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与你一同回京
韩丹青蹙着眉，止不住轻笑一声：“恨你？便是放不下你，既然放不下，又怎么会恨得起来，只是忘不了罢了。”
火烛的灯光闪烁，飘忽了璀璨的瞳孔，江皖南的泪水如同珍珠般一滴滴掉下来，在火红的桌布上阴湿开一片，韩丹青转过身来，他将江皖南揽到怀中，轻轻的拭去她面颊上安静流淌的泪水，轻声道：“别哭，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与你一同面对，你回京，我便与你回京，你进宫，我便倾尽所有，救你回来。”
“救？怎么救？”江皖南哽咽的问道，君命难为，既然皇上已经金口玉言召她进宫，那么便断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让她离开。
“皇帝叔叔最是疼我，只要你不拔得头筹，选为太子妃，我跟皇帝叔叔要个秀女还不成问题。”韩丹青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心疼的看着江皖南，看着江皖南流泪，就像是在自己的心中扎下了一把刀子，每一滴泪都是更加深刻了一寸。
“呵……呵呵……”江皖南苦笑一声，轻咬着唇说：“丹青，你何必骗我？你知道我是江家的女儿，为了稳定朝中势力，稳住大战江山不被动摇，众多秀女中太子妃必定在我和姐姐中产生，柳丞相机关算尽，陈丞相虎视眈眈，若太子之位传给大皇子，那么我爹为武将，你爹为文臣，甚至是太后，定会为了避嫌和平衡大战三分之势，让我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我从小到大，从未求过我爹什么事情，这次，我就去求他，他一定有办法的。”韩丹青紧蹙着眉，一脸坚定的说。他从未如此心虚，如此心痛，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多么希望，身为王孙贵族，能赋予他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也是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觉得，这种身份反倒是成了累赘，他贵为王孙贵胄，却连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留在身边。
“丹青……”江皖南更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懂，不懂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跟她过不去，为什么她想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横生枝节，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她总是陷在两难的境地中无法抉择，她不能在割舍下父亲，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他老人家葬送了一生的战功累累，她也不想此生此世再一次辜负丹青，让他痛苦难耐，绝望的像是变了个人。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刚刚放下心中的仇恨，妄图跟随自己的心，一路随着丹青四海为家，云游无图，却偏偏身不由己人在江湖，为什么天下人都当她江皖南死了，却还会有人知道她活着，愣是不让她如愿。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如此痛苦，如此绝望，如此阴郁的如同没有了明天……
她伏在韩丹青的胸膛，隔着泪湿的衣衫，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和踏实，只是这种感觉让江皖南更加痛苦，更加难过，更加不能自已。
此去经年，如若回宫，她还能否在这样肆无忌惮的伏在他的胸膛肆意流泪？
“别哭了，皖南，你忘了，我们曾对彼此说过，不离不弃，生死相依。”韩丹青一边安抚着江皖南一边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允许你在说傻话了，你要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韩丹青的生命都是在寻找，寻找一个让我活下去的信念，而你，就是我寻找了二十年来之不易的信念，你是我的生命，我存在于这个世上最大的意义。”
“丹青，是不是我们真的坳不过命运，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跟命运违抗，是不是我们在一起原本就是错误？”想起往昔发生的种种，江皖南不禁开始怀疑，那些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所谓命运，到头来竟然会逼得她走投无路，如果现在虔诚的祈求上天垂怜，是否还有用途？
韩丹青微微一笑，他轻轻的托起江皖南的下巴，声音温柔似水的回答：“命？那我遇上你难道就不是命吗？我爱上你难道就不是命吗？我放不下你便不是命吗？”
“不要在胡思乱想了。我与你一同回宫，自然有办法救你逃出生天，皖南，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出了最艰难的一步面对自己面对方，命运也许会变成你我不愿面对的样子，而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彼此，命为天定，我也会带你仗剑破天。”韩丹青的眼睛灿烂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那透出心扉的光亮，指引了最为璀璨的光明。
江皖南缓缓的点了点头，她微微闭上眼睛，韩丹青看着从江皖南眸子下流出的泪痕，心脏骤然缩进，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慢慢靠近江皖南的眼睛，一点，一点，轻轻地如同对待真爱的宝物般轻柔的吻上她的眼角，泪水随着舌尖入唇，微微的咸涩让韩丹青更为心疼，讲江皖南揽在怀中，抱得更紧。
东方鱼白处，太阳缓缓升起，而江皖南和韩丹青已经驱赶马车赶在回京的路上，他们也曾如此匆忙的逃离这座皇城。唯恐身后有人追的上他们，而现在他们依旧奔驰在这条栈道上，争分夺秒的赶回京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是一条苍白的告示……
韩丹青紧紧的牵着江皖南的手，不知道是在告诉她不要怕，还是在安慰自己，皖南还在身边，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殊死一搏，曾经以为最为幸运的便是他没有奢求，便是没有了软肋，可是现在，江皖南的一根头发丝都是他的软肋，让他义无反顾，赴汤蹈火。
不过八王爷应该是十分开心，因为从此他又多了一个能要挟控制他的筹码，马蹄达达，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带着些许壮士不归的悲壮，在血染红霞的远天处自成一道风景，时光飞快，似乎才是一会功夫，已经是东方鱼白到夕阳西下，这是韩丹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千里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在过一座山，便是京都的城门。
他们，当真是回来了……
“前边就是城门口了，只要到达城门，定会有侍卫护送我进宫。”江皖南声音冰冷的说道。她站在山头遥望着远处隐藏在山中的城门，目光清幽，眉心微蹙。
“我同你一同回去。”韩丹青揽着她的肩膀。江皖南转过身来，她仰起头，凝望着韩丹青，缓缓的渗出手来，略带着些颤抖慢慢的靠近韩丹青的脸庞，兴许是这几日舟车劳顿，也或许是这些天愁肠百结，他的下巴已经生出杂乱无章的细碎胡茬，青青的一片，江皖南的手指划过韩丹青的脸颊。小心翼翼又仔细无比。
江皖南的眼眸开始变得湿润，她看着看丹青，好像怎么看都还是不够，怎么看都看不清楚，手指一寸寸抚摸过韩丹青的脸颊，从未如此心痛和珍惜。
她要记清楚韩丹青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轮廓，每一个别致的触感，统统的烙印在眼中，心中，血液和身体中，只有这样，以后每每想起丹青，她都会觉得温暖，每每想起往昔悲惨的境遇，才会稍有些安慰，每每觉得心痛的窒息快要死掉了的时候，才能给自己勇气，继续步履蹒跚的走下去。
韩丹青猛然讲江皖南抱在怀中。江皖南的侧脸贴在韩丹青心跳混乱的胸膛上，她微微牵动唇角，虽然是笑，可是看起来却比哭泣更加凄美决绝，江皖南的声音有些苦涩，听起来有些让人难以释怀的心酸，低声道：“我相信，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迎风剑舞，对月赏花，我也记得，记得你说的每一句山高水远，四海为家，我等你，生生世世，直到白首不离为止，直到海枯石烂为止，直到你铺十里红妆，我许生死随郎为止……”
“你等我，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一日，三日，最长五日，我便会十里红妆迎你生死随郎。”韩丹青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似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他紧紧地抱着江皖南片刻都不愿意松懈，他只是想让她明白。
许给她的，定不会食言！
果然如同江皖南所言，在离城门很远的地方，江皖南便轻身一跃，跳下了马车，一步一沉的走向大战皇都的城门，看守城门的侍卫交头接耳不时瞟向身后的告示栏上那张刚刚张贴不就得画像，画像中的姑娘，婀娜多姿，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英气，如同仙子般不坠凡尘的气质，跟迎面走来的姑娘颇为相似，就连左眼角下的一颗画龙点睛的美人痣的位置都不差毫厘。
不要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在看到那张脸。江皖南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一回头，她便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在坚定的走下去。
韩丹青看着江皖南的背影越来越远，突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追了上来，他还是做不到，做不到答应江皖南的那样放她走，这么眼睁睁在他眼皮子地下一点点远离他。
侍卫相互确定了眼色后迫不及待的一股脑儿冲了上来，近距离的看到江皖南的脸，便是更加的确定这就是皇上大费周章寻找的江家二小姐，只要将江家二小姐安全的带进皇宫，那么升官赏金自然不会少。
韩丹青突然一把拉住江皖南的手，哽咽着声音喊道：“皖南……”
江皖南微蹙着眉，一拥而上的侍卫一脸警觉的看着韩丹青，拔出佩剑，却害怕这个男子跟江小姐有何牵连，贸然行动会冒犯了这位未来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主子，侍卫首领小心翼翼的问道：“江小姐，这位是？”
“我不认识他。”江皖南目光空洞，轻扬着下巴，冷声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