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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转眼间,姜秀润就被他拉入了怀里,倒是无甚遮掩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入秋后湖水盈盈,表面的一层明净而碧绿,映衬着蓝天,着实让人的心情能好上一些。
姜秀润靠在凤离梧的怀里,望着湖面竟然也开始放空心神。
前世里这个时候,是她入浣衣局的第二年,而她也被秦诏缠上了,经常被他拉到一边说话,倒是被迫知道了外面的许多事情。
毕竟秦诏每次被派出京城做事时,他都自作多情,生怕她惦念而告知一番。
不过在她的记忆里,并无魏齐边境发生什么盗匪挖掘河堤湮没了郡县这样骇人听闻的大事。
毕竟浣衣局也算内务院的一部分,平时来往的宫内外太监甚多,消息要比一般的民间要灵通许多。
若真有这样的惨剧发生,朝廷一定是要派军队前往肃清的,总要有些动静。
姜秀润从得知凤离梧要处理此地的争端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倒是觉得此事应该很好解决,最后大约是盗匪被剿灭了,并未形成灾祸,所以凤离梧前往,应该也是并无大碍……
姜秀润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她其实也发现自己有些太过关心凤离梧了。
今日浅儿说的那一番话其实也默默地敲了姜秀润的脑瓜一下。
浅儿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年龄其实也没有比自己大上许多,浅儿尚且能冷静自持地看到自己与窦思武之间的差距,不肯轻易放下心防去做白日美梦。
可是她枉活两世,居然好像对凤离梧起了些许的心思。
此时她与他到底是年轻男女,不过是受了情欲的相吸,彼此忍不住莫名吸引而已。
这样单薄的情爱,在权力角逐前不堪一击。
如今凤离梧的宅院里已经是妻妾成群,而在以后的日子里那宅院里的女人只会多不会少。试问一旦凤离梧称帝,不光是诸国的王侯女儿要纳娶,洛安城的大世家也是要招抚以安稳根基。
联姻是最省力而有效的法子了。
红颜最怕迟暮,如今她凭借自己姣好容貌在凤离梧的心内占了一席之地,可是以后呢?当眼角染了岁月风霜,她一个弱国质女凭什么能留住凤离梧的心?
若是如同以前一般,没心没肺倒也罢了,可自己若不控制,只任凭自己如后宅的女子一般处处祈望着男人施舍爱恋,岂不是自找的要伤心伤肺?
这么想着,昨日初逢时的悸动倒是能很好地驱离心头了。她吸了一口气,挂上惯常的笑脸道:“殿下,那粥不喝就要凉了,还是快些用早餐吧。”
当凤离梧坐在大石旁喝粥时,姜秀润轻巧地将小盘子里卤好的牛肉片拨到他的碗里,然后说道:“殿下,您处理此处的事务定要精心凝神,我在边城处呆着反而搅闹您处理公事。而书院那边也要复学了,我倒不如先回了洛安城,免得沐风先生疑虑我为何先折返了反而不回书院。”
当初那影女冒充了她先辞别了先生回去了。如今沐风先生也回京,又因为自己带学生出来却闹出落水意外而伤心自责,生病不起。她作为学生也该是去探望的。
凤离梧听了她的话,没有吭声,只是慢慢地饮完一口稀粥,才道:“你若要早些回京也好,孤会调拨人马护送你回去。不过书院那儿你也莫要去了,回头孤会跟沐风先生打招呼的。”
姜秀润听到这,手里一顿,抬头不解地望着太子,小心翼翼道:“是因为我此番给太子遭来了无妄之灾,殿下准备将我禁足来惩罚我吗?”
凤离梧觉得她的话透着好笑,便道:“你是孤的爱妾,总是这么抛头露面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你若爱学,以后不必去书院,孤请了夫子入府教你便是……过了年,你也大了,就静心在府里调养身子,准备着给孤绵延子嗣吧。”
若说前面的话还好,姜秀润还能秉持着恭谨勉强接受,可是凤离梧随后让她生子的话,着实听得让人心惊肉跳。
她抿了抿嘴低声对凤离梧道:“殿下可忘了当除我不过是替妹妹入门罢了……按理说,我是该叫殿下妹夫的。殿下还未设立正妻,将来能绵延子嗣的也必须是德行兼备,温婉贤淑的女子,秀润自知性情粗浅,实在不配给殿下绵延大齐龙子。”
凤离梧觉得这饭吃不下去了,这女人大清早的是诚心给自己添堵,尤其是那一声妹夫惹得他想再把她拖进帐子里去好好疼一疼自己的大姨子。
于是他挑着眉冷声道:“依着孤看,你这是拿话来鞭挞着孤吧?知你是个爱吃醋的,可也该有个限度。难道孤平时对你不够爱宠吗,试问孤哪里不够疼爱着你,要你这么拿话挤兑着孤?”
姜秀润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多了,的确是不够恭谨。
就一个爱妾而言,凤离梧的确做得无可挑剔。最起码这夜夜不空,便是满府的女子羡慕不来的。
可她在凤离梧的心中,也不过就是个爱妾罢了。合该依附着男人而生,整日在院子里跟一群夫人磨牙斗嘴,争一争短长。
姜秀润在书院里呆了一年,在先生的启发下,见识了大天地,太子府的院子虽大,她却觉得逼仄难捱。
谁知这一场变故,竟然惹得凤离梧的占有欲骤然变强。想要她以后再也不能做男装,只能困于院中。如果真像凤离梧所言,自己有了身孕的话,必定又会惹来后宅女子的妒恨。
那曹溪的背后是强势的皇后,而田姬身后也有洛安权贵敬侯撑腰。
只有她依靠的是男人最单薄不值钱的怜爱,姜秀润自问没有傻透,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儿遭罪,就是死都不会给凤离梧生下孩儿。
想到这一点时,她心念一动,昨日被凤离梧压着几番的云雨,却压根没有服下什么避忌之药,若是一朝不慎珠胎暗结可就要糟糕了。
一会得了空子便要叫浅儿去备买些药物来避忌着。
她这边想着心事,久之不语,那凤离梧便疑心她在耍性子。
若是以前,凤离梧必定要想法子整治下她这莫名娇养出来的脾气。
可是先前姜秀润的失踪,已经让大齐国储冷的铁石心肠熬化成一滩子的水,哪里还冷硬得起来?
虽然疑心她生闷气,但还是放下碗筷揽住了她的肩膀道:“如今怎么学会生闷气不吭声了?孤就是太娇惯着你了,心都跑野了。你若非要去书院,等生下了子嗣,养好身子再去就是了,左右孩儿到时候也有奶娘婆子管,免得你憋闷得闹心。”
她是贪玩惯的,要哄着她大肚子生下孩儿,总是要许一许甜头好处的。
凤离梧自认御才有术,自然是将这恩威并重的法子也用到了心爱女人的身上。
不过姜秀润这边可不是在拿乔儿生气。她自问本钱皆无,不过在洛安城里如履薄冰,走得是步步心惊罢了。
哪里敢跟自己的衣食父母使性子发脾气?
方才不用言语不过是心内想事,一时走神罢了,没想到却被误会成了恃宠而骄,当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当下便硬是挤出笑脸,强颜欢笑地逢迎着凤离梧吃完了饭,才折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这第一件事,就是叫来浅儿,让她赶紧去抓配避子的药材。
浅儿正在折衣服,听闻了姜秀润的话,手里倒是停歇了下来,不无担忧道:“怎么又要吃?以前那配药的郎中可说了,这方子虽然甚是温和,但毕竟透着三分毒性,长期服用可对身子不利。您先前几次来月事,可都是疼得要死要活的。前些日子,又掉入了深潭子里寒了一场,再吃这药,岂不是要损伤了女人的根本?”
姜秀润坐下长叹了一声,她何尝不知那药该停一停,可是昨日跟凤离梧的那一场又凶又猛,若是不补喝了汤药,她的心里没底啊。
浅儿将衣服放进箱子里,一甩脑后的粗辫子道:“您如今也算是得了太子的恩宠,就算真的怀了,生下来又如何?又不是乡下的穷苦人家,将养不起的,依着我看,你与太子在一处的时候,是夜夜不空,老喝那药怎么成?倒不如顺其自然,索性就生下来。若是实在不想要,也别作践自己的身子骨……就磨了太子,让他自己想法子,将种儿甩在地上就是了。”
姜秀润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婢女是个敢说的,可没想到却突然又是神来的一句,当下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可没有那个胆子,要不浅儿得空了,去教教殿下,该是如何甩在地上?”
浅儿合上了箱子,转头看着笑嘻嘻的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依着奴婢看,主子哪是个胆子小的,主意大着呢!偏在殿下的面前总是装得如同耗子见了猫。时间久了,那猫还以为拿捏得耗子服服帖帖呢!若是一遭知了真相,也不知会不会暴怒成一头老虎?”
姜秀润可是招架不住这伶牙俐齿的浅儿,只故意板着脸道:“还不快些去配药!再多嘴,就将你许给窦思武,看看你俩谁是老虎谁是耗子!”
最后,当她们随着车队入了大齐边城后,浅儿到底是配来了汤药给姜秀润服用上了。
而凤离梧也赶着去处理悍匪劫持乡邑,破坏河堤的事情去了。
姜秀润稍事整顿,便轻点了物品,选买了当地的特产准备出发回转京城去探望恩师,再解释自己为何不能继续求学的事宜。
可是没想到,一场惊天变故,却暂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