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她的面孔在夏萧眼中是明亮的,因为自己身后的元气将其面孔照亮。可很快,强盛的暗光将黑煌的面孔笼罩。但在夏萧心里,黑煌的模样已刻下,不是因为心生爱慕,夏萧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对一个人产生好感,而是因为恨,他得为舒霜报仇。即便他已和阿烛在一起,可不能忘记舒霜和前辈,好人怎么都不能白死!
一想起舒霜,一想起那个时常手持一卷书的母星龙教员和加娜儿教员,还有看似迂腐,实际开明的胡不归老前辈,以及虚云那个口无遮拦的胖和尚,夏萧的死鱼眼便再次睁大,僵硬的血红面孔拼命上下分离,于极闷的阴暗空间发出一声低沉而嘶哑的吼叫。
叫声极为短暂便消失,夏萧已无力气,可他能感觉到,魔气正在靠近自己,元气像被压下的水柱,变短却猛烈拍打自己的背部,比之前还要用力,令他的气息再度萎靡,生灵之气直线变弱。
黑煌也有察觉,可这个来自大夏的混账小子,再度保留着一点火种,虽说已小到宛如尘埃的程度,可还是顽强的活着。黑煌不知他抱有怎样的信念,但夏萧想得简单,无论是杀人报仇,还是停止战争,都是因为桃林中有一姑娘,等着自己将她娶回家。
最后一道封印着实不简单,元气的强横程度和命悬一线的夏萧难以让她控制魔气。因为无论弱那么一点还是强一点,她都难以完成这个真正算得上艰难的任务。
这么一拖,便是许久,但封印最终完成,极为虚弱的夏萧感觉到那股完整的圆形纹路出现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带着五个环形的魔道纹路一起隐匿。
此处空间早已支离破碎,他从中坠落,不知去往何处,可那股冰冷有些像冰原。夏萧不敢确定,便没了意识,于寒冷和黑暗中没有依靠的晕阙过去。
一片漆黑中,不知时间流逝的夏萧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还有一股极为柔软的感觉,让他沉迷。
慢慢的,他五行空间里的太阳重新亮起,像一盏极大的灯,照亮五个空间。灵兽们的记忆断了片,此时只是尽全力帮夏萧恢复意识,令其慢慢清醒。
夏萧伫立于元气之树下,忘了自己刚死里逃生,甚至没有想起自己经历了什么。可等他清醒过来,见晓冉和灵兽们朝这前来,他们表情严肃,似警告般令夏萧猛地回过神,且睁眼。
第七百一十九章 一事藏于心
房间里,黑煌看向夏萧的目光依旧有极浓的不可思议之色。他既然只花了两天时间,便完成了封印,在未行动之前,这是她想象不到的时间,短的令人难以相信。那般痛苦,她能轻松抵挡下来,可夏萧现在不过尊境曲轮,那般渺小,却胆大骇人。
虽说下封印的是黑煌,可只有夏萧坚持住不至于昏迷才能正常进行。所以封印的快速,还是取决于夏萧。而下封印后,不过两天时间,夏萧的身体既恢复的七七八八。
作为一个魔道人,恢复伤势只能通过吸食生灵之气,因为魔道代表破坏和毁灭,重塑身体则需要与其完全相反,代表生命的力量。夏萧也是魔道人,可是一个没有把元气完全转化为魔气,且拥有完整五行的魔道人。
他以完整的五行自治,恢复速度惊到黑煌,堪称奇快,不应这个实力的人拥有,可他确实做到了。当然,也有这张床的功劳,不过和先前的道理一样。再好的外物只能提供辅助功能,还得看本体。
很快,第三件让黑煌惊愕的事发生,那就是夏萧醒过来了!这个花了两天时间体验了很多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痛苦的男人,于短短两日内苏醒。
洁白的床上,温暖和柔软令夏萧爬不起来也不愿离开,他浑身酸痛,微微一动,肌肉便像牛肉干一样被一条条撕开,然后拧到一块。疼痛中,夏萧长出右手臂和左手掌,以把自己撑起,瘫痪般靠在床头。
这房间宽敞明亮,家具也不单一,落地窗如画般大气,一看就不是空间狭缝,就是那靠在左手边梳妆台上的黑煌令夏萧一瞬谨慎,开心不起来。否则他该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并成功封锁灵契之主的烙印。
双目注视窗外的黑煌扭回头来,冷冷看一眼夏萧,道:
“没骗你吧?就算烙印被封印,你也依旧能使用五行元气。”
夏萧微微点头,他的手臂就是用木行元气幻化出,而且他很快感受到体内的五行空间,以及背后沉重的封印,像背着个东西般不自在。可这种感觉令夏萧知道自己成功了,但一回想,却忘了自己是如何完成的土行封印。在他想这些事时,黑煌还在漫不经心的说:
“这是你身为远道而来者所拥有的力量,和语尚言无关。”
“那我是如何成功封锁烙印的?”
“你觉得我在骗你?”
黑煌的蹙眉动作令夏萧连连摇头,他现在极为小心,可谓该狂时狂,该收敛时收敛。现在的他被封锁烙印,稍不留神就有生命危险,不比封锁烙印时安全多少。
“我只是好奇,当时情况那么艰难,我还以为会失败。”
“别说你,我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黑煌看向夏萧的目光突然有些奇怪,语气也变得诡异,既有些嗔怪。
“不过你这么不要命的,我确实少见,不能对自己好些?”
“发生了什么?”
夏萧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般不对劲,就算他是榆木疙瘩也会发现。可身穿价值连城的绫罗绸缎制成长裙的黑煌只是靠在那,笑容深奥,令其看不透,可舔唇间皆是不好的猜想。当时他都快死了,且双手皆无,肯定做不出什么事来,莫非是黑煌做了什么?
坐在床上的夏萧见黑煌不说话,胡乱摸了一通自己的下身,见没少东西才算安心。黑煌鄙夷的白了他一眼,冷傲起脸,回答道:
“没什么。”
“我连知道事情经过的权力都没有?”
“再废话,你连活命的资格都没有!”
夏萧知道黑煌不是在说笑,她有那个实力,说不定也会不顾之前所说的话做出那等疯狂的事来。黑煌做出什么夏萧都不觉得意外,因为这家伙是个自断手足的疯子,夏萧不敢招惹,只有乖乖坐在原地,晒着窗外的太阳闭目养神。
软床的神奇功效夏萧已经见识过了,此时借助着它的力量不断养伤,再自然吸收些元气,也算惬意。慢慢的,夏萧睡着了,没什么比午后小憩更舒服,对夏萧这个浑身是伤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可他一觉睡醒,口渴难耐,肚子也饿,但没有侍女端来食物和水伺候他。
夏萧并未立即提出要求,只是看着还未离去的黑煌,连忙扭转目光躲避尴尬。这房间如此整洁宽敞,从窗户来看又很高,似乎不是普通房间。夏萧摸了摸床,这松弹程度和泛出光晕的神奇功效,令其不禁问:
“这不会是你的房间吧?”
黑煌慢慢移来目光,窗外逐渐变得橘黄的夕阳打在她还算精致漂亮的侧脸上。可这都不重要,夏萧只在乎她那一记点头,当即心里一颤。难怪她一直不走,原来这就是她的房间,那自己之前还说床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岂不是她的味道?想起来就恶心!
“怎么,看你的表情,还嫌弃起来了?”
“当然没有,能在这样的房间养伤,是我的荣幸。”
夏萧表现的极为自然,没有显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擎天宗宗主的床就这么奢侈,真是为难师父他老人家,一直都睡在马车里。虽说马车足够宽敞,可比起这还是太过简陋,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差距。走首教会的清贫,世间无其他人能做到。
“那就好好住些时间,免得把自己折腾死,两天时间够养什么伤?”
自己昏迷了两天?还好比较短,不算又浪费了。夏萧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因为黑煌突如其来的关心心里发毛,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夏萧看向黑煌,那天她肯定做了些什么,只是夏萧不知情。可他身上又没什么东西值得黑煌惦记,岂能令他这般羞耻的见不得人?
黑煌注意到他的目光,鲜有避开,没有像夏萧想的那样正面回答。如果是别的事,黑煌肯定不会在意,会大胆将其讲出来。可有的事注定要放在心里,告诉任何人都不合适。黑煌自己更是知道,这件事不能让夏萧知晓半点,只能封存,期限永久,没有原因!
一个连行军计划都能暴露的人,隐藏着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还和自己有关?夏萧眯着眼,正欲好奇,黑煌的眼神却变得锋利起来,夏萧背后的床头架,当即出现一道平滑整齐的裂痕。
第七百二十章 一事问出口
珍贵木材制作的床头架被黑煌的目光斩成两半,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令夏萧瞥一眼光滑如镜的断裂处,顿时不寒而粟。
自己就看她一眼,用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果真是个怪人。
咽下一口唾沫,夏萧不再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自己也无要事,想不通不想便是,但也没有像黑煌所说再继续养伤。他身上的伤势确实还没好,体内元气也不足,外面天也快黑,只有房间依旧明亮,但他掀开被子,新衣穿身,似要离开这温暖舒适的床,朝冷冰冰的黑夜走去。
“多谢照顾。”
其实夏萧关于感谢语的储蓄量还是很大的,但在黑煌面前,一句话就好。不是大恩不言谢,也不是斤斤计较,而是恩怨分明。迟早恩得报,仇也得报。
“现在就走?”
“封印已完成,就不打扰了。”
双脚落地,夏萧欲站起,浑身肌肉带来的酸痛令其低呼一声,整张脸都扭到一块,极为难看,动作也僵硬起来,迟迟不能如愿站起。
“天下苍生没了你是活不了?还是你习惯于救世主的角色?”
夏萧轻笑一声,自嘲道:
“估计没有哪个救世主会这么狼狈,而且天下苍生若团结,我自然不用这么担心,可大荒太过散乱。还有,我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我只是为我的家人考虑。至于我现在做的事,是为了死去的前辈,我得让他们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哼,有趣。”
夏萧向来不在乎他人的看法,黑煌一直盯着他也难以心安,所以双臂发力,牙关紧咬,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样令夏萧担心,在黑煌面前倒下就太丢人,因此他匆忙扶住梳妆台一角。不知不觉间,离黑煌近了些。
“你还有一件事没问。”
夏萧看向黑煌,后者犹豫于问与不问之间许久,可此时当即选择前者。
“从你人类的角度来看,若一个人收藏着你很久以前的东西,还将与你有关的东西制成手链一直戴着,是否对你有着某种难舍的感情?”
“当然!我不知你们荒兽,但对人类而言,保留旧物的习惯表示对过往的怀念,也是一种不舍,但难以控制时间流逝,只能时不时看看表示怀念。”
说起旧物,舒霜留下的东西,只有学院小白楼房间里的书本衣物。至于阿烛给夏萧的东西,又被他给弄碎了。摸了摸左手手腕,其上护腕已不见踪影,不知阿烛是否有反应。
黑煌无声,没有回答。夏萧去看,她却若有所思的低头看地板,像思考着某件极为深奥的事。夏萧默默看她一会,以提醒的语气说:
“麻烦将我送出结界。”
“你这个样子,真的不怕半路被荒兽吃了?这片草原上还是有几头比你强的荒兽。”
“我向来运气好,死不了。”
“那可不一定。”
黑煌干笑一声,挥手将夏萧送走。他眼前一眨,当即没了明亮,温暖也成冰冷。回头一望,只剩一片凄凉,城堡隐藏于结界,不远冰原吹来的风畅然无阻的吹到夏萧身上,令其不由一颤。但能活着,体内的血正热,便算无事。
转身投入黑暗,夏萧背后双翼展开,在飘着的大雪中南下。
这里是没有春日的国度,寒风冰雪常常呼啸,夏萧于其中如雕,只是羽翼每一次扇动,驾驭起风,都会有剧烈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夏萧咬着早已碎了的牙,捏着拳,面上头发结上一层极厚的冰。
黑煌难以理解夏萧这般卖命是为何,可这个曾一度自私的少年,在经历前辈双双死亡后,被迫为整个苍生着想,而不是只满足于自己。
母星龙教员和加娜儿教员死于黑暗,舒霜也死在保护自己的途中,虚云前辈圆寂,胡不归前辈坐化。这些人的离去,夏萧都记得很清楚。在极为夸张的破风声中,他一遍又一遍的想起他们,就是为了令自己坚持下去,因为当前的身体,已支撑不起他的想法。
夏萧想去学院,可太过遥远,就连去大夏都是奢侈,但必须努力一试。
黑暗中庞大的荒兽在呼啸,它站在疯狂生长,如触手般灵活的魔鬼草原,欲朝其张开血盆大口。夏萧察觉到时,附满寒冰的面孔微微一侧,极为厌烦。现在他将自己所有的元气都用以飞行,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和其较量,因此加快速度。可那张血盆大口,就要将其吞下。
那是比黑暗还黑的存在,血腥味虽不及那片奇特的空间,可令夏萧觉得糟糕。在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