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马房，草料混合马粪的气味窜入鼻孔，激得季笙一口气喘不上来。屎就是屎，不管是吃素还是吃荤，拉出来都一样臭。

　　不过任何环境，人只要呆的时间够长，机体官能对环境因素的反射就会逐渐弱化，这叫适应。

　　而季笙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

　　老火是那天在餐厅见过的黑瘦老头，话很少，只交代季笙要在马群回栏之前把马粪清掉，又指了指工具房的位置，走开了。

　　季笙也不说什么，去工具房拿铲子和推车，开始干活。

　　马粪铲到推车里之后，要推去马房后面的堆肥房里倒，用来堆肥种树养花。季笙本以为马粪已经很臭了，想不到推开堆肥房的那一刻，她差点没窒息。

　　等缓过来，她把堆肥房门关上，站在一个泳池那么大的堆肥池边，用力嗅上几分钟，克服了。

　　慕以南在马场北边牵着赤豆散步，赤豆不时停下低头吃两口青草。

　　他手中握着一根特制的细金属杆子，杆子尾端有一节锥管机关，他把杆子的尾端插入松软的草地，杆子没入地下半米左右，手指扣下扳机，手心传来震动，在地下，看不见的地方，杆子尾端在机关原理下继续往下伸长，继续深入两米左右的泥土。

　　松开扳机，杆子往回收缩，锥管中带回一小节地下两米多的土质。

　　每天早晨骑马，慕以南都拿这金属杆在林场范围内戳一小节泥土带回别墅，晚些时候会把自己关在西栋的实验房研究一会土质。

　　庄园里的人都知道慕以南除了爱马，还有研究土质的爱好。他大学虽然应老先生老夫人的要求学了经济学，但自己又另外修了地质学的课程，拿到双学位，而且发表过几篇挺像样的地质方面的论文。

　　除了马和地质学，他还喜欢栽树种花，园子里的树种些什么，花怎么种能长得好，他比聘过来管理林场和花圃的专业人士还专业。

　　海湖庄园是他太爷爷一代建起来的，起初只是个小小伐木场，逐渐扩建成如今样貌，成为慕家的休养庄园。这是慕以南从小生活的地方，他很用心维护，一草一木尽在把握。

　　慕老先生和慕老太太住在庄园的时间反而不多，两人大部分时间在国外休养，回国也住在龙城东区的观海别墅多，一年之中到海湖庄园来住的日子也就十天半月。

　　慕老夫人嫌海湖庄园这边的马越养越多，味道不好。可养马骑马是慕以南的爱好，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老火过去时，慕以南正牵马往回走。

　　“你交代给她的活，她有说什么？”慕以南问。

　　老火摇摇头：“没说什么，挺自觉的，干活也挺卖力。堆肥房的味道我都受不了，她在里面待了好长时间。”

　　慕以南眉头微耸，眸光沉下：“白天别让她歇，尽量找活给她干。”

　　老火点点头：“知道了。”

　　“怎么不见紫竹？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草场吗？我回来路上没见着她。”慕以南说着往草场那边望去。

　　远处草场映着林木和远山，层次推远，嫩绿的草，翠绿的林，墨绿的山，隐约见几匹马在林边草地悠闲吃草。

　　“她往马房那边去了。”老火跟在身边说，离着点距离，近了赤豆会焦虑。

　　“往马房去？你是说她……”慕以南神色一凛。

　　老火点点头：“褚克被捅一刀，她也想去会会，你不让，她忍几天了，我劝不住她。”

　　慕以南难得地黑脸：“说了让她别去，怎么就是不听。”

　　说着已翻身上马，马靴打马往马房方向，带起一阵疾风。

　　老火怔忪，想起褚克被捅一刀现在还下不来床，也急急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