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她身上只有一件浅薄的外衣，冷得瑟瑟发抖。

　　沈琛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海胭脂心存感激，抬头就见他光着膀子，黯然：“要不，你穿上？”

　　海胭脂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想着等有空了一定要教教他穿衣服的好处。

　　沈琛咧嘴一笑：“王大哥说，好身材就要多给老婆秀秀。”

　　呃。

　　好像更冷了。

　　洞里幽暗，海胭脂看不清路，走着走着头顶撞上什么东西，有些疼。

　　抬头，头顶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布袋，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布袋裹得密密实实的。

　　“别说，二师伯有强迫症呢。”海胭脂忍不住发出感慨，她这一路走来，山洞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被黑色布袋装好，排列整齐。

　　沈琛目光暗了暗，拉过海胭脂的手：“小九，等下你若是害怕就咬我的手。”

　　海胭脂不明，反问：“为什么？”她会害怕？

　　“小九来了，进来吧。”沈琛待要说什么，只听一声如老钟低鸣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二师伯好。”海胭脂拍拍沈琛苦瓜脸，只当他是怕黑，没做他想进了屋。

　　须臾……

　　“呕呕呕……”一个弱小的身影快速飞奔出来，出了山洞倒在一边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吐完，海胭脂一把抓住沈琛的耳朵：“你怎么不早说……”

　　入眼就是血淋淋的内脏。

　　她终于知道陌途要她多吃馒头的意图了，是怕她未来的几天吃不下东西。

　　“吐完了没，小九吐完了就进来搭把手。”洞中传来陌路威严的声音。

　　海胭脂认命，将嘴巴一擦，大义凛然再次踏入。

　　当她进去时，入眼就是血淋淋的内脏，密密麻麻堆在石头上。分不清到底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陌路正在石板上解剖一具山羊的尸体，她站的位置，刚好看见山羊的脑袋。

　　它的眼底流着泪花，眼睛晃动了下。

　　“看什么，快过来搭把手。”陌路不满海胭脂这种态度，他心下暗想，这小子胆子太小。

　　哪有他徒弟厉害，还记得沈琛第一次见到这种血腥的场景，愣是在一旁磕了上午瓜子。

　　不好，不好，陌途的眼光越来越差了。心中虽不满，脸上还是要：“快接着。”

　　说完，陌路捧出一只还未睁眼的小山羊，对这海胭脂扔过来。

　　海胭脂赶紧用手堪堪接住，然后低头看着手中黏糊糊的东西。

　　苦笑：“二师伯，洞里可有棉布？”

　　棉布？

　　“没有，你可以用衣服擦。”陌路正在给山羊缝伤口，听了海胭脂的话，并未抬头。

　　衣服？

　　她寻了个黑色布袋，解开然后……

　　“哐当一声……”布袋跌落在地，里面是一具完整的动物骨骼，被她打开后，在昏暗的石洞口发出幽暗的光。

　　抬头在看昏暗的石洞，黑漆漆的整齐的布袋，该不会里面全是……

　　“你在干嘛？”洪钟的声音身后响起，她转头：“二师伯，这……”

　　陌路皱眉，他已花甲之年，皱巴巴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阴暗，海胭脂不再过问。

　　……

　　“二师伯你这是？”

　　海胭脂注意到陌途拿着针线在山羊的肚子上翻转，她从未见过这种操作，难免生奇。

　　“缝伤口。”话不多。

　　海胭脂：“二师伯医者仁心，这山羊已经死去，师伯您还给它个完整的身体。”

　　听了这话，陌路抬头，他的脸灰土，下巴处的胡须悠长，嘴角微笑：“你说它死了？”

　　对呀，你把它开膛破肚，只差拿去红烧清炖了，不死还能活过来？

　　“它只是昏睡而已，况且小九你师父没跟你说，在我手上的东西先死后生？”

　　看海胭脂一脸茫然，陌路心中暗笑，这陌途果然不屑他的医术，只把他那一套交给徒弟，这怎么够。

　　算了，左右他答应了那人，那就好好教教她吧。

　　转而眉目带笑，一脸和蔼：“小九，你可听说过囊中取物？”

　　海胭脂点头，就是不破坏物体本身，却能拿出物体体内的东西。

　　不过这跟眼前这一幕有什么联系？

　　“这山羊难产，若让它独自生产的话，胎死腹中，它也活不下去。可若划破它的肚子……”

　　陌路停顿，看了海胭脂一眼，只见她目光灼灼听得有滋有味，才接着道：“取出小羊，再为它缝上肚子，便能解决。”

　　海胭脂提问：“不会流血过多而死？”

　　陌路带给她的是震撼，她从未听说过物体被刨了肚子还能活下去。

　　“我有凝血草。”陌路虽跟海胭脂解释，手中却没停下，他将山羊肚子缝好，又将用过的东西用烈酒消毒。

　　“就算有凝血草，不用流血过多，可也会因为伤口疼痛而死吧。”

　　动物与植物最大的不通点就是，他们有疼痛感觉，若所受的疼痛超出了承受的范围。

　　只怕也医石无医。

　　“有酥麻草。”

　　陌途蹲在石壁上，手中一根银针发出寒光，只见他掏出一个小瓶，将银针放入，再取出时，银针顶端有一层粉末。

　　陌路示意海胭脂将她怀中的小羊抱过去。

　　小羊身上的血迹已被她简单擦拭过，粉嫩的皮肤皱巴巴的，她能清晰看见小羊身体里的血液流动。

　　陌途接过小羊，将银针对着它的血管扎了进去，不时被针扎的地方感觉微微肿了。

　　“用手摸摸。”

　　“有点硬硬的。” 海胭脂摸上手，除了微硬没有其他不同。

　　陌路示意她将手伸过去，然后一刀划破她的手指，当疼痛感袭来，陌路将瓶中粉末给她涂上。

　　瞬间手指有种钝钝感，原本的疼痛消失，海胭脂用手轻轻一按。

　　并不痛？

　　她问：“这就是酥麻草？”

　　陌路点头：“酥麻草是我将几种草药混合栽培而成，成活率不高，几年下来我也只得了这么一小瓶。”

　　但就算有酥麻草，能抑制疼痛，这开膛破肚，伤口处理不当会红肿会发炎，轻度发烧，重者身体败血。

　　开膛取物这风险太大了。

　　陌路趴着石壁上小憩。

　　也许太累，陌路竟然睡着了，海胭脂脱下沈琛的衣服给二师伯披上。

　　海胭脂不忍叫醒他，去了外间烧了热水，替山羊清洗身上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