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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你等等！”姬拂冰着急喊道。
她已经许久都没有与人好好说过话了。
即便这死丫头的话太伤人，也好过她一个人在这里寂寞至死。
萧姵背对着她沉声道：“姬拂冰，一个人有野心不奇怪，但不能为了达到目的便不择手段。
既然做了那么多的恶事，造了那么多的孽，就不要想着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淳于城主不杀你，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本城主不杀你，是觉得死太便宜你了。
如今你虽然形同老妪，年纪却还不算太大。
弱水城富庶，地牢的伙食也不算太差，供养你活到七八十岁应该没有问题。
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来探望你，好自为之吧！”
眼看着她就要走到牢房门口，姬拂冰急了。
她用尽全身气力纵身扑了过去。
以萧姵的身手，当然不怕她在背后偷袭。
但映水也是会武的，又一直都在防备，抬腿就朝姬拂冰的膝盖处踹了一脚。
姬拂冰吃痛，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刚想爬起来，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萧小灰又把她给扑倒了。
姬拂冰吓了一跳，抬眼一看险些惊叫出声。
白虎、红毛、灵兽……
寻找了三十多年，它终于出现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她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最开始的时候她为了能够回去百般讨好襄王，目的就是想要借由他的势力寻到这只灵兽。
只可惜她用尽了一切手段，依旧没能寻到半点踪迹。
后来襄王登基为皇，她也摸透了他的脾气尝到了做公主的甜头，渐渐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没想到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上天把灵兽送到了她的面前。
姬拂冰没有半分犹豫，用力将自己的食指咬破，将鲜血抹在了萧小灰额头的那一小撮刚刚长出的红毛上。
牢房里登时红光大盛，把暗灰的墙壁都映红了。
“嗷呜——”
萧小灰大吼了一声，小小的身子瞬间变大，很快就长成了三岁的老虎该有的模样。
映水直接吓呆了。
姬拂冰大喜，朝红光最盛处爬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红光的当口，一股大力击中了她的大腿。
“想跑？没门儿！”萧姵怒吼了一声。
姬拂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接斜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右边的墙壁上，接着又重重掉落在地上。
她哪里肯甘心，忍着剧痛痛继续朝红光爬去。
然而，机会稍纵即逝。
刚爬了四五下，红光越来越淡，很快就没有了影踪。
牢房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昏暗，油灯的火苗兴许是被萧姵之前的掌风带动，摇曳不止。
几人的影子也随之晃动，阴森而诡异。
“啊——”姬拂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已经变成了一只成年大虎的萧小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萧姵。
萧姵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从前这小家伙一点不见长，她还有些着急。
如今它成了大白虎，她却又开始怀念它那毛茸茸灰扑扑的小身影。
萧姵冲大白虎招了招手。
不管身材是大还是小，这小家伙的本性都不会变，还是那个有些傲娇有些脆弱的萧小灰。
萧小灰的眼睛都红了，乖乖地走过来趴在萧姵的脚下。
见灵兽在她面前如此乖顺，姬拂冰只觉自己快疯了。
她厉声骂道：“萧姵，我不过就是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又不打算做什么妨碍你的事情，你为何要与我过不去！”
萧姵嗤笑道：“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么？刚刚我才说过，既然做了那么多的恶事，造了那么多的孽，就不要想着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你不仅没有忏悔赎罪，还把我的小白虎弄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想拍拍屁股走人么？！”
姬拂冰继续骂道：“你他妈的究竟是不是穿过来的？”
萧姵拧着眉，也骂道：“你他妈的才是穿过来的！”
“屁话！老娘本来就是穿过来的！没想到打了一辈子的雁，倒被你个小雁给啄了眼！
两年前老娘就怀疑你也是穿的，没想到被你一连蒙了两回！”
萧姵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你的嘴巴才会放屁呢！本城主才不屑蒙你这种蠢货！
爷自小生在大魏长在大魏，倒是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鬼魂作祟？”
姬拂冰直接忘了呼吸。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
不是穿的，为何能及时阻止自己的行为？
不是穿的，为何会说出鬼魂作祟这种话？
萧姵冷声道：“想知道爷为何会知晓你的底细？”
姬拂冰点点头。
“一切都是因为你太大意了！两年前你在我面前说的那些话便引起了我的怀疑。
老辈人曾经说过，人死了要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可有些人忘了喝孟婆汤，便会记得前世的事。
而你却一直强调说，六岁的时候做过一个梦……”
第六十五章 想死？随你便！
姬拂冰经历过的事情太多，说过的话就更多。
然而，最近两年被囚于这间地牢，除了负责送饭的牢头，她见过的人只有淳于城主和栗公子。
牢头从不搭理她，距离上一次见到淳于城主和栗公子也过去了一年多，她除了疯狂骂人和自言自语，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因此除了回忆，她再也寻不到其他的办法打发这痛苦且漫长的时光。
上一世、这一世。
亲人、爱人、仇人。
她能忆起的人和事太多，像萧姵这样只见过一两次的人还真是没排上号。
若非她的容貌和气质都太过独特，给姬拂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今日恐怕都很难一眼就认出她是谁。
此刻听萧姵提起她两年前说过的话，姬拂冰愈发恼怒不已。
要不是为了试探这死丫头是不是“老乡”，她又何必胡诌，说什么六岁时做过的梦。
结果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反倒是把自己的底细给暴露了！
萧姵的讲述还在继续。
“当时我没有证据，因此无法当面拆穿你的谎言，但已经对你的来历起了疑心。
这两年我特意寻了一些讲述鬼怪以及异事的书，看到过借尸还魂这样诡异的传说，似乎与你的遭遇颇有些相似之处。
几个月前我来到了弱水城，向博学多识的淳于城主请教了这个问题。
他的看法虽不似我这么大胆，但对你的来历也是诸多怀疑。”
姬拂冰狠狠啐了一口：“我呸！要不是你这死丫头从旁提醒，淳于澜能怀疑个屁！”
萧姵扶着有些酸痛的腰，冷笑道：“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淳于城主和他的女儿已经踏上了旅程，他们将游遍整个天下，享受美好自由的生活，再也不用担心小人暗算！”
姬拂冰颓然地坐在地上。
是啊，有谁会在意一个阶下囚的想法？
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盼着父皇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不管是派兵攻打还是遣使节谈判，总会想办法救她脱离苦海。
可如今父皇遇刺身亡，她的那些兄弟侄儿忙着争夺皇位，谁还记得弱水城的地牢里关押着他们的姐妹和姑母？
这死丫头不是淳于澜，自己对她的了解十分有限，威逼利诱哄骗要挟，这些招数通通都不顶用。
死过一次的人往往都是最怕死的，姬拂冰自然也不例外。
可事到如今，她竟想不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姬拂冰抬眼看着不久前撞得自己疼痛难忍的墙壁，竟生出了一头撞死在这里的冲动。
“湘东公主，其实你一点也不想死，甚至还很怕死，是么？”萧姵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
姬拂冰闻言，眼神迷茫地看着她。
“你肯放我一条生路？”
“我刚刚说过，弱水城富庶，地牢的伙食也不算太差，供养你活到七八十岁应该没有问题。”
“我从不相信世上有白吃的午餐，说吧，城主究竟想要什么？”
“很好，湘东公主总算是有了些干大事的模样！”萧姵赞了一句。
姬拂冰苦笑道：“苟延残喘而已，大事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干吧！”
萧姵并不理会她的说辞，问道：“公主当年还是郡主的时候，与姬灵玉的关系非常不错。
那你可曾听说过，她年少时曾有一个心上人。”
姬拂冰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居然也知道？！”
“那人究竟是谁？”萧姵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本公主与他素未谋面，如何知晓他的身份？
只是姬灵玉那时与我无话不说，我见她形迹有些可疑，多番询问才知道了些皮毛。
据说那人样貌非常出众，出手也很是阔绰，尤其擅长哄女孩子开心。
不过那人并未在锦国停留太久。
他离开之后姬灵玉的情绪十分低落，没过多久便与栗扶风定了亲。”
“没了？”萧姵挑了挑眉。
“这……”姬拂冰咽了咽口水：“后来我父皇谋夺了江山，姬灵玉也没有了下落。”
“从那以后你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当然是见过的……”
“既如此，那你为何不告诉本城主，姬灵玉还有一个儿子？”
“城主说的是从云山庄的少庄主卫从云吧，他不过是姬灵玉收养的义子，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果真是义子？”萧姵又问道。
“当……当然……”
“映水，咱们走！”萧姵挥了挥手。
“是，城主。”映水应了一声，顺手揉了揉萧小灰的大脑袋：“走了。”
“不——”
姬拂冰着急了，手脚并用地怕了过来。
“城主，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姬灵玉与栗扶风定下亲事后，那人又回来了……”
萧姵俯视着她那苍老的面庞，道：“卫从云是姬灵玉和那人的儿子，栗扶风与她一直都是假夫妻。
这些事儿本城主全都知晓，就不用你再重复了。
你若是有诚意，就把那人的身份告诉我，否则……”
姬拂冰忙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城主，那人的身份隐藏得很深。
那时的我虽然见过他几回，但真的是不清楚他的身份。
直到十多年前姬灵玉住进了从云山庄，正式收养了卫从云之后，我去探望过她一次。
在山庄里我偶然间见到了一个带着丑陋面具的男子……”
萧姵掩住内心的悸动，打断她的话道：“时隔十多年，你凭什么认定面具男子就是当初的那人？”
姬拂冰十分肯定道：“我曾经学过……呃，这个与你说不太清楚，总之我绝对不会看错，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萧姵又给映水使了个眼色。
主仆二人都没有搭理地上的姬拂冰，一起走出了牢房。
姬拂冰惊呆了。
直到牢房门被锁上，她才厉声道：“姓萧的，你他妈的耍我？！”
萧姵讥讽道：“我说过放你一条生路，可没说过要给你自由。
你这不是还活得好好儿的么？只要静下心来好生忏悔，再活几十年真的不是问题。”
姬拂冰彻底绝望了。
二人一虎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只传回了一道没有温度的女声。
“想死？随你便！”
第六十六章 七妹受审
从地牢到清芙园的一路上，萧姵的眉间始终笼罩着一层阴云。
不管映水如何询问，她始终没有说半个字。
回到书房，晴照和陌柳见势不妙，一个劲儿给映水使眼色。
不等映水开口，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
“天啊，这是哪儿来的大白虎？”
“小灰呢，是不是被它给吓跑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简直跟开锅一样热闹。
陌柳是清芙园的管事，丫鬟们这般闹腾不守规矩，她自是要出面管一管的。
当然，丫鬟们肯定是要管的，但更重要的是萧小灰。
她拽了晴照一把，两人快步走了出去。
“城主。”映水倒了杯热水：“您喝口水润润嗓子，另外也消消气……”
萧姵翻了翻眼皮，噗哧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映水一噎，她哪只眼睛都看见了好么？！
萧姵道：“不和你开玩笑了，方才姬拂冰的那些话，你就没有听出点什么问题？”
“您是说……姬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