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万钧停下身形,却任旧背对着他。璀璨的金光之中,他神色冷漠,眼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白……白万钧……”
邪冰芷的小脸有些紧张,那璀璨的金光传来了可怖的波动,这一拳,一定是石破天惊的一击,他应当好好应对。
“撼天拳!”
金光如同奔腾的野马,这一瞬,猩红的光芒以白万钧为中心,扩散到了方圆数十米。不可一世的金光,突然静止了。连同周围一些看戏的剑修,妖魔,全都在一瞬彻彻底底地静止了下来。
风停了,飘落的树叶停止在空中,细小的灰尘在众人眼前飘荡,一切都静止了。
白万钧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漂浮在了白千鸿的身边。
白千鸿瞪大了眼睛,身体好像陷入了泥潭一般,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死死夹住,一丝一毫也无法动弹。
白万钧缓缓抬起手臂,落在白千鸿的肩膀上。
“太弱了,简直弱到了用一根手指就能拿捏死你的程度。”
白万钧漠然地注视着前方,他甚至没有去看白千鸿一眼,他缓缓俯身在他的耳边。
“修真界不是你这种废物该呆的地方,不要污我眼睛,给我死远一点。”
话音一落,浓郁的黑芒冲出手掌,将白千鸿砸在地上,然后轰然爆开。
静止的世界恢复了正常,冲射而出的金光被王元墟抬手一把抓碎,白万钧飞出仙穹派道门口,站在邪冰芷的身旁。
他抬头看着仙穹剑派的几位长老,眼神凌厉,入木三分,好似要将他们刻在骨子里一般,最终,目光落在了云霄子身上。
“道魔同存,本身就是个笑话。既然对立,就该分个生死。今日之后,白万钧与道门势不两立,你仙穹剑派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云霄子冷声道:“不过一个残魂,也敢大放厥词。”
白万钧咧嘴邪笑,双手抱拳,道:“有些话,只能现在说。下次出现在仙穹剑派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云霄掌门,诸位长老,珍重,奉劝好好修行,莫等白万钧再来之时,寿命耗尽化为一摊白骨。”
几位长老届是面色一沉,百花元君轻哼道:“毛头小子,侥幸得命,便滚远一些。”
白万钧大笑三声,化为一道黑芒,转身向着远方飞去,百妖山和禁地的妖魔纷纷跟在他的身后,无涯派几位长老也转身离开。
邪道元瞥了一眼云霄子,道:“你我胜负,便留在下次。
“白——万——钧——”
白千鸿捂着肩头,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白万钧随着满天魔影渐渐远去。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晃三日过去。
三日时间,众人才知,并非只有无涯派大肆进攻仙穹剑派,仙音派、异兽门同样受到了百炼妖和驱尸门的进攻,魔道三门同一时间进攻道门三派,异兽门封印凶兽饕餮被驱尸门夺走,仙音派音弦长老阵亡,门派至宝之一的幻音铃被百炼妖抢夺。
几百年来,正邪门派相安无事,正邪突然交战,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充斥在整个修真界。
九峒山。
寒雨知走进房门,屋内空荡荡一片,只有一柄无上飞剑放在墙角。她默默将饭菜放在桌上,转身走出了屋子。
“师弟去思过崖了。”
张百岁一手撑着脑袋,无聊地看着寒雨知。
寒雨知微微颔首,张百岁轻叹一声,道:“四师姐,你还是我认识的四师姐吗?”
寒雨知微微一怔,面露疑惑。
张百岁面色复杂地道:“当初你可是九天之上的仙女,烟火不染,五谷不进,小师弟见了你忐忐忑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如今再看。你们却完全反了过来。你像个仆人一样对他无微不至,哪还有当初一丝一毫的仙子模样。”
寒雨知轻声道:“我怎么想,怎么做,向来如此。”说罢,她纵身一跃,飞到老槐树上,盘膝修炼。
张百岁点点头,“的确。人还是原来的人,山还是原来的山。那到底,是什么不同了?”
许久之后,他轻轻摇头,“也许是时间吧。但愿小师弟,能渡过此劫。”
……
思过崖。
“秋蝉,放在门口就好了。”
李蒹葭望着不远处的墙壁淡淡地回道,墙壁之上铁画银钩一个“静”字。
那人走了几步,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坐到了她的身后。
李蒹葭微微一怔,回过头去,面色涌出一股喜色,但稍一犹豫,却又咬紧下唇,眼神复杂。
“小师兄。”
“怎么,不愿看到我?”
李蒹葭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雪白的头发上,心中一痛,“你……是来诘问我的?”
白千鸿漠然不语,他的眼睛依旧如湖泊一样明亮,却再没了往日纯真,反而散发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李蒹葭毫无畏惧地凝视着他,“你不说话,就一定是这么想的。但小师兄,哪怕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旧会瞒着你,如果可以,我希望瞒你一万年,直到你我都耗寿命,身死道消,我也不会对你说出事情的真相。蒹葭知道,这些话可能会让小师兄更加远离蒹葭,但蒹葭不悔。”
白千鸿长叹口气吗,起身道:“你多想了,我只是来看你一眼,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白千鸿转身向门口走去。
“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白千鸿脚步一停,站在洞口。
李蒹葭低垂着头,神色复杂。
“我二哥,为了皇储,杀了大哥、四妹、五弟,只剩下了六妹一个。”
白千鸿缓缓回过头来,李蒹葭勉强冲他露出一抹笑容,“既是亲人,也是仇人。”
李蒹葭起身坐到石凳上,倒下一杯茶水,“小师兄,陪蒹葭说说话吧。”
她抬起头,目光中除了祈求,还有一抹熟悉的沉痛。
白千鸿坐在石凳上,蒹葭道:“就算小师兄不来,我也会出去找你的。今日小师兄出现,我既高兴,却也难过。”
“为何。”
李蒹葭黯然道:“难过是因为你要走了,高兴,是因为你最后能来看我,证明蒹葭在小师兄心中并非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