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刺客有毛病_分节阅读_第130节
D-开始缓慢分解排除,四人在山洞中用过午饭,随后一同下山,回到了江石楠的茅屋,江石楠等到江流儿回来,自然是喜不自胜,但是却不认识霍萤究竟是何人。
霍萤则话不多说,先是替江石楠检查了腿伤的伤势,随即开刀排出腿上的毒素和脓血,再用药包扎,最后给江石楠开出来一个方子,让他按照方子抓药,连续服用十天,就可以手足自如,恢复到被蛇咬之前的伤势。
原本江石楠对自己的伤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说心如死灰都不为过,这样一来自然大喜过望,自己腿上在身不能起来,便让江流儿连连叩头,江流儿也不推辞,当即想要下跪,却被霍萤拦住:“治病救人是应该的,没有什么谢不谢的。”
这样说着,霍萤自己先在江家的茅屋转了一圈,最后拿走了一小捆山参,权做最终的诊金。
随后三人并没有接受江石楠的挽留,因为时间紧迫,三人直接赶往了嵩县县城,而将江流儿继续留在白云山中不表。
却说薛崇在送走了薛铃盛君千之后,自己依旧日日如常在破庙中看着乞丐练武,自己怡然自得,每日吃饭饮酒睡觉,一副浑然无事的样子。
只说这天薛崇继续在破庙之中睡下之后,在睡梦中,却感觉到有一条冰凉彻骨的东西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前,就好像一条毒蛇缠绕了他的脖子。
薛崇瞬间惊醒,怒喝道:“谁?”
他刚刚开口,就感觉自己的周身要穴已经被人点了,他再侧身一看,在破庙中的其他乞丐一个个昏睡不醒,而自己身边,则站着薛铃盛君千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白衣女子。
其中盛君千正将自己手中的黑刀横在薛崇的脖子上,静静看着这个已经受制于人的独目天王:“天王兄好久不见。”
“您没有想到我们会活着回来吧?”盛君千这样冷冷说道。
薛崇看着盛君千冷冷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合作者的?”
“合作者?”薛铃淡淡笑了笑,她从怀中拿出来那两个小酒盅,在薛崇面前晃了晃:“这是你当初要的东西。”
“酒和尚和青云道人的心头血。”
“我们杀了他们,也拿到了天不老,但是无论是酒和尚,还是青云道人武功都比想象中要高,不过这并不重要。”
薛铃看着薛崇,继续冷冷说道:“你可知道那一僧一道究竟是什么人?”
薛崇死死盯着那在薛铃手中叮当作响的小酒盅,眼神中露出些许的贪婪火热之色,随即他叹了口气:“所以说你们是知道了?”
薛铃冷笑一声,再从怀中取出来那个梅花令牌:“这是我从青云道人怀中拿到的东西,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薛崇看着薛铃拿出来的令牌,看着上面的东平守御四个篆字,自己叹了口气:“东平守御梅花金令牌,是由东厂铸造发放,只赐给那些最位高权重的官吏要员,执此令牌,便可以自由初入宫闱,与大内的高手无异。”
薛铃静静看着说出这样实话的薛崇:“所以说,你承认那一僧一道都是东厂的人了。”
“既然这样,你还明说要取他们的心头血,欲要我们借刀杀人,其心可诛。”
薛铃几乎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持有梅花金令的人,就算在整个东厂也超不过二十个,都是最受东厂掌印太监器重的高手与重要人物,在特殊情况下,他们甚至有直接面圣的权力,通常情况下所指的大内高人,指的就是他们。
而现在薛铃盛君千在薛崇的误导下,竟然亲手击杀两个大内高人,这如果被人查清,那么就是真的滔天大罪。
更何况薛铃自己还不是真正的江湖人士,她的真实身份是锦衣卫的卧底百户。
若是她父亲还活着的时候,锦衣卫是可以强压东厂一头,而现在薛平已死,锦衣卫已经成了东厂手下的一条狗,事事都要请示东厂才能行事,而薛铃在这个时候竟然杀了东厂两个要员,如果揭发出来,真的连天王老子都保不了她。
当然也不绝对,如果薛平还活着,那么这就是罚酒三杯的小事。
但是如今薛平已经死了,那么对于薛铃而言,就是几近诛灭九族的大罪。
毕竟为什么两个手握梅花金令的东厂高手,会缩在这样一个穷山僻壤的瓦罐寺数年之久?
说白了,就是为了天不老,为了清净琉璃方的,再说明白一点,他们是为了圣人办事。
这也是为何薛铃在料理完白云山的事情之后,马不停蹄地回到嵩县,趁夜来找薛崇算账。
如果薛崇给不了薛铃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有些事情,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薛铃动手杀了青云道人酒和尚的事情,天下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至少薛崇是绝对不能知道的。
最少不能活着知道。
“是的,他们是东厂的人。”薛崇利刃在喉,却慢慢平静下来:“其官职都是千户,但并不领实职,只能算是五品御前带刀侍卫。”
薛铃现在不想回忆户部侍郎周海天是几品了。
其实不回忆也知道,户部侍郎周海天是户部仅次于户部尚书的副官,也就是正三品,正是因为蜂巢敢于刺杀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朝廷要员,才引起圣人震怒,进而引发一系列的腥风血雨。
而现在,薛铃也可以骄傲地说,自己杀了两个东厂的五品大官。
少女真的想死好吧。
如果事先知道这俩人是东厂的人,并且还是东厂的五品千户,御前带刀侍卫,给薛铃一万个胆子都不敢杀好吧。
毕竟她不是真的江湖中人,本质上她还是锦衣卫百户。
如今锦衣卫百户杀了东厂千户。
真是太有面子了。
“那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薛铃强压怒火说道:“你知道你在让我们做什么吗?”
“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不说不错,多说多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薛崇静静说道:“以及姑娘认识这大内的梅花金令,想来来历也不一般。”
“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薛铃咬牙说道。
这次捅了这么大的马蜂窝,她非常不开心,极其不开心。
虽然哪怕事情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除非有人在她来之前就告诉她青云道人和酒和尚的身份,否则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如果你给不了我满意的答案,那么你应该知道,自己是绝对活不下去的。”薛铃继续冷冷说道。
而薛崇则躺在床上静静笑了笑:“时至今日,我想我也给不了姑娘什么满意的答复了。”
因为薛崇说的是实话,如今青云道人和酒和尚已死,天不老也弄丢了,一旦东厂发现这两个重要人物之死,那么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薛铃能够做的,就是让天下间知道这两个人是她杀的人越少越好。
反正对方的尸体已经用化尸粉化掉了,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现在薛铃才知道为什么方别那么喜欢用化尸粉,真的是越用越上瘾,居家旅行杀人灭口之必备良药。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薛铃看着薛崇说道。
“有意义吗?”薛崇带着轻微的笑意问道。
他直视着薛铃的眼睛,表情没有任何的畏惧。
“当然有意义。”薛铃说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蓬莱阁并不涉及江湖武林太深,朝堂之事管的更少,你究竟是什么人?又和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你来到白云山,真的只是为了天不老而来的吗?”
薛铃这一连串问了出去,薛崇不由低低笑了出来。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告诉你也无妨。”
“我当然是蓬莱阁门人,这个千真万确,但是同时,我也是锦衣卫千户,同样是受皇命来到这白云山,为夺取天不老和清净琉璃方而来。”
薛铃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这样的答案才是最接近真实解的答案。
“那么为什么?”薛铃看着薛崇:“你最终身受重伤,隐居于此,而不是远走高飞?”
“至于这个嘛。”薛崇冷冷笑了笑,望向天空,目光悠远,带着讽刺的意味。
“敢问姑娘,听没有听说过,锦衣卫指挥使,薛平这个名字。”
薛铃那一瞬间心神剧震,几乎不能自已,半晌说不出话来,而盛君千却在一旁恰到好处地开口:“那位曾经权倾朝野的一品太子太师,锦衣卫指挥使,圣人皇帝跟前的最大红人。”
“又有谁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 香火悠悠
是的,又有谁不知道薛平薛大人呢?
自从圣朝开辟以来,锦衣卫和东厂就是伴随着皇权的庞然大物,自上而下掌控着整个朝政和社稷。
但是长久以来,东厂因为首领是东厂掌印太监,是皇帝陛下的家奴。
对于家奴的信任,当然要远远超出对外人的信任。
这也是长期宦官之所以弄权的根源所在。
对于皇帝而言,陪伴自己朝夕长大,并且无法生育,没有后代的宦官是天生的的工具人,他们的所有权力都来自于皇帝本人,那么当然没有了皇帝,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自古及今都说宦官弄权,但事实上,宦官所有的权都来自于皇帝,如果皇帝不想让宦官弄权,那么宦官就什么权都弄不了。
就算强横如同九千岁,权倾朝野,百官阿谀谄媚,如日中天,真需要解决的时候,皇帝只用写一张小字条递出去,那么这位九千岁也要授首相迎,坐以待毙。
毕竟普天之下,从古到今,谁都可以做皇帝,男人可以,女人可以,唯独太监做不了皇帝。
皇帝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圣朝开辟以来,东厂从来都是位居于锦衣卫之上的存在。
无他,只是因为皇帝相对于锦衣卫指挥使,更加信任东厂掌印太监罢了。
但是只有一个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薛平。
他是圣朝有史以来最强的一位锦衣卫指挥使,自从当今天禄帝登基起,他就是锦衣卫指挥使,如今天禄帝三十二年,他当了三十年的锦衣卫指挥使,东厂的掌印太监都换了几茬,但是他的位置巍然不动,尽管说他的官职一直在向上升着,从燕京右都督到大都督,再到加虚衔为太子太师,真可谓位极人臣,即使是内阁首辅,宫中秉笔太监,见到他也需要毕恭毕敬行礼。
不过这样一个位极人臣注定载入史册的朝中重臣,却突然不明不白地暴毙身亡,虽然说天禄帝表现地极为悲痛,并且给了他最隆重的武穆谥号,但是不知为何,从此之后,人走茶凉,渐渐就不再有人提起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以至于他之后继任的指挥使姓谁名谁,都渐渐不再引起关注。
似乎朝堂之上,这个名字都渐渐成为了禁忌。
而此时,薛铃在薛崇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薛崇听着盛君千的话语,不由躺在床上苦笑了一下:“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薛大人。”
薛铃看着被百断刀压制在床上的薛崇,她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嘴唇。
自己不认识他。
是一点都不认识的不认识。
这没有道理啊。
薛铃十二岁就是锦衣卫百户了,并且可以自由出入北镇抚司,因为她是薛平的独女,一向被爱若珍宝,父亲的属下,亲信,朋友,故交,没有她不认识的。
当然,自从薛平死后,那些曾经门庭若市来家中拜访的叔叔伯伯,在最初那场隆重的葬礼之后,便再不曾来往。
似乎忘记了还有薛平还有这个女儿的存在。
那些锦衣卫中原本友善的叔叔伯伯,看她的眼神也越发不喜,就像是看到灾星与厄难一般。
但是她没有见过薛崇。
从来都没有见过薛崇。
但这并不是眼下能够说的事情。
“这不是你要杀青云道人和酒和尚的理由。”薛铃静静说道。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薛崇静静笑了笑,望着天空:“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人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他连连说出来这三句话,但是意思却是一个意思。
“我十岁就被薛大人送进了蓬莱阁,悉心栽培,再到二十一岁出阁,如今已经十四年了,自从我出阁之日起,我就已经秘密加入了锦衣卫,成为了薛大人最信任的密使。”
“再后来,我在这里执行任务的时候,遥遥听到了薛大人死去的消息。”
“我曾经想回去奔丧,但是因为任务特殊,半步都不能离开。”
“而之后所发生的那些变化,让我对薛平大人的死开始有所怀疑。”
“于是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一坛醉红颜,去请酒和尚来喝,我等他喝到半酣,再问道,你知不知道关于薛平大人的事情。”
薛铃骤然握紧了拳头:“他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