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热气熏人。
慕以南看了眼空调制热,已开到最高值3°。春日回暖,并不冷,加上他体格抗寒,入夜也只穿衬衫外搭件灰色密纹西装马甲。
以致进屋之后觉得燥热扑面,手不自觉扯了扯领带。
床上没人,被子堆在床边,走近了发现季笙蜷缩在地上,像只小动物把被子卷成窝。双手紧紧搂抱住膝盖,身子可见的颤抖。
“你怎么了?”
慕以南伸手过去,触到她手臂时。发现她身体冷得像个冰块,身体表面,细看之下竟析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周围被褥地毯全湿了,3°的温度也不能给她驱寒。
“疼……你别碰我。”
季笙动了动,往后缩着身子。一张脸自手臂里抬起,脸色惨白,覆着层冰霜,头发湿湿嗒嗒地粘在头上脸上,加上那双锋利的眸子,乍看十分惊悚。
“冷。”她又吐出个字,把头鸵鸟一样埋回去,继续颤抖。
难道是和绿色液体子弹有关?
慕以南拧眉,伸手拨开她衣领,看到她白皙单薄的肩膀上有蛛网状的青绿痕迹,像只蜘蛛覆在她肩头吸血,青绿中透着丝丝血红。
不行,她身上的白霜结得更厚了。
屋里的温度还不够高。
蜷缩成一团的季笙正发出喃喃之音,声音很弱,且带着颤音。
慕以南凑近了听,听出来了,她在念人名,冷得牙齿上下打架。听起来像在咬牙切齿,也可能真的在咬牙切齿——
“阮琳、方雄、季韫廷、季韫中、季航、季欢、官堂……还有你们,我,现在,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会,把你们,一个个。揪出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啊……”
人已被慕以南伸手揽抱起来,伴随着她的痛叫,还有咔咔疑是骨折的声响,慕以南顾不得那么多。
她的身体太冷,被冻得像冰块一样硬。碰到就疼,刚才的声响是她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冰住了,被迫伸展时发出的声音。
“疼,好疼……”
她缩在慕以南怀里,仿佛要碎裂掉。
慕以南紧紧凝着眉。动作尽量轻,快,把她抱下楼,直往书房去,把季笙放到壁炉前,他动作麻利地升起火来。
火升起来后,他走到门边反锁,扯过沙发上两条毯子,把季笙像蝉蛹一样裹着。轻轻推到壁炉边,火光映着她半边脸,瞬间嗞嗞地化开她身上的白霜。水汽自她身体里蒸发出来。
慕以南挨着壁炉太近,已热得不行,伸手揪掉领带。脱掉西装马甲,又接连解开几个纽扣,看到季笙挣扎了下,在毯子里露出白玉般的锁骨,他觉得更燥热了些。
但不敢离太远,怕火燎了季笙,有几次,她蠕动着似乎要往壁炉的火堆里爬,被他给揪了回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蹲在旁边,盯着她被火光映得绯红的脸,喃喃问一句。
近距离细看,发现她五官很美。
起身要走。白玉般的手臂伸出来,揪住他的裤脚。
“妈。”
谁是你妈啊。慕以南沉眉。
“妈,不要走,我好想你……”
慕以南身子顿了顿,扭头回去,看见季笙似是睡梦中呻吟。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自她紧闭的长睫阴影下滑落。
如流星划过白夜,嗞一声被炉火洇干,留下浅浅一道泪痕。
慕以南拖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守着,火光烘烤得他满身汗。
他不自觉伸手出去,即将要触到她的脸时,她翻个身又要往火堆里钻,他赶紧把她扯回来,人顺势躺下,索性把她搂在怀里。
人还是冷的,但比之前好很多,肩头的蛛网状青绿痕纹也褪淡一些。抱着她,他身体的热得到她散发的凉意缓解,甚是舒服,突然不想松手了。
他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季笙,她嘴角小恶魔般地轻轻一勾,笑容又迅速隐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