的母亲,年长你一辈,见过的人,经历的事太多了,又何须只是个孩子的你操心?”
“是呀,娘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决定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钟初鸢诉说完心事就一身轻松地离去了。过了会儿,从宛回头问:“你也有心事要跟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