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被罗仝拖扯过来,扭着身子不情愿地大声喊叫,尖声刺耳:“哥你干嘛,你放开我,是她欺负我在先,我不会跟她道歉。”
喊着竟嚎啕哭起来:“你还是不是我哥,有人欺负你妹妹,你反帮着她,我做错什么了?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给人当用人。叫人低看吗?还不是你,打打杀杀,爸妈都被你害死了。你还害我书都没得读。”
罗仝浑身一僵,又气又忿,咬牙咬得粗脖子上青筋暴起,喝她:“闭嘴,快先跟季小姐道歉,好好道歉。”已把人拖到季笙面前。
阿秀破罐破摔。整个儿扑到地上大哭,涕泪横流,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孔狼狈狰狞:“我不,我不跟她道歉,她算什么东西,也配。”
季笙冷冷看阿秀,手上脸上有些擦伤,发丝凌乱,被赤豆驮着疯驰时,扎头发的圈绳和发夹全甩飞了,风从背后刮来,乱发裹着她阴恻恻的脸。
“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她用手不紧不慢笼着发丝,纤细苍白的手指,因为瘦而显得越发细长,手指插笼在发丝里,丝丝整理,语气平和中透着只有罗仝察觉得到的阴冷。
罗仝上前来。低垂着头:“季小姐,我妹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我替她向你道歉,今天的事,实在对不起。”
见季笙弯腰伸手过来,他头皮一震,双脚硬撑着没敢挪动,手指动了。不自觉想要往腰后插着的枪。
却见季笙伸手拾起他脚边的一小节干树枝,她吹了吹树枝上的灰尘,缠卷发丝在头顶成个球髻,慢慢地把树枝推入固定。
两鬓头发盘得有些紧,使她眼神看起来更加凌厉骇人,眼睫一张一合间,她的目光略过罗仝,扫在趴伏地上抹泪的阿秀身上:“说呗,我怎么欺负你了?说来听听。越详细越好。”
阿秀仰起头,风迷了眼,草渣滓飞到嘴角,她呸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你嚣张,凭什么你要被当个客人对待,凭什么你可以住客房。还要我们来打扫,给你端茶倒水,你算什么东西?”说着抓起一把泥土。
“阿秀!”
罗仝沉厚声音喝着,来不及阻止,泥土已砸撒在季笙身上脸上。
泥土中混着一块小石子,擦过她的下颚,化出一道细细血丝。
“你这是干什么!在海湖庄园你能有多辛苦?你做什么苦活累活了?好吃好喝,不用逃亡,不比我们以前的日子好。你怎么不知足?”罗仝用力扯起阿秀,扬手要打。
“等等。”季笙幽幽开口。
她也不去扫身上的泥土,本来在马房跟赤豆那匹疯马恶战。就很脏了,白衬衣脏得不能看,多点泥土也没啥。但她手指轻轻滑过下颚伤口,轻笑一声,抬步上前。
动作太快,罗仝没看清,听得响亮的一声“啪”,阿秀已被甩了个巴掌,甩得登时晕头转向,头歪靠一边,身子也跟着倾了倾,要不是他伸手去扶拽,阿秀已跌到地上。
“这是打你扎伤赤豆,害我差点被踢伤的。”
兄妹两都没回过神。“啪”一声,又一巴掌甩上阿秀的脸。
“这是打你弄伤我脸的。”
阿秀被打得站不稳,神思恍惚,两边脸颊登时冒红,嘴巴肿起。
“季小姐!”
季笙第三次扬手,手腕已被人阻住。罗仝咬牙切齿,已拔枪出来,恨恨瞪着季笙,瞪得双目赤红,那意思很明确:你敢再动我妹一下,我开枪了。
“罗仝,收枪。”
慕以南从后面步上来,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处理了下赤豆的伤,不过眨眼功夫,事态已发展成这样,不由眉目深凝。
他低估了季笙把人逼上绝路的能力。
黑洞洞的枪头指着季笙额头,她面色不动,反轻笑,扬眉看着罗仝,往前跨一步,直让冰冷的枪头顶住自己的眉心,邪气横生:“手稳点,别抖,开枪啊。反正今日你们兄妹两个,总要死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