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暴风雪，大家都没法回去，都窝在寝室里盯着电脑看。

　　戚嫣不言不语的放下电话悄悄地穿衣服。

　　“嫣嫣这么冷的天，还要出去赴约啊？”韦慧先看到戚嫣在穿上厚重的外套，就问。

　　“嗯啊。”她一边拉好拉链，一边回答，接着有条不紊的找到自己的手机钱包钥匙就往背包里扔。从来她就是这个样子，背包里东西杂乱一气。有时候找个钥匙都有把包包翻个底朝天的气势。

　　“啊……这是不是出去吃饭啊，我们也去得了。”毛晓鸥打趣道。

　　戚嫣直起身子来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省了吧，这是两人聚会，你们都是高光。”

　　“这还没成为章太太呢就替人家省钱，真有你的小气！”毛晓鸥回嘴。坐直了身体扒拉扒拉乱蓬蓬的头发，“哎，我也吃饭去，和我的默哥哥。”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有没有？”姚蜜取下眼镜揉了揉发胀的眼睛。

　　“去你的！”毛晓鸥一个抱枕丢过去，被姚蜜抬手一挡掉在地上。

　　戚嫣走过去把那毛茸茸的抱枕拎起扑扑灰尘，“我走了。”

　　门外的风好大，还夹着细小的雪粒子呼呼的从走廊的尽头涌入过道口，那楼梯的转角一片湿漉漉的。要是放在以前她还没那份勇气在这个鬼天气里出门。人其实是要经历过很多才会觉得自己其实也是结实到经得起风霜雨雪。

　　也没问车将要开到什么地方，只是知道他们去的肯定是郊外，因为他们渐渐地到了外环然后出城。司机是佟家的老人，以前也见过她的。所以他捡了些不轻不重的话题跟她唠嗑。

　　这一路戚嫣很是安静。

　　司机把车停在一个四合院落前，门前只有极少数的车摆放着。见戚嫣有点疑惑的模样。

　　司机解释到，“这里每天只接受预定的前十位顾客，也就是说这里只有十间包房。”

　　她点点头，其实她只是在想佟昆怎么把位置选择在这么偏远的地儿。

　　门前有两只狮子圆墩，司机告诉她这里曾经是一个清朝将军的府邸。里面的雕梁画柱，飞龙廊檐用的是大红色和大绿色，金色勾边。几进深的院子，戚嫣在司机的带领下来到最里面的中堂。司机站在屋外敲开一扇门，侧过身让她进去。

　　开门的是一个脸上甚是严肃的保镖，恭恭敬敬的无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入眼处是一个画着山水画的折叠式样的白色屏风。

　　保镖指了指示意老爷子就在那里面。屋子里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和一股清新的茶味。

　　果然等她绕过屏风，佟昆正在茶几上认真的泡茶。

　　那一把一式到还有那么几分浑厚而绵软的力道。冒着热气的清澈茶水滴溜溜的从紫砂壶里流出来在刚刚好的位置他兀然收住，接着他抬起头来满脸堆砌的笑容把手边倒好的茶杯往前一放，“愣着干嘛！过来坐下。爷爷这里也不讲究也不拘谨。”脸上的皱褶加深了，倒是亲切得很。

　　他的眼睛没有刻意的盯着她瞧但是也让人知道他是专注的。

　　她扯出一个笑容来，几步过去，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爷爷。然后才坐下。

　　“丫头，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如果不是我今天在这里先等着你是不是不来了。”佟昆虽然是笑着到底那话里有几分落寞这听到的人细细一品位就出来了。

　　以前他就约定戚嫣每周去看他一次，陪他下一场棋。

　　“嘿嘿，爷爷我说我怎么这几天耳朵发热呢，原来是您在念叨我。”她规规矩矩在老人面前坐好。

　　以前和佟正骁会偶尔过去看老人一下，老人颇爱下棋，而她刚好会那么几下子。两人总是在输赢上争执不休，戚嫣赖棋子，佟昆其实也是。

　　佟昆那个时候就像是一个老小孩，这非得拉着佟正骁当裁判，这佟正骁能说什么啊，这左右为难……那个苦着一张脸皱起眉毛的样子是戚嫣最乐于见到的。

　　她后来知道佟昆不是赖棋只是玩心大起，因为她这个下棋的人也是个癞子。她曾经见过佟昆会棋友的时候，那凝重的气氛，简直可以说是一场运筹帷幄的谋划。低头凝眉的沉思的样子不难窥见他曾经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

　　“就想不到爷爷会念叨你啊……”佟昆的一顿眼底到底涌出一阵落寞来，“嫣嫣，正骁不在爷爷还指望你来看我？”

　　“爷爷您说的哪儿的话。”戚嫣面露难色，“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我们有那么多不合适，但是您在我心里就是一个长辈，而且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如今他们已经步入人走茶凉的悲境。当初他们本来是因为佟正骁而结识，现在佟正骁和她已经分了，那一丝丝联系已经断了。他只是替佟正骁忧心。如果不是佟正骁在那边不是很好，他也不会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把戚嫣给叫出来。

　　“别愣着，你喝茶，尝尝爷爷的手艺，爷爷以前也是一个粗人。年轻时打仗，出生入死的。就算是自己的衣服破了自己给缝补，那针脚一粗一细也没个计较。拿大刀拿长枪是爷爷的长处……后来认识你奶奶，生活上就有了照顾。你奶奶是江南的大家闺秀，生活细致，绣花做衣服不在话下。她们家有一亩茶地，自幼就会泡茶。”佟昆执起紫砂壶为自己到了一杯，“这我享受惯了，也到她死去的时候还不知道这茶道是怎么个讲究法。倒是正骁幼时跟着她学了个十成十的技巧。如今……正骁在那么远的地方，我也只好自己捣鼓。”

　　戚嫣依照老人的话抿了一口，入口甘醇。其实以前她有喝过佟正骁的茶，那味道到底是跟老爷子的不一样。

　　佟昆的话里是对佟正骁的思念。浓密而绵远的思念。

　　佟正骁那小子简直是不要命的样子。

　　这就在昨晚他得到消息，佟正骁这一去就直接去了公司，连休息都省了。不许外人说道，如果谁说就跟谁发脾气。让他过去是因为想让他换个环境缓一缓的，如若不然他们是不会让他还伤着就去那个地方。保姆陪护带来几个，连佟正粤也跟着去了，还有倪峰和商洋……简直是把能用上能想到的人都给他使。

　　本来就因为生病后身体不好，那里经得起这番折腾。昨天他当即要跟佟正骁视频，这小子一开始推脱，后来终于耐不住他吼。

　　明明只有几天没看到而已，佟正骁昨天走的时候他也没去看。这下看是看到了，因为那边天气很好，所以他只是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脸上的灌骨凸显，眼底是一片青色。那胸口没扣上的扣子，到底是能看到突兀的锁骨。从前这小子身体总是棒棒的，哪里是这个样子。