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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猜,迷雾重重啊!”
孙威刚还说可能是冒险者工会,可很快否定自己。夏萧想到的事,他也能想到,只不过前者比他快些。
看小亭中的两人签署完新的盟约,孙威离开原地,将金石明接来。
见着夏萧,金石明一改先前的严肃和蛮横,脸上多了些笑意。他微微弯腰,令夏萧连忙伸手去扶。
“金大人真是折煞我了。”
“夏少爷年少有为,金某佩服,大人二字,还是免了。”
金家也算帮过自己,夏萧自然客气,可现在盟约签署成功,他的任务也算完成,虽有疑惑,可该回去。在他将走时,金石明将夏萧单独叫到一旁,神神秘秘的,似有要事。
虽是正午,可秋日的太阳并不毒人,夏萧跟着金石明站到柏玉湖旁,看其中只剩一半的湖水。
“夏少爷在学院,可曾听说南国联姻的事?”
“从谢毅那听到过,女方是我二姐。”
提起这件事,夏萧情不自禁的没了先前那闲散神色,金石明注意到,双眼中更加谨慎,唯恐夏萧发怒。这件事,圣上欠夏家的一个交代和说话,王朝欠夏家一个人情,臣子及天下人,都欠夏家。金石明本不愿提起,宣布噩耗的人,宛若灾难的发动者,可他作为王朝大臣,不该隐瞒夏萧,而是得让他做好准备去面对。
“前几日,南国发来急信,说这件事虽然唐突,可南国不比大夏疆土领域广,百姓皆已知情,且在期待。若此时取消,恐怕坏的是两国圣威,还会毁掉夏婉的名声。因此,这场婚姻难以取消,不过有所延迟,半年后才举办。”
夏萧早已预料,说出的话如覆出之水,难收,更何况是圣上之言。可他关心的,还是二姐的意愿。
“二姐怎么说?”
“来这之前,我去过夏府一趟。二小姐云淡风轻,还给我倒茶喝,似没将其放在心上,没接受也没拒绝,如要顺其自然。”
二姐就是那个样,很多事都不表现出来,只放在心里。那样的夏婉很多男子爱慕,可夏萧心疼。
自小,父亲和大哥便很少在帝都,家里只剩他们娘仨。夏府不大,可也不小,娘每天打理府中上下,还要为自己四处求医,十分乏累,很多时候便忽略了二姐的感受。她从小便知书达理,从未任性撒娇,许多时候都和琴棋为伴,与书画谈心。
柏玉湖旁裂了一道极深的土痕,水在往里流,不知要到何处。夏萧看着,不顾金石明正在说什么,开始大脑风暴。半年后再举办婚礼,这段时间缓缓也好,可这个倒计时,总向通往黑暗生活的深渊。
谢毅现在还在学院,半年后将进入山腰,开始新的学院生活。那样就算二姐嫁过去,也是独守空房,一守三年
哪个新娘不是家里人的明珠?这般待遇,怎样都算不得好。
“咳咳!”
见夏萧不回应自己,金石明只有重咳几声,见他扭过头才继续说:
“二小姐的事,圣上会和惊鸿将军详谈。你在学院,还是应努力学些东西,如条件允许,就让谢毅看看你的能力,我大夏的人嫁过去,绝不能受苦。”
夏萧点头,和金石明走向人群。他们各自告别,各自离去。夏萧和舒霜用元气包裹自己,神思动时,一道偌大符阵出现刹那,令二人消失在柏玉湖旁。
这是学院的主要交通方式,孙威见着,不苟言笑的老脸上满是喜意。能进入学院修行深造,本身就是一种福分!
柏玉湖被舍弃,虽会有人来处理,可不知是何时。它的血液逐渐清了,先前的泥都沉淀下去。可这大荒,已越来越浑,要想变得干净,不知需要多久。
秋风吹草地,却吹不动毁灭大荒的心。柏玉湖旁的草甸上立一女子,身材火辣,身上一件黑红色的薄纱裙,难以遮盖乍泄的白皙春光。
妩媚妖邪的小脸朝着夏萧和舒霜离去之地久久注视,随后蹙眉,生出难以言喻的厌烦。这些家伙真是有趣,既然有扭转未来的潜力。可惜啊,他们会被自己杀掉,但学院麻烦了些,可她总能化解。
“先祖,我已确定远道而来者的能力,不足以平复即将暴乱的荒兽大军,可以准备动手了!”
“准备吧,闹得越大越好,夏萧身上有那臭留下的烙印,必须死!上次我失手是因为清寻子那臭小子,他的狗鼻子能闻到我的味道。这次你来,将他碾碎!”
这道声音非男非女,带着些嘶哑,如穿越了时空,回响在女子脑中,无人可偷听,无人能感知。
“请先祖放心,小辈定完成任务!”
这么久以来,这是先祖给她下达的第二道命令。她异常激动,跃跃欲试,想着表现一番,将夏萧斩杀。他死不是结束,而是一场战争的开始。这场战争,将异常激烈,光阴丛生!
“先祖,小辈有一件事想问。”
平日里,女子经常和先祖对话,可后者从没反应。她现在好不容易等来先祖和自己说话,定要将自己疑惑之事问清。
“问!”
“荒兽森林的黑龙将回归祖源,可您成神后,拥有您极少血脉的我,是否能突破至半神?”
在先祖面前,女子收起自己的妩媚和性感,可双目依旧炽热,渴求着答案。荒兽森林的王有所顾忌,她也很担心,只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便要面临四面楚歌的包围。就算自己一直隐藏,等先祖成神,离开大荒,荒兽也难以长时间稳住自己的霸主地位。因此,想要安心,必须达到半神实力。
女子等待着,那道神秘之声回答道:
“可以。”
简单二字,令女子大喜,她猛地转身,朝西南方向下跪。
“小辈定誓死为先祖效忠。”
无声了,没人回答,女子却也习惯。起身,她迈出修长的玉腿,朝西北方向走去,遥远的一旁,是荒兽森林!
黑红色的高跟鞋碾碎青草,薄纱如美女洗浴笼罩着的夜幕,藏着娇躯,不为他人所见。但那胴体,实在是迷人了些。若有人看到,但凡是个男子,都会因为体内的欲望而邪火丛生,这般妖艳之女,太过诱人。
夜幕降临,无比漆黑,似为永夜。荒兽森林的最内部,无数黑龙城堡矗立,其中有沉睡着的黑龙,正等待着命令,准备释放自身的恐怖威能。它们是这场战争的主力军,将飞上苍穹,扇起飓风,掩盖残月。
月光颤动,一声龙吟撕碎了寂静,唤醒无数族人。
黑暗中,一头头巨龙睁眼,带着血丝的竖瞳满是寒光,如发光的剑刃,锋利而坚硬。它转动一番,似确定着这是王的命令,而不是自己太过兴奋而幻听。它们已幻听很多次,因为太过期待,难耐进攻的心。
不过几秒,一道道风声折断参天大树,无数头黑龙黑压压一片,一同升上了苍穹,比此时的天空还黑。它们扇动着龙翼,搅乱了风,所过之处,唤醒所有荒兽森林里的种族,他们该苏醒了,为这一战,他们准备许久,是该进军!
龙吟高昂,激起兽的热血,也带着悲怆。已经数百年了,荒兽的地位一低再低,生存的地方一小再小。禁忌之墙已无数次被人类闯入,他们抓捕荒兽,无论老幼,无论性别,无论种族。可耻的卑贱人类一次又一次践踏荒兽的尊严,以为它们只是些贱种,现在荒兽将反击,范围是整个人类世界!
荒兽森林的范围堪比大夏,后者,正处它的东南处!森林正东乃勾龙邦氏,西南为南商帝国!西北天蒙,北部冰原。这些地方都有人类生存,都是荒兽此行的目标。
凡是人类所在之地,都将被荒兽进军。无数城墙被它们翻越,弱小的人类将在荒兽的锋利爪牙下哀嚎,可它们不会留情,不会罢手!这是尊严和血的较量,无论荒兽牺牲多少,都要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森林中的大军一一跟上黑龙,这些领路人将等着兽族的大军到达森林边缘,等明日一早晨曦,便是进军时候!
清寻子醒了,副院长醒了,冒险者工会会长也醒了。他们位置不同,可都看着荒兽森林的方向,这将是一场怎样的战争?该如何结束?如何参与?
清寻子存在三万年,见识过荒兽进攻人类世界,可这次与以往不同。以往荒兽进攻,只为宣泄愤懑,可当前这次,清寻子嗅到了阴谋。回想那天,不该简单的离开荒兽森林,应该回去看看。果真醉酒误事,可当前,只有分一道气息,令其离开走首教会,前去人类和荒兽森林的边界!
冒险者工会有所动作,宁神学院也将制定甲等任务,擎天宗也派出长老。五大势力中,只剩棠花寺没有任何作为,因为他们距离较远,并且面临着黑海的威胁!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黄果树落叶
大陆之南,枯黄的荒草如海,无边无际,在黑暗里疯狂闪躲扭动。它们在求救,它们即将被碾灭,海那旁的黑海传来令大陆颤抖的气息。那一股黑烟,正不厌其烦的冲击古老的封印,它加强力度了,似又有所保留,想从地狱冲回人间,可不想吸引能消灭自己的烈阳,也像一种作秀,似为某种目的伪装,只是刻意发力,实际没有突破的决心。
如海的荒草原中,有一座寺庙,即便被黑暗笼罩,也依旧严整开朗,气魄宏伟。它立在黑暗中,形体俊美,大方,房屋整齐却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古朴之气遍彻上下,展现一股别样的活力,像全副武装的军营,随时会有成千上百个武僧冲出,抵挡威胁整个大荒的危险。
舒展而不张扬的寺庙中心,是一棵极为茂盛的黄果树,它树叶泛黄且枯,但永久不倒。树躯树枝粗壮奇异,歪七扭八的生长着,上面绑着无数红绳,似无数圆寂师父的夙愿。黄果树开始颤抖,引得巡逻的俊俏小僧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这黄果树数年未动丝毫,今日怎么晃动起来?
在小僧的记忆里,从没人见过它落叶,也从未有人见过它发芽,它总在一夜之间落尽枯叶,在一夜之间枝繁叶茂。今天或许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灯笼熄灭,四周便无灯,可小僧清晰的看到主持站在黄果树下。
一身廉价袈裟败坏色,一手木棍即禅杖,雪髯落地的老僧无比苍老,可慈祥的令小僧和其没有任何间隔,就如见了自己的爷爷般可亲。
小僧双手合十,站到主持身边,看他抬手,指向黄果树。
“这棵黄果树埋葬了无数魂魄,当前又躁动起来了。”
“是因为这风吗?”
白净小僧正成年,身上俗气少,更显得别样帅气。可他说出的答案令主持微微摇头,极长的白髯也晃动起来。
“妙玄啊,今日可无风。”
“那外面的荒原,为何动呢?树也动了!”
妙玄乃小僧法号,他指着树,看着粗壮的树枝在黑夜中晃动。可主持抿了一丝笑,又摇头。
“荒原没动,树也没动,只是心动。”
妙玄没领悟,实事求是的说:
“主持,我不懂。”
“黑海快抵挡不住了,我们棠花寺将殊死一搏。”
主持极为冷静,他是得道的高僧,已成活佛,自然不会担忧这些。可妙玄一听,紧张起来,看向南方。
平日再平常不过的黑夜,如今成了如吞深渊的大口,其中有东西诞生,自己是否会死?都说道修今生,佛修来世,自己死后,来世会变成谁呢?他什么都不喜欢,就想做和尚,诵经扫落地,数星点掌灯,再于佛前竖几炷香,就是极好。
“什么时候?”
“嗯天机不可泄露。”
主持笑了几声,咧嘴时口中已无牙。
“我还以为是现在。”
“若是现在呢?”
“若现在黑烟冲来,玄妙愿先师兄弟一步。”
举起手中木棍,敲在玄妙头顶,咚的一声异常清脆,像熟了的西瓜。
“不错,好瓜。”
“主持,你在说我的脑瓜吗?”
铁头功是棠花寺僧人的必修课,所以主持打的根本不疼。
“现在是秋日,没有西瓜,自然说的是你的脑瓜。”
玄妙笑了,被主持夸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主持,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荒原未动,黄果树未动,而是我的心动?”
主持不再卖弄玄虚,为玄妙慢慢道来。
“荒原和黄果树因为害怕而动,你看到的却是它们的外表,这不是心动是什么?”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玄妙跟着主持,走向黄果树旁的高台。
“主持,师父不告诉我为何这高台比殿里的佛祖还高?”
“他不告诉你,恐怕是他不知道,你不必一直问,来问我就好。”
“多谢主持。”
平日里,主持最受人喜欢,棠花寺里行走于天下的四位老僧不管到何处,都要给主持带些特产,要么是茶,要么是名扬天下的点心。玄妙没东西给主持,只有站在他身后,极为认真的听他教诲。
“佛在心里,不在殿堂,更不在棠花寺。所以任何东西都可以比它高,但任何东西都没有它高!”
这句话玄妙听懂了,主持也像清楚,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