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能说同情心泛滥……
却特别容易感同身受!
一个跟唐芳订了婚的,同村年轻人。
听唐芳说,应该也是去外地打工,好像是死在了建筑工地,杳无音信,尸骨未存。
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唐芳刚刚订婚,也就算是守寡了,她还是一个大姑娘!
命运往往就喜欢开玩笑,命运也往往就将噩梦和噩耗,落在这些贫穷苦难的人身上!
唐芳母亲离世。
在瑜伽馆,唐芳哭的撕心裂肺,那一幕一幕,让我想起了,我十几岁的时候,家里母亲同样去世,那个时候的场景!
从一开始,我母亲去世之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在母亲离开人世间的三天之后,我才感受到,命运对我是多么的不公平!
而渐渐的父亲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家庭的重担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那时候妹妹陈馨还是一个幼小的婴儿,我每天,除了读书之外,还要干农活,做家务,我最反感的就是照顾陈馨!
记得陈馨一天晚上最少要哭三回,甚至有的时候彻夜未眠。
现在想想,也许陈馨已经发现了,她的妈妈不在人世,所以每天晚上都会从噩梦中惊醒,不睡觉吧……
唐芳的事情,让我切身的感觉到亲人离世所带来的痛苦!
唐芳表现得很坚强,在我面前她是那么脆弱。
在林翠和安妮面前,唐芳非常坚定。
孤孤零零的,唐芳就这么走,在一旁,我看了心里挺难受。
我希望唐芳离开海州市,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踏入海州市的土地!
我更希望,唐芳,安妮,林翠这三个女孩,能把瑜伽室开起来。
有点矛盾!
如此一来,唐芳肯定就能在海州市站住脚,凭借自己的辛勤劳动和努力付出,过上真正城里人的生活。
唐芳撒着热泪,一路小跑。
我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应该班车马上就要开了。
“车快走了,小心误了!”我赶紧将嘴上的香烟掐灭。
“陈哥!”唐芳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扭捏着身子,半低着头,“陈哥,我怕!”
“我真的好怕……我怕见我母亲最后一面!”唐芳轻声啼哭。
“没什么好怕的!”
我说道:“快走吧,家里的人都在等你,家里的那条大黄狗肯定也想你了!”
唐芳抹了一把眼泪,“陈哥!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很难为情,我可以把唐芳送回家,但是我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唐芳的领导还是唐芳的同事?唐芳的朋友?
再说唐芳家里有人过去,这种事,还是尽量少去参加的好,毕竟不像是寿宴,或者是结婚这样的喜事!
这种红白喜事,无论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都是很有讲究的,这属于民俗。
“我就不去了!”我在唐芳的包里悄悄塞了五千元钱,这五千元钱,不是我公司的钱,完全是我个人的。
唐芳回去,肯定花钱的地方不少,这五千元钱,应该也差不多了!
唐芳可不知道。
哪成想!
唐芳从她的背包里,直接拿出了五千块钱,“陈哥,这钱我可不能收下!”
唐芳把钱塞给我!
转身快步离开,一步也没有再做停留。
唐芳半路折返回来,应该是发现了钱,这钱,肯定也是我给的,唐芳回来找我,就是还钱……
这一次唐芳真的走了!
我听见长途汽车站的大喇叭,高声喊,开往潘家营子的五零六八四长途汽车,马上就要开车了!
我依靠在宝马车的车门上,在长途汽车站的停车场,默默的抽着烟!
我给陈馨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啊?哥?我现在很忙的?”
“我知道你忙,鑫淼环保集团的资质,审批手续都办下来吗?”环保集团,这些必要的行政审批流程,全部完成之后,我才能去圣泰药业集团实地勘测!
圣钛制药集团,产生的工业废水,非常有代表性,这种大型的制药厂,生产一些化学,合成药品,产生的废水成分非常复杂,处理起来难度特别大,相对棘手。
圣钛制药集团的王总,已经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一直以鑫淼环保集团资质手续不全为由,没有去。
王圣钛这个人,对资金的时间价值也很有概念,一千万预付款,已经打到我公司的账户上,就这么长时间的放着,对他来来说,是一个损失。
“这周肯定是不行了,今天都已经周三了,下周问题不大,咱们所有的资质,都能办下来!”
我想起了一个人,“刘大峰这段时间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吗?”
“刘大峰一天也没有来上班,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浩浩怎么样?”
“陈浩也挺好的,除了学跆拳道之外,现在又迷上了画画!每天时间排的非常满,陈浩非常自律,我觉得这一点跟你挺像的,到了晚上十点,躺在床上就睡觉!”
陈馨笑道:“陈浩,就是挺想你的!”
“我最近太忙了,一大堆乱事,我也想给自己休个假,陪陈浩出去玩两天!”
“那我先忙了,哥!”陈馨匆匆忙忙的挂断的电话。
我开车回到工地!
心里却总感觉没着没落的,说不上来的,心烦和空洞……
张海山刚从工地忙完回来,一见到我,也可以,大嘴笑呵呵的。
猜都不用猜,韩欣雨肯定是让张海山恢复原来的职位了,要不然这老家伙能高兴成这样,张海山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兴奋的就像是一个孩子。
“陈总,我真是佩服你,万融地产集团,下的任免书你都能给搞定了,你在我心里简直就是个神人!”
张海山递给我一根香烟。
我挥手拒绝了,开车这一路我抽了七八根,一直没闲着,现在大脑特别晕,感觉都要吐了。
“陈总,工地现在井井有序,施工进度,大大加快!!“
张海山兴奋的,拿着施工任务计划表。
这是一张以工序为基础的施工计划,每一个工序之间,都通过单向的箭头表示,有严格的先后顺序,箭头的下面则是标注的时间。
我大概看了一眼,计划施工进度和实际的施工进度,两者之间的差距,自从我来到工地之后,整整将施工进度提前了十七天!
“陈总,咱们施工进度,提前了半个多月,要是赶不上海州市这段时间下雨,我觉得都能提前一个月!”
张海山目光如炬,神采奕奕,干劲十足,“由于比较缺人手,我们家村子邻近的几个村儿,又来了三十几个,我都把他们充实到施工队伍中了!有几个还是经常外出工地干活,有经验的!”
张海山滔滔不绝的说,“陈总,你是怎么搞定的?那个职位任免书,可都是她亲自签字的!”
“出卖色相,牺牲肉体!”我看着一脸兴奋迷茫的张海山,忙不迭的说。
张海山这老家伙,竟然跟我开起了玩笑,“陈总,跟韩欣雨牺牲色相?你简直是艳福不浅呀!你跟你老婆许安彤也离婚了,我看把韩欣雨拿下,你这一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你想让我吃软饭呀?!”
我拍了张海山,肩膀一巴掌,“我这个人胃特别好,从来不吃软饭!”
“工地就全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你全权做主,违法乱纪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再干了!出了什么问题,工作上有什么闪失,我全部能给你顶着!”
“放心吧,陈总!”
张海山拍了拍胸脯,“我老张干了三十多年工地!绝对没问题!”
“陈总,我怎么感觉你像有心事似的?!”张海山反问我。
很奇怪,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唐芳!
我可能是有点同情心泛滥!
总之,我忘不了唐芳失落忧郁的眼神。
“张叔,村里边家里面死了人,有什么讲究?还有需要置办什么东西吗?”
张海山眉毛一拧,“陈总,你家里人?”
“不是,是别人!”
听我这么一说,张海山才松下一口气。
“这白事的讲究要比红事多。一般村里人死了,不会立刻下葬,要根据性别,死的时间,放上三到七天不等!死者的家里还要摆流水席,流水席规模有大有小!”
“还有其他的吗?!”我问张海山,张海山五十多岁,见过的比我要多,再说这些年我除了念书,工作之后一直在海州市,一年也回不了几次村子。
“置办寿衣,花圈,棺椁,灵棚!”张海山翻着手机,“我这有个电话,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他也姓张,十里八村,家里有个红白喜事都找他全套服务!”
我记下手机号码。
张海山盯着我看,“陈总,你这件粉色的衬衫,穿着真显年轻,看着像刚毕业的小后生!”
张海山接了个电话,出去忙了!
我脱下衬衫,躺在病房的床上,心里都说不出来的异样。
滴滴……
我拿起手,机是条短信。
是林栋梁发来的:陈重,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