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被谁给扣上了一副在掌心捂热的金属手铐。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没见过的白色棉开衫,而一旁的袁培身上,亦是套同系列的休闲装。
“啊……”余温眨了眨眼,想起来了夜晚发生的事情。
她眸光眷恋地看去,见袁培脸上浮现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神色。
恍若从前,他们这段青涩的感情囿于世俗琐事的那样。袁培时而会朝阳似的充满希冀,时而又陷入少年的怅惘。
如今是怎么了?
未等余温细想,男人听到起身的动静,靠近揽住她。
一只干燥的大掌抚摸在自己脸上,如同珍重的把玩,让余温格外羞怯。
真是的,要不要这样看着她啊。
老夫老妻的了,还做这一套。
余温正欲开口推却,却听得袁培发出一声低低的喂叹,如若穿梭时光的轻语。
“你真漂亮。”
男人发自内心的赞美,通过低沉带着点痞气的嗓音,笔直地击中余温的胸口。
让她才苏醒的神经,立时被爱人的甜言蜜语晕得找不着北。
余温害羞地扬起唇角,轻轻拍了袁培一下,半跪在软垫上,收拾自己。
她听到了,外面如今很闹。
余温边换衣裳边问:“怎么一回事?”
袁培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微微偏头,整理脑海里繁杂的信息,回答道:“是新一轮的空袭。”
就发生在此时,此地。确切地说,是余温苏醒前的那一瞬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袁培记忆里最鲜活的一部分。
余温眉头微皱。
这座郊区地铁站,恐怕很快就会忙乱起来。
果不其然,嘻哈男和侯闻他们在把那几箱子松母金沙转移到带锁的控制室里之后,便第一时间拉开卷帘门,放外面那些逃难到一半的居民们进来。
硝烟味,血腥味,排泄物的骚味,伴随着近百名被卡在公路上的本地人闯进地下场所,一股脑儿地涌入了闭塞的地铁站。
余温不禁掩住了鼻子,却毫不犹豫地从她的库存里取出纱布、酒精等医用品,加入救助民众的行列中。
她,嘻哈男,地铁工作人员,包括这些逃亡者们一起,都是统一战线上的人。
如果他们不守望相助,难道,要指望外面那些驱使着炮弹坠落的敌人们,来施以可怜吗?
不过余温没有想到的是,这样忙乱的救助、收纳与组织工作,和外面的空袭一样,竟足足持续了一个星期,昼夜不停。
中间的日子里,她和袁培忙碌得,甚至连抽出空喝口水的功夫都要找不出来。
余温知道,这还算好的。
如果不能够有效的反击,敌军空袭有时甚至会持续数月之久,从炎炎夏日,一直炸到冰天雪地。
比起那些身负重伤,亲友罹难的人来说,她在简陋的地铁站里依靠着小帐篷蜗居些日子,已经算是最佳的状况。
到了10号的时候,轰炸的频率明显降低。
大多数民众都躲藏到了地下场所,也有的主动回归陆地,试图重新恢复往日的生活。
余温靠在袁培怀里,偷得半日闲,和男友规划着他们的将来:“我们在赛格纳斯找一个偏僻的乡村,买上一幢小院,当作新家吧,就像在桃花源一样。”
通常来说,比起市区,城郊的乡镇都不会受到那么严重的袭击,甚至百姓们还能过上相对平和的日子。
袁培揽着女友,听到她描述的桃花源,只当是在夸张,不觉轻笑出了声:“好。”
“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就依你的。”
余温本来眼含着简单的希望,听到这话,不由眉头微蹙。
她并不记得,袁培有什么当下需要完成的工作。
难道……是救援任务?
正要抬头问去,余温却听得自二人的腕间、地铁站里、甚至是室外,都传来了久违的警报声。
“呜――”
是那样得响亮,悦耳。穿过云层,洗去了半个月来笼罩在赛格纳斯天空上的阴霾。
足足三分钟的解除警报声,阔别而至。
它意味着空袭终于结束,人防工程的大门再次打开,人们被允许自由地回到陆地上,重新拥抱生活。
笑脸出现在每个人的面容上。
余温和袁培踏上地面,一出来,险些没有适应过来刺目直射的日光。
袁培拍了拍手臂,目光眺望向城市的北方,落在那座仍旧完好的玻璃大厦上。
印象里,那明明是他的工作地点无疑,却不知怎么,令人生出了一种疏离的情绪。
“呼……”余温贪婪地深深嗅着清新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