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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煌很喜爱那种简单的玩耍方式,更喜欢安静,就像此时无人在她耳边吵闹,她才姣有兴趣的问夏萧:
“是走是留?”
“留。”
“那我走了,好自为之吧。”
黑煌承认,她有那么一瞬希望夏萧在自己身后央求自己,说带上他一块走。她还从未见过夏萧求人的样子,便有些好奇。但那种情绪只是一瞬,而后她真的撕破结界离开,没有拖沓,只留下夏萧和阿烛二人。
使用过黑煌魔气的夏萧和其有了些感应,因为那条极为神奇的通道并没有扯断。他感觉到黑煌走远了,那条江河离他这个水缸越离越远。即便黑煌不会听夏萧的话,更不会顺其心意,可起码是个助力。她一走,便意味着他们要自己面对数以万计的云国修行者。
没有修行者的身份,不能参与此时的巡逻和搜捕工作,云国人都知道黑甲女人和夏萧的厉害。所以当他们聚集时,滴水便成大雨,滂沱无比,浇在夏萧和阿烛头顶,令他们无路可走。
大雨中,夏萧和阿烛没有躲避物,他们趴在地上,将自己和大地融为一体。如此一来,就算淋着大雨,它们也感知不到,误以为已落在地。可雨越来越大,打在他们身上,令他们心头压抑的厉害。可既然留下,就必须面临这些,甚至更为恐怖的东西。
漆黑的空间里,夏萧紧抱阿烛,以此给她慰藉,可内心满是愧疚,还不敢说话。因为外面来了几位极强的修行者。目前来看,应该是汪金龙三人。这里的人上报见到了他们,还有结界撕裂口,他们自然要来看。可这里的场景令三人紧咬牙关,话里带着震雷音。
“又杀了我云国百位修行者,那个黑甲女人和夏萧,当真是屠夫!”
“培育神使艰难,汪祈神重伤。修行不易,修行者加起来却死伤过三百,还有我汪家死去的精兵百姓,当真是损失惨重,堪称一场浩劫。”
“大长老,我云国死伤无数,不该忍气吞声的咽下肚,去五大势力要个说法如何?我们得亲手处置夏萧,阿烛我们也得夺过来!我们难找,便让他们找!”
汪石杏今日的脸面丢尽,汪金龙和汪银龙和他一样被困,可他们的对手是那个神秘的黑甲女人,他却被夏萧束缚。虽说后者的实力难以用表面决定,很多修行者都这么说,可汪石杏还是觉得丢脸,便主动请缨。
一直未开口的汪金龙扭过头,浑浊的老眼里带有些怒火,曾经的仙风道骨是因为对一切都胜券在握且信心十足,可现在他有些怀疑自己和整个云国的实力。
一直想成神的他们,却连一个臭小子和神秘人都斗不过,那是否说明他们也斗不过那所谓的五大势力,甚至其他六大国?这等大胆的猜测令汪金龙如坠深渊,自信大跌。而面对汪石杏的提议,他问道:
“他所说的话你可知真假?而且现在告知他人,不是自揭伤疤?”
“可是若吃这么大个哑巴亏,国中我们交代不了。外人知道,恐怕会再来挑战我们的权威。”
汪石杏说得有理,作为汪家大长老,云国长老院首脑,他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甚至能令云国结束漫漫长期的闭关锁国。可这件事太过特殊,怎样的办法能做到双赢还不确定,所以他沉思许久,抬头看结界裂缝。
这道结界乃云国近万年的结晶,无数修行者耗尽毕生精力才创造出它。也正是因为有这道将整个云国包裹其中的结界,他们才能举国升空,可经过加固的结界由上万道符阵配合,按道理来说不可能被蛮横撕裂,而且这个位置比较靠中,将其撕开者的实力,起码在问道,甚至再之上。
那等恐怖的存在,该以怎样的境界称呼?汪金龙不太了解,可那种人世上应该少有才对,可身处魔道却未被消灭,看来没那么简单。
“回去吧。”
汪金龙沉默这么久,却只给出这么个答案,汪石杏显然不乐意,可他极为固执,又道:
“回去再议!”
这一议,是云国人主动走向凡世,也是一场历史性的重大变革。这一年,汪金龙驾云落世,首次与人世交流,虽说是兴师问罪,也是恶人先告状,可五大势力一同接见,场面极为浩大。
汪金龙想平息云国怒火,守住自己的尊严。可五大势力想的,是借此机会打开云国大门,再纳门徒。可再精彩,都是之后的事了。当前,三位强者离开后,苍穹中的结界裂缝逐渐愈合,最后化作一道光,流动于云间风里。
而后,修行者们陆陆续续的离开。谁都没有想到,夏萧和阿烛既然还在云国,可他们感知不到气息,且结界裂缝还在,他们岂会留下?他们不了解夏萧这个人,他的目的还未到达,怎会逃走?
虽说有些冒险,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城镇更是不远。可等外界安静,且无生灵之气时,夏萧对阿烛说:
“刚去学院时,我分在九班。班里有个大人物,乃天蒙国皇子,名叫常仁杰。他曾坐在第一排,却在教员的眼皮底子下睡觉。教员发现后,说他有大智,懂得运用灯下黑哲学。”
“什么是灯下黑?”
“一盏灯烛能照亮四周,唯独自身照不亮,也就是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因为会令人放松警惕。”
阿烛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此时既笑了出来,完全忘了自身的艰难处境,甚至问:
“那他之后又睡了吗?”
“没有,他被罚站了一节课,之后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阿烛幸灾乐祸的咯咯直笑,夏萧却心酸起来。这傻丫头,现在应该骂自己几句,那样他还能好受些,不过阿烛哪舍得?她只是抱着夏萧,依在他怀里,问他:
“我们现在在哪?”
当时黑煌走后,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夏萧拉着藏入暗处,以至于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那等强者既没感知到。
“就在黑煌放下我们的位置,那片城镇外的山谷小森林里。”
“怎么这么黑呀?”
“我们在地下,事情是这样的。拥有土行元气后,我就算掌握完整的五行了。虽说土灵兽还没觉醒,运用的不算灵活,可简单使用不在话下。当时情况紧急,我将地面挖了一个坑,拉着你进去后用荆棘布满四周,因为五行的完整性,我对四周一切的控制都很强,像可改变四周的一切,等于内外都把自己伪装了起来。”
夏萧回答的十分有耐心,这是女生都想拥有的细节。不过阿烛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
“我出去找些吃的。”
“没事儿,你先稳定气息吧,将魔气完全收敛起来,否则会很麻烦的。”
虽说四周黑漆漆一片,夏萧看不到阿烛的小脸,可很听话的结起印来。
那片世界的魔气快速聚集,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旁边的元气之树正不断恢复,重新变得葱郁。长时间使用魔气确实不好,若说准确的原因倒没有,可不好就是不好。就像一个健康的人吃垃圾食品,一时吃肯定没事,天天吃月月吃,早晚会影响健康。
夏萧致力于恢复自身状态,花了不少时间,可一吸一纳,天地所有元气都为其所动。等一切好时,阿烛已经睡着了,夏萧不忍心叫她,指尖的火焰照亮她吹弹可破的小脸,只是那等美貌和处境,永远都是无情的反比,像吃了一颗糖,便要被狠狠扇好几巴掌。
在云国还要待很长一段时间,发现灵契之祖的下落暂时完不成,那一直窝在这个旮沓地也不现实,所以夏萧的手掌触碰身边的土壁,无数粗细有别的藤蔓便开始往里钻,在里面构建起一个别致的房屋。
这将是夏萧送给阿烛的一个小礼物,也是赔礼道歉。如果实力足够,她岂会受这种委屈?本代表幸福的秀禾服,现在少了只袖子,其上破碎极多,没有半点神圣和喜庆可言。
第六百三十七章 苦乃生活常态
迷迷糊糊中,阿烛醒了。
四周依旧很暗,她四处去摸,同时叫着夏萧的名字,可没找到他。雪白的胳膊上有元气出现,照亮四周,令其成为一个装满星辰的土坑。星光照亮空荡荡的四周,可一边藤蔓所成的通道,既有人那么高,当即吸引阿烛的目光。
看着半截还在土坑下面的藤蔓通道,阿烛朝其探过头。其中满是萤火虫般的光点,令其眼前一亮,觉得新奇而震撼,极为神奇。
这样的藤蔓小屋她见到过一次,可上次那逼仄的小旮沓显然没有此时这么气派。在梦境般荧光的那一头,一位青年还在忙碌,制造一个简单的地下世界并不难。可他抬着头,手指绕动,头顶钻出的细小藤蔓开出无数精致的小花。
元气所成的花朵照亮这个特殊的房间,阿烛身后的土坑则悄无声息的被抬起的石块堵住。而在阿烛满眼绚烂时,夏萧回头看她,四目对视时满是温柔。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好漂亮。”
她捂着小嘴,不知夏萧在弄哪出,这个常常在高空走钢丝的人,总在每一次惊险中死里逃生,又在每一次劫难后带给她温柔。明亮的房间里,还摆着一些瓜果和食物,阿烛先前说自己饿了,夏萧都记着。
出于感动也出于庆幸,阿烛张开柔软的怀抱,上前抱住夏萧,干柴瞬间投进烈火的怀抱,与其亲吻,恨不得将他占为己有。
夏萧积极的回应着,想将阿烛的每一寸肌肤都尝遍。他们紧抱在一起,缠绵时双手伸进衣衫。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夏萧和阿烛今日,或将试鱼水之欢。可夏萧最终还是停下,和先前的激情显得极为突兀。
额头靠在一起,夏萧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阿烛问他怎么了,之前的动作戛然而止,很不应景。她不是第一次将自己送上门,不出于某种目的,只是单纯觉得夏萧值得。
世间情爱难以启齿,可她一直想将自己交给夏萧。她相信夏萧,也试探过。可夏萧总是将其放过,后来她不再试探,甘愿顶着满脸羞红,将光滑肌肤外的最后一根系带解开,可夏萧又停住了。
摇了摇头,夏萧逐渐冷静,甚至有些严肃。他何尝不想做那种事,可他觉得他和阿烛的第一次不该在这种地方。夏萧还是觉得阿烛不适合这种地方,再漂亮的装饰和伪装都抵不过这里是地洞的狼狈现实。这种普通而简陋的地方,不该换取最宝贵的东西。
夏萧懂得的礼节不多,可想给阿烛足够安稳的生活。他将自己的想法完全道出,阿烛一边听一边笑他傻,嚷嚷着你再不动手别人就捷足先登了,这样的情况若再发生怎么办?
坐在阿烛身边,夏萧一边为其剥水果一边沉默,最后说不可能。夏萧这次没有再发誓言,连句承诺都没有,可慢慢用完晚餐,他们选择在这个满是荧光的玄天洞内修行。
这种做法像在闹市读经,可夏萧和阿烛都不想在云国久待。夏萧是因为想早点知道答案,阿烛是因为不舒服,这样的房间虽说舒适,可谁都不想一直心惊胆战,隐藏着生活。
换上夏萧不知从哪弄来的衣服,那身好看的秀禾服被挂在一边,其下的阿烛始终陪着夏萧,后者结印,她也结印,吸纳元气以养自身。等夏萧撤印,出去观月,阿烛也跟着,坐在树枝上看着树梢顶端的夏萧一待就是半晚。
自从离开勾龙邦氏的魔鬼平原,夏萧和阿烛就一直这样隐藏在暗处,有时他们自己都厌恶,可因为彼此的情绪,每次积攒的负面情绪总会在一记笑容和一口肉中消散。然后他们继续投入于观月,比参拜神灵的信徒更加虔诚。
阿烛一有空暇时间,脑中便会不由自主的祈祷,她希望夏萧顺顺利利的找到答案,然后和自己回学院。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就要结束在学院的生活,大部分走,小部分留。那时,学院将有新的来客,他们不再是主体。阿烛想在那之前回去,那座有着桃花花海的山,有着油炸鸭腿饭和大混沌肉丸子的学院成了她心里堪比小山村,甚至超越小山村的特殊存在。
奇妙的感情总令她对学院极为思念,每一个清晨,观月结束后,夏萧带阿烛回地下洞天,她在睡着时都会念叨学院。虽说不是什么深情的话,只是又一次念叨着油炸鸭腿饭,但可见她对学院的想念和执着。
夏萧听着,看着她酣睡的小脸,不由心醉。夏萧何尝不想回学院,那里衣食无忧,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累了去桃林喝酒,玩够了去山路修行。那里极为简单,无论那个方面都有着极大的便捷,因此令世代人牵挂。
还没到分别之时,夏萧已有离别之愁。他觉得自己回不去了,已离开三个多月的他们,又将迎来世界的冬日。冬天与深秋紧连,显得格外漫长,是春日夏天的好几倍,这段时间最难度过。
每一年的冬日对夏萧而言都是一种历练,可是否能将历练变成新生,还看涅槃的成功与否。
深吸一口气,因为怕打扰到阿烛,夏萧呼出的声音很轻。他觉得自己该向阿烛道歉,甚至觉得当初的自己是混蛋。他不该拉上阿烛的,就算气息不能隐匿,也该找黑煌而不是阿烛,夏萧的自私,害了一个本该在这个年龄尽享恬静美好的女孩。
阿烛就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