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在了姚氏脚边。
碎瓷片四处飞溅,有几片直接溅到了姚氏身上。
姚氏嫁进郡公府的头几年,桓惜尚且待字闺中,受了她多少气简直数都数不清。
今日她越发蹬鼻子上脸,居然敢动手伤人!
姚氏实在是忍不了了,她蹭地站起来,指着桓惜和白昭纬骂道:“你们夫妻休要欺人太甚!陌哥儿是什么脾性你们应该清楚,他是那种轻易动手的人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桓惜撒泼,郎舅互撕(下)
一向对她唯唯诺诺的大嫂居然敢骂人了?
桓惜有些气急败坏,立刻破口大骂。
可她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伸手又想砸东西。
白昭纬对妻子才是真的了解。
论撒泼,十个姚氏绑在一起都不是桓惜的对手。
但一场争斗的胜负,从来都不是由会不会撒泼来决定。
撒泼的人看似气势汹汹,却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反倒是大嫂姚氏这样头脑清醒,平日又甚少与人交恶的女人,一旦反击起来才是真的厉害。
眼见桓惜根本不是对手,他把她拉到身后,沉声道:“大嫂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因为陌哥儿平日里从不与人动手,就能证明他这辈子永远不会打人?
照你这么说,我祯哥儿也是你和大哥看着长大的,他又何曾是个喜欢动手的人呢?
两个人都不喜欢打架,难道是其他人捏着他们的胳膊对打才受的伤?”
姚氏冷笑道:“那照妹夫的话说,你们家祯哥儿就那么老实,净等着挨揍不说,居然连求救都不会!”
这话说得有些恶毒,完全是把白彦祯当成了一个傻子。
去场的人那么多,只要他开口求救,其他人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他挨揍么?
白昭纬终于体会到姚氏的真正实力了。
这女人的嘴皮子实在是利索,真不愧是姚家的姑娘!
但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退缩就等同于认怂,不仅祯哥儿这一顿揍白挨,他们一家人从今往后就别想在郡公府抬起头来。
他看向站在姚氏身后,好半天都没有吱声的桓崧。
“大哥,你可是长房的一家之主,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出来主持公道么?”
桓崧翻了翻眼皮。
他主持个屁的公道!
这种事情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陌哥儿和祯哥儿与他们两人差不多,都是爱玩的性子。
他们这样的人大打出手,绝不会是为了伸张正义,也不会是为了好勇斗狠。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争面子、争女人。
这种事情他年轻时不知经历过多少回,白昭纬也绝不会陌生。
当时打得头破血流,过后不照样搂肩搭背,还是好兄弟好朋友嘛!
白昭纬分明什么都懂,却还装模作样打上门来,不是被阿惜逼迫的才怪!
惧内的男人就是这么可悲可怜
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眼神中甚至还透着一丝怜悯,白昭纬勃然大怒。
“大哥,合着你们夫妻是打算和稀泥,想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桓崧嗤笑道:“那妹夫倒是说一说,你们夫妻连夜打上门来,又是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白昭纬愣了愣。
说实话,他虽然跟着桓惜闹了一场,还真是没想过要达到什么目的。
陌哥儿身份虽然不及陈哥儿,但他也是桓老郡公的亲孙子,“卑微”二字还真是用不到他身上。
他们不能动手打陌哥儿,更不能要他的小命,顶多就是从桓崧这里捞点好处。
可桓崧毕竟不是桓岩,手里一无兵二无权的,又能给得了他们什么呢?
他这么一愣,让桓崧产生了无尽的遐想。
白昭纬这厮自从去年丢了司仓参军的官职,就再也没有寻到合适的职位,一直都赋闲在家。
阿惜去求过母亲,也大着胆子求过父亲和二弟,却始终无果。
年初他的一位下属因病辞了官职,夫妻二人就盯上了那个位置。
身为大舅兄,帮妹夫一把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白昭纬丢官的原因整个府衙无人不知,若是强行把他安排到那个能够接触钱粮的位置上,他自己的官也别想做了。
因此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同为做官十几年的人,桓崧太了解一个男人手中突然没有了权力是什么滋味。
即便家中不缺米粮,手中也不缺银子,那种失落的感觉也能把一个男人给逼疯。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也尽力替白昭纬安排了几个职位,却都被他们夫妻以官职太低一口回绝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没想到他们夫妻却依旧耿耿于怀,总以为他一直都在敷衍。
此次借着陌哥儿与祯哥儿打架一事趁夜打上门来,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桓崧越想越恼火,径直走到白昭纬面前,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白昭纬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这厮莫不是也想对他动手?
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桓崧年少时却是上过战场的。
虽然不能与桓岩等人相比,对付寻常的人却根本不在话下。
桓惜早就憋坏了,上前一步挡在白昭纬身前,厉声道:“大哥,难道你也想动手打昭纬?”
桓崧气得倒仰。
“你”他指着桓惜的鼻子,冷笑道:“为了这么个窝囊废,你让父亲心寒,让母亲心痛,让我们这些兄长操碎了心!
好,就算当初你太年轻,被他那张脸和甜言蜜语把眼睛和心都弄瞎了。
可如今呢,你好好瞧瞧他都颓废成什么样子了?朝三暮四一事无成,你还得替他孝敬父母照顾小妾庶子。
阿惜,你真是”
白昭纬没想到桓崧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既然对方都撕破脸皮了,他还顾及什么面子?
“桓崧,人都说五十步笑百步,怎的到了你这里竟反过来了?
是,我这辈子就是个窝囊废,可你呢?呵呵
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不就是惦记着爵位么?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算二哥把爵位让给你,你能坐得稳么?
别以为郡公就是在府里享福的命,那是要替陛下和百姓守土固疆的。
就凭你?流云国的兵还没打过来呢,你的魂恐怕都吓飞了”
他越说越高兴,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爽过。
桓崧都快气疯了,抬手就甩了白昭纬一个耳光。
桓惜尖叫了一声,扑上去咬住了桓崧的胳膊。
一阵剧痛,桓崧面色大变。
姚氏生怕他把桓惜也给打了,急忙上前拉住兄妹二人。
“妹妹赶紧松口,你大哥疼得受不了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达成共识,速速回府
桓惜这一口咬得太狠,血腥味儿迅速在她嘴里蔓延开。
她只觉一阵恶心,赶紧松开桓崧的胳膊,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桓崧一样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除却年少时挨军棍,以及当年在战场上被人误伤那一回,他这辈子连皮都没有擦破过几次。
他一把掀开衣袖,只见白皙的胳膊上被咬出了一圈牙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桓崧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桓惜,你属狗的啊!”
一边骂,一边又扬起了巴掌。
姚氏赶紧拉住他的手,劝道:“老爷莫要动气,赶紧让人去请府医来处理伤口,万一化脓了可怎么得了?”
被妻子这么一说,桓崧只觉伤口更疼了。
他捧着胳膊重重坐在了椅子上,大声叫唤起来。
姚氏忿忿地看了白昭纬和桓惜一眼,走到门口唤来一名大丫鬟。
“赶紧让人去请府医,让他多带些治外伤的好药。另外吩咐下去,今晚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若是让老夫人和郡公知晓了,谁都别想好过!”
“是,夫人。”那丫鬟急忙应了一声,匆匆退了下去。
姚氏折返回屋里,就见桓惜只顾着关心白昭纬脸上的伤,连看都不看自家老爷一眼。
她冷声道:“妹妹这心肠可真够硬的,你大哥的胳膊都被你咬成啥样儿了?
桓惜啐了一口:“嫂子可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先动手的人倒还有理了?”
姚氏呵呵笑道:“妹夫说话做事不懂分寸,舅兄出手教训一下也无可厚非。
不信妹妹就去外面找人评评理,听听人家会怎么说。
反倒是妹妹,身为郡公嫡女高门贵妇,一言不合就出口咬伤自家兄长。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妹妹可以不在乎,可柔儿能不在乎么?”
白柔儿转年就十四岁,也是该议亲的年纪。
女儿容貌出众又会哄人,桓惜一心想把她嫁入高门,也好让儿子将来多个倚仗。
如果咬伤大哥这件事真被传出去,这个打算八成要落空。
桓惜有些心虚,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大嫂休要吓唬人,柔儿若是因此就寻不到好亲事,咱们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又不是只有她有女儿,桓琼那小丫头容貌品行皆属一般。
一旦闹将起来,她倒是要看看,大嫂又能寻到什么贵婿?
桓崧胳膊疼得厉害,哪里受得了旁人在耳边吵吵嚷嚷。
他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怒道:“老子的胳膊都挂彩了,你们还在吵吵吵,吵吵吵!
陌哥儿和祯哥儿打架一事究竟因何而起,该如何解决,总要商议一番拿出个章程!
难道你们夫妻两个这么晚登门,就是为了来与我们打架斗殴的?!”
白昭纬摸了摸有些胀痛的脸颊,忍着气道:“大哥说得有理,咱们做长辈的也跟着闹腾,这事情还怎么解决?”
说着他又对姚氏道:“大嫂行事果决办法又多,不如你来拿个主意?”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白昭纬这几句话让姚氏的心情好了许多。
桓惜却听不得这样的话,嗤笑道:“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咱们四个一起去一趟场,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姚氏斜睨了她一眼。
开什么玩笑,让她为了个小妾生的儿子奔命似地连夜赶往场,又不是吃多了!
幸好白昭纬行事还有点分寸,忙道:“我与大哥都受了伤,不太适宜赶路。依我之见不如派几个心腹管事跑一趟,命孩子们速速回府。”
桓崧忍痛道:“就照妹夫说的做,夫人去安排一下,让孩子们赶紧回来吧。”
姚氏点点头,快步走出了正厅。
她把事情安排给一名心腹管事,折返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了府医。
府医在郡公府供职近三十年,是看着桓崧和桓惜长大的。
向来蹭破点皮都要吵嚷半天的大老爷,今日胳膊都肿成馒头了居然一声不吭,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大夫人一向稳重,咬丈夫胳膊的事情肯定做不出。
姑爷好歹是个读书做官的人,也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
看来咬人者必是姑奶奶无疑。
府医暗暗摇摇头。
出嫁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麻利地将桓崧的伤口清洗干净,又仔细上了药包扎好。
见他准备收拾药箱了,白昭纬赶紧凑过来:“给我留点药。”
府医抬眼一看,只见他脸颊上隐隐有一个巴掌印,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白昭纬:“姑爷临睡之前抹一次,明日一早就好了。”
府医走后,桓崧淡淡道:“你们俩今晚打算在哪儿住?”
桓惜的眉毛竖了起来。
郡公府占地极广,她出嫁前的院子还好好留着呢,大哥居然问出这样的话?
姚氏忙补充道:“并非我们不想留妹妹妹夫住下,只是明日一早母亲问起来,你们二人该如何解释?”
白昭纬道:“那我们就回去等消息,孩子们若是回来了,烦请大哥大嫂给捎个口信。”
“那是自然。”姚氏应道。
白昭纬拱拱手,拉着桓惜走了。
姚氏冷哼了一声,扶着桓崧去安歇不提。
桓陈的人前脚刚离开,别院管事后脚就把这件事告知了萧姵和桓郁。
回到自个儿屋里,桓郁打趣道:“本郡主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萧姵噗哧笑道:“大哥都派人回去告黑状了,你还有心思揪我的小辫子呀?”
她长这么大,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的确不多,但去年那一次却让他们二人记忆犹新。
比起魏绰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诬陷她放火烧王府,方才这一回还真是算不了什么。
桓郁叹了口气:“大哥行事虽算不上光明磊落,但这等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