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忽然的,
她柔软微凉的唇瓣贴着他的,
魏昭灵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护住她的腰,可那种闻着清香却实则酸涩的味道令他在这一刻有些发懵。
窗外的天色黯淡浓深,这夏夜的风都带着些燥热的温度。
这霓虹的灯影蔓延出去,照着这个城市的夜更显五光十色,但这热闹缤纷的光影却并未绵延至城郊的赵家。
楚沅离开后,赵松庭便又回到了书房里。
他久久地坐在椅子上,桌面上台灯的光照着他的脸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不断地按着手里的打火机,擦出火焰又瞬间盖灭,如此重复许多次。
窗帘半开着,那落地窗分明是被月光照出了一片清莹莹的影子,但却又在忽然之间添了些扭曲的阴影。
骨骼扭动发出的脆响在这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那窗外怪异张扬的影子浸透了窗,慢慢地凝成了一抹漆黑的人影,就凭空出现在了这间寂静的书房里。
那影子每走一步,骨骼就会咯吱作响。
“你失败了。”
那影子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程序错乱的机器人一般,咬字都是僵硬的。
“我已经尽力了。”
赵松庭面上连一丝神情变化也无,也没有回头看他。
“怎么?你想放弃了?”影子嘲讽似的笑一声,“你不会真的相信,魏昭灵他会舍得放弃这外面的世界吧?”
“现在我手里也没有什么大的筹码了,”
赵松庭看着自己打火机擦出的火苗被房间里不知从何处来的阴冷的风吹熄,他平静的说,“我相信楚沅,她能保我赵家,我自然也没有跟夜阑王作对的理由了。”
“赵松庭,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跟我合作了?”那影子的声音僵硬,却也能听出几分语气里的不悦。
“合作是相互的,你给了我结界背面的消息,我也帮你延续了生命,但你没什么可以帮我的了,我也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帮你的了。”赵松庭将打火机搁在桌上,仍没有回头去看那道混沌的影子。
这书房里一时静得有些诡秘,阴冷的风在房间里四处流窜,连桌上台灯的光都变得一闪一闪的。
那影子发出低低的冷笑声,无端有些渗人。
赵松庭忽然被无形的气流掐住脖颈,他骤然瞪大双眼要使出异能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你的能力怎么会……”他艰难开口,却没有将话说完整。
“赵松庭,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惜啊,你还是输给了魏昭灵……”影子在他身后轻叹着,好似在惋惜,“你怎么可以输给他呢?”
“他那样的人,最善心计,千年前是这样,想不到复生之后,他也还是如此。”
影子好似自言自语,“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等着他走上末路,可偏偏,他竟然还灭了宣国。”
赵松庭的脸已经涨得发紫,他仰着头,一双眼睛里映出来那混沌光色里半边白骨半边人皮的一张脸,他听到那影子轻声道:“你说得对,你确实对我没什么用了,”
“既然没用,那你就该死了。”
殷红的鲜血迸溅出来,洒在台灯的灯罩上映出斑驳的颜色。
赵松庭脖颈间多出一道狰狞的伤口,靠在椅子上,那双眼瞳已经变得涣散无光。
而书房里一片寂静,再照不见什么阴暗的影子,只有落地窗外铺散进来的一片月光银白如旧。
第85章 万般红尘味 早知苦果,也心甘情愿地吃……
京都赵家的家主赵松庭深夜惨死在自己家的书房里, 还是家里的管事一大早去敲门却很久都听不见里头有声音,叫人来撞开门才发现的。
赵松庭死状极惨,脖颈几乎都快被割断, 赵凭霜只看了一眼就当场晕了过去。
赵凭霜被扶到沙发上躺着, 客厅里满是繁杂急促的脚步声,她的两个哥哥吵得不可开交。
“一定是夜阑王!除了他还能有谁!”赵凭月性子急躁, 又亲眼见了自己父亲的死状,他此刻已经完全无法冷静, “哥, 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凭月, 你先冷静点, 是不是夜阑王还不一定。”赵凭风脑子里还有些发懵,他到现在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父亲已经离开的事实。
赵松庭一出事, 赵家所有的人都赶来了大宅,这偌大的客厅也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显得拥挤起来。
“大家不要慌,这当务之急, 还是要先决定新任的家主才是,否则世家松散, 还怎么去对付夜阑王?”
说话的是赵家的二爷, 赵松庭的二叔, 他拄着拐坐在沙发上, 端得是一副沉稳的样子。
穿着墨绿旗袍的中年女人才见了自己二哥的遗容, 此刻一双眼睛都是泛红的, 大约是察觉到了赵家二爷的意思, 她便柳眉一蹙,径自开口:“二叔,这继任家主的位置还用商量吗?凭风是松庭的长子, 理应由他来继承。”
她是赵松庭的三妹,也就是赵凭风三兄妹的亲姑姑。
“青竹,你这话不对吧?松庭他早前也不是大哥选定的。”赵家二爷的妻子不咸不淡地反驳了一句。
“那是我二哥靠自己争取的!这赵家还有谁比我二哥优秀?现在他才刚过身,二叔二婶你们就惦记上了家主的位子,这是不是有些太让人心寒了?!”赵青竹一向跟那讲话尖酸的二婶不对付,此刻又因为赵松庭的死,她的情绪也变得十分不稳定,听出了他们这对老夫妻的弦外之音,她就有些压不住火了。
她的大哥赵松云不成器,老太爷去时赵家出了好大的乱子,赵松云没处理好不说,反倒还添了把火,后来赵松云和外头有特殊能力的散户为着个女人争来争去,最后还丢了命。
要不是赵松庭关键时刻站出来稳住了局面,或许当初赵家就保不住世家之首的位置了。
“青竹,咱们赵家这么一大家子人,其他世家可都看着咱们呢,要不是松庭走得匆忙,什么话也没留,我们哪里用得着这么着急?”那赵二爷秉着一副为大局着想的姿态。
赵凭霜才清醒过来就正好听到她那位二叔公的这番话,她看着客厅里那么多熟悉的面孔,她慢慢地坐起来,好像脑海里还是父亲死去的样子,她浑身冰凉,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有点干涩:“叔公,您能先别说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