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一场睡过了头的梦
顾寒慕眼里那点微末的光,在唐凡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熄灭了下去。
“和你闹是舍不得放弃......
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放人家一条生路......”
这些字眼在他脑海里乱窜,打破了他最后的一点期冀。
他这才有点明白,为什么密码锁没有变。
因为那些都是喜欢啊。希望他哄她、在意她的喜欢。
可如果喜欢不存在了,那何必再去改什么密码?
这个人怎么样,你都不会在意了。
更何况,她还想让自己看到这封信。
这封要和自己彻彻底底,一了百了的信......
顾寒慕在黑暗中,看着光占领每一个角落,又看着黑暗一寸寸吃掉光。
而离开他的人却没有回来,他也始终游荡在无边的夜色中,找不到光的边墙。
顾寒慕请了几天假,唐凡和余然去找他都吃了闭门羹,电话也不接。
第七天,唐凡终于在公司看到顾寒慕的时候,很是意外了下。
除了眼下的青色,和眼中的红血丝重了些。
他甚至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胡渣邋遢,颓废消极的顾寒慕出现。
相反,顾寒慕显得比平日更加沉静寡言了。
但他知道顾寒慕在找她,眼下的冷清都是他的掩饰和克制,掩饰他濒临崩溃的焦躁。
可顾寒慕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他的小心谨慎,已夏和他共同认识的同事朋友本就不多。
辉月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人现在又不在国内。
顾寒慕打给她,她也只说已夏没和她说会去哪儿。
这次,已夏大概是为了防着顾寒慕,所以即便是相熟的同事,也只知道已夏辞职了。
至于具体去哪里,去做什么了,大家都毫不知情。
他居然,真的找不到她.......
安尹那里他肯定是要去的,也知道肯定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有想过向安尹说出她弟弟的事,用这个人情来换已夏的消息。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已夏曾经交代过他,绝对不要让安尹知道真相!
他已经有太多事,答应她却没有做到。
至少这一件,别再让她失望了吧......
安尹从一开始的怒极大骂,到后来的冷嘲热讽,最后就只当他是空气漠视他。
还吩咐员工只要是他来,点的东西都按双倍收钱。
顾寒慕根本不放在心上,有一天,索性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张卡。
让他们以后直接从里面结账,钱不够了就告诉他,他会再续。
安尹让秀秀去查过卡里的余额,秀秀回来,一脸震惊地说卡里有五万。
几个员工凑在一起,感叹这客人真豪气。
平时来得也不算很频繁,而且也不热衷喝什么稀有名茶。
预付这么多钱,感觉能把自己喝成一棵茶树啊,真是人傻钱多......
安尹看着卡背面已夏的生日,心下冷笑。
不管是真后悔愧疚,还是做戏博同情,想骗她说出已夏的去向。
都不过是想花钱,给自己一点安慰吧?
事已至此,又何必到了今天这一步,又做出情深的模样?
她把卡随手扔进柜台抽屉里,无动于衷地扭头去了厨房。
虽然安尹有特意交代过店里的员工,不管顾寒慕向她们打听什么,都不许多说。
可顾寒慕依旧每个月有空,就会去茶馆坐坐。
有时略坐一会儿就会走,有时能看着院子发呆,枯坐一下午。
他总是想,也许哪天他坐着坐着,就能看见那个女人娇俏的身影,从影壁后冒出来。
对他笑着说:“我回来了,好久不见。我原谅你了。”
顾寒慕心头苦笑,他平时总是念叨已夏,说她做事散漫拖拉,不够细致。
她难得细致了一回,居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了防着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那些道理说的果然没错,一个人的那些散漫不防备,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喜欢。
只有喜欢,才愿意毫不保留地打开自己。
而当你不肯再喜欢,自然就有了防备之心,知道要保护自己。
顾寒慕真的找不到慕已夏,她仿佛从他的生活里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好像她的存在,只是他的一场梦。
而他,好像睡过了头......
光阴似水,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几乎都不能察觉出顾寒慕的这些波动。
他渐渐冷静下来,不再各方打探,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顾寒慕和平日一样,飞行,开会,运动。
在洛瑜回来的日子里,扮演她需要的角色。
他只是越来越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也毫无兴趣。
吃饭,工作,睡觉,一切都变得不过是等因奉此。
每班要和他一起配合的机组乘务组,都有些小心翼翼。
其实顾机长并不刁难人,也不提过分要求。
对一起飞行的副驾驶虽然要求严格,但也并不无故苛责。
他只是对飞行这件事本身,变得要求越来越严格。
而对此外的一切人和事,又太没兴趣了一些而已。
可大家就还都是默默怕他,因为他实在太不苟言笑了。
别说开玩笑,除了基本工作交流,几乎没有闲聊。
有人带着些讽刺地议论:
顾机长是不是得了面部表情僵硬症?还是记忆衰退,忘了人是可以笑的?
......
“你这个行李牌挺好看的啊,在哪买的啊?”
顾寒慕踏进机舱门的时候,两个挺年轻的乘务员正在闲聊。
他闻声,扫了眼那名乘务员包上挂着的行李牌。
浅蓝色的云朵造型,上面绣着个飞机。
公司规定,是不允许在箱包上挂这些饰物的。
他抬头看了眼一脸惊慌的小姑娘,也没说话,径直进了驾驶舱。
“咚咚咚~”
响起了敲门声,还在地面准备阶段,驾驶舱门并没有关。
顾寒慕没有回头,依旧低头看手里的资料,只是淡淡开口:
“进。”
“那,那个,机长,对不起。”
有个支支吾吾,还有些胆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知道公司规定不允许在包上挂那些挂件,但那个是我刚飞的时候,我教员送我的。
她人特别好,可后来辞职了,所以我没舍得摘......”
说话的,是刚才门口那个小乘务员。
顾寒慕没有回头,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事。
刚才无非是看那个行李牌觉得有点眼熟,才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又吓着人家小姑娘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