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玉清一时嘴快,“那我去你家吃饭吧!”
他说得很理直气壮,且成功地引起了楚沅的注意,她停下脚步,终于将目光移到一直紧跟着她的这个少年的脸上,“你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我们没那么熟,你不要烦我。”
可即便是她这么说了,简玉清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我之前问你城郊的事,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和我小叔,还有赵凭霜,我们三个仅仅只是觉得你厉害,真的!楚沅,我们都有家族传承的异能,但是我们现在还远远达不到你那样的水平,我听到我爷爷说那几个都是能力超强的家伙,你却很轻松地就把他们彻底送走,我真挺佩服你的!”简玉清像个非要堵在她耳朵边的喇叭似的,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楚沅掏了掏耳朵,皱起眉头刚要说什么,可她却忽然想起钟雪岚。
她一顿,双手抓着书包肩带,状似不经意地打断旁边还在说个不停的话痨,“你三婶婶的事,你知道多少?”
“三婶婶?”简玉清乍一听她提起钟雪岚,他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一下。
“对不起啊楚沅,我三婶婶她精神不好,好像从七八年前就已经这样了,她平常都住在小洋楼上,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她几面,她总是神神秘秘疯疯癫癫的,但就是这样,我三叔也还是特别爱她。”
“三叔出意外死了,她的精神也变得更不好了,后来平韵出了事,她的脑子就更不清醒了。”
“我看她胸前别着一枚蜂鸟胸针,我还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挺特别的。”楚沅听了他的话,又提起那枚白玉胸针。
“哦,那个啊,那应该是三婶婶她的家徽?我母亲说她从来都不肯拿下来,但是我问母亲,三婶婶的家在哪儿,她也答不上来,好像三婶婶是我三叔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
简玉清对他这位三婶婶的来历也所知甚少,也许最清楚的,应该就是他那位已经去世的三叔了。
“哦。”楚沅静静地听他说完,才点了点头应一声。
简玉清也到底没有真的跟着楚沅去她家吃饭,楚沅走回巷子里,走上阶梯伸手推开木门,里头传来的京戏声音就越发清晰。
“不是去同学家学习吗?回来这么快?”坐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晃来晃去的聂初文掀着眼皮看到她,还挺惊讶。
“嗯……”楚沅懒懒地应一声,“老聂头,我饿了。”
涂月满在屋里听到她的声音,就探头出来,“沅沅饿了?我这就做饭去。”
今天晚饭吃得早了一些,楚沅吃完就照往常一样上楼做作业,时间到了九点半时,淡金色的光幕被她手腕上凤镯里乍现的金丝牵引出来。
她正想走进去,却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上。
楚沅抬头,正好看见魏昭灵的脸。
她想起昨天晚上眼前的这个人面无表情地提着栽进他怀里的她的后领,把她扔回了对面的软垫上。
楚沅往后退了两步,看他从光幕的另一边走过来,不由开口道,“你今天终于肯过来啦?”
魏昭灵穿着款式简约的休闲装,戴了顶帽子,帽檐半遮住了明亮的灯光,他流畅漂亮的下颌线条却显露分明。
“只是来看看。”他迎上她的目光,语气不咸不淡的。
“看什么?”
楚沅好奇地问他。
“看看你,”他说着,一双凤眸微微弯起,竟也好像在一瞬间染了些柔和动人的春色似的。
他的尾音刻意拖得长了些,而楚沅的神思都好像随着他这样的情态和声音恍惚了一下。
好像心跳漏了一拍。
“到底有多惨。”
可下一秒,他的下半句话又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让她骤然从奇怪的神思里惊醒,她有点气不过,“……我们两个人间惨剧就别互相伤害了吧?”
“你是来找钟雪岚的吧?”楚沅想起钟家的事,她也就反应过来,“我今天问简玉清了,他说钟雪岚是他三叔从外面捡回来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她如果真的是钟雪曦的姐姐,那她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是楚沅始终想不明白的事。
魏昭灵的反应很平淡,“既然你与孤都能借助龙凤双镯来去自如,旁人也自然有他们的办法。”
楚沅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魏昭灵忽然上前两步,同她靠得很近。
下一刻,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再挥手将窗户彻底打开,然后便带着她飞身从窗户一跃而出。
银白的月华里,簇簇春花的影子还很朦胧。
楼下是电视嘈杂的声音,偶尔夹杂几声涂月满和聂初文的笑声,他们从未察觉,有一双人影从二楼的窗户掠过树梢,飞入云霄。
迎面的风几乎吹得楚沅眼眶发酸,她根本看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儿,只觉得身体一直是腾空的。
魏昭灵的手里捏着一枚蜂鸟胸针,那是刘瑜从钟雪曦那里拿来的,凭借这上面的气息,他很轻松地便找到了另一枚蜂鸟胸针的所在。
他们两人落在白色小洋楼二楼的阳台上,楚沅揉了揉像进了辣椒水的眼睛,才看清那玻璃门。
魏昭灵手指微屈,强烈的气流将其推开,他率先走了进去。
夜风吹动深色的窗帘,睡在床上的女人猛地睁开一双空洞的眼睛,在不甚明亮的卧室里,她借着阳台外洒进来的微弱光线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
她抓着被子坐起来,本能地往后缩。
可是淡色的流光在她眼前如同一簇火苗一般燃起,映照在她的瞳孔里,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动弹。
她微弱的异能根本没有办法抵抗这种强大的威压。
那火苗骤然浸入她的眉心。
“怎么样?”楚沅看魏昭灵收了手,忙问道。
“有人剥夺了她的异能。”
魏昭灵微微蹙眉,他的目光停留在床上那个已经失去意识的女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